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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儿握着胸口匕首的刀柄,对着少年无声一笑,她翕动着唇瓣,想说一句话,可只要一张嘴,便牵动胸口那钻心的痛。
少年呆住了。
“快走”李双儿终于挣扎着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待她单薄的身子落下来,李宜奉终于看见胸口那大片涌出的鲜血,大喊:“不”
眼睛中滚出大颗的泪珠来,李宜奉接住妹妹柔弱的身子,一颗颗的像断了线的珠子,无措的抚在她柔弱的脸上:“双儿,双儿,我的双儿,你为什么这么傻”
一边指着那呆立在原地的少年咬着牙根嘶吼:“贱婢,我要杀了你快来人”
“不。”李双儿有气无力的扯回李宜奉的手。
这么一会儿,那少年将将反应过来要跑,早就被裴峻堵在了门口,裴峻一挥手退下剑鞘,就要对着那少年砍去。
“住手”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李双儿喊了一声:“放他走”
她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李宜奉:“阿兄,我求你”
她每说一句话,胸口便涌出如柱的血来,赤红的骇人。
在李宜奉的默许下,裴峻放下了手中的刀,少年只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一转身便跑的没了影。
“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回到从前,我只愿你还是那个会为我在院子里栽小树的哥哥,而不是如今杀人如麻连孩子都不放过的东阳郡王”
李双儿攥着李宜奉的手忽然一松,对他展露最后一个笑颜,随后,缓缓的阖上了自己的眸子。
孟行裕已经率军趁着夜色偷偷行至海州城门下。
此时他肃容立在马上,斟酌着时间,既然李宜奉没什么动静,那事不宜迟,只有先下手为强,一挥手,正待下令,忽听“嘎吱嘎吱”的几声连续的闷响。
那城门竟然毫无预兆的开了,一瞬间,整个城楼之上都点满了灯火。
裴峻手下的一员大将邓安正在西大街整队操练,只等着裴峻一声令下便出城与孟行裕大战一场夺取兖州。
众人皆无防备,忽听漆黑的夜里有数人大声喊道:“孟长史入城了斩杀裴贼李贼”
大家一听城门已开,孟行裕已经进城,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时之间,整个海州都仿佛震动起来,大街上整装的军队顿时皆乱作一锅粥,不知何处起了大火,且火光冲天,刺鼻的味道和烟雾弥漫于整个街道之上,邓安刀戟一扫,划断两个没胆量小兵的脖子,吼道:“全体听我的号令”
连着嚎了十几嗓子,总算是有几个听他的,邓安一时欣慰起来,正待再使把劲儿,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向着一侧看去。
大火和烟雾弥漫,一直从东大街往西大街蔓延,而东大街的以东,正是他们大军安营扎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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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恩恩怨怨
东方瑶和芍儿回了楚州的长史府里,一大早崔城之就走了。
她无所事事,只好一整天就在小榻上歪着,心不在焉。
两更天的时候好容易睡了一会儿,可是不到一个时辰便毫无预兆的惊醒了。
也不知城之在泗州如今怎样了,她手无缚鸡之力,从小便自诩样样也不能比男子差了,却不曾想光是于兵法这一节上就不通。
倘若她一开始要求跟在城之身边怕是城之也不会同意。
东方瑶垂头丧气的缩回被子里。
这么干着急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而她不知道,此时的崔城之佯败之后顺利的为后峰部队争取了时间,不仅擒得李宜奉的心腹大将,还俘获了被扔在暗室的谢峰,只可惜这家伙一问三不知,崔城之只好把他绑了日后好做个李宜奉造反的认人证;另一边,萧恪带着剩余的部队紧跟其后,原本正想助孟行裕一臂之力,却不曾想海州城门大开,海州刺史公孙予策马亲自出城迎接,李宜奉的直系部队竟然不攻自破,这是哪时候有过的事,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如此拿下了李宜奉
公孙予指了指大火绵延的东郊,叹道:“诸位请看,李宜奉是引火自焚了。”
萧恪和孟行裕皆是一惊,果然,进了城才看的真切,东郊的火势弥漫天际,浓烟滚滚直冲着西大街而来。
孟行裕诧道:“李宜奉不至于如此罢,就算是自知深陷囹圄,却也实在没有先自裁的道理啊”
萧恪面沉如水,暗忖:李宜奉死了也算是除去一大祸害,只是城之想问的问题,只恐怕是要石沉大海了。
他当即吩咐了一名小厮,快马加鞭去通知崔城之,一边又吩咐众人前去救火,先抓到活的再说。
公孙予心中亦是疑惑万分,他侧身问道:“侄儿w,你到底是听到了什么,为何自归来之后就一直缄默不言”
萧恪和孟行裕皆顺着公孙予的话音向着他身侧望去,却见公孙予身边是个骑马的少年,身量未足,面庞黝黑,却不知是泥垢还是天生如此。
“这是”孟行裕盯着少年,奇道。
崔城之一收到萧恪飞鸽传信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海州。
自然,他也知道,等他赶到泗州的时候,恐怕看到的只会是一片灰烬。
人这一生总会遇见很多秘密,保留很多的秘密,或许还有一些至死也无人知,只能将它带入棺中。
而崔城之不愿意李宜奉将它烧毁,他要知道卢望真正的死因,除此之外,江王的那些破事儿,其实他一丁点儿也不想了解。
待他赶至海州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硝烟弥漫早已不见,断壁残垣在慢慢休整,也许很快,海州又会恢复不久之前的样子,大家很快会忘记,曾经有一伙儿企图颠覆朝纲的叛乱之人在此地暂居过,而他们差一点就变作了那泗州城中的刀下冤魂。
如今,这些乱臣贼子则尸骨不留。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完了,灭完火之后,能烧的也烧殆尽了,连尸体都没能留下,这是在灰烬之中发现的。”
面对着焦黑的土地,一地的灰烬狼藉,根本无法想象三日之前此处还有上千安营扎寨的士兵和那名叫李宜奉的乱臣贼子。
萧恪递上来的,依稀可以看的出来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金箱子,上面刻着繁复的摩羯纹,只是因为大火的蹂躏,表面落满了黑色癞斑似的斑点。
上面落了一把小金锁,是打不开的。
“也许你想知道的,就在这箱子里,城之。”萧恪说道。
崔城之将金箱收好,半响,才低声问道:“阿恪,你说的那少年在哪里”
那少年叫裴子元,是泗州人,十日之前,他还是一个不知忧愁的少年,或者说,还是一个天真快乐的孩子。
“他父亲不肯给裴峻提供粮草和银子,裴峻一怒之下便斩杀了他的父亲,”萧恪轻轻叹出一口气:“是个有骨气的义商,可惜了,我听海州刺史公孙予说,他在忠心家奴的护送下逃了出来,一路扮成小兵尾随着李宜奉和裴峻到了海州,因着他父亲素昔与公孙予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