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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禁止私人开采煤炭和水泥烧制保密,与抢支并不完全一样,但理是同理。
不管是何领域,本国或统治团体都想确保走在前列。这或许是为树立国家自信和民族自信,也或许是为确保中原大国的优越地位,贞文帝或许说不出这些理论,但他就是这么规定、这么做的。
所以贞文帝下旨,就近从西山大营调一百士兵,驻守于水泥局和黎池石山下的水泥作坊,纯属是正常操作。
对于沈百户前来驻守,黎池并未误会。他并未认为贞文帝派兵驻守,是想霸占他的水泥作坊,抢夺水泥配方。贞文帝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不至于如此。
第三天上午,有一工部主事领来了五百住坐匠、三千轮班匠。
黎池看着站在下面的三千五百工匠,大多衣衫单薄,脸上冻得皲裂,耳朵冻得红紫甚至还有冻疮血痂,揣着手满脸愁苦,有的只剩满脸麻木
猝不及防地心中一酸,黎池忽然想起前世年幼时的父亲,以及这辈子年幼时劳作归来的家人,风吹日晒、生活困苦
世界再繁华,也有无家、无衣食的可怜人,何况现在这个生产力低下时代。黎池能做的很少,他只能尽量多为大燕社稷做一些事,让大燕变得更好,如此天下可怜人就能减少些。
“你们中以前服工役时,可有当过牌长和甲长者十人一牌,十牌一甲,以前任过牌长和甲长之职者,到前面来。”
等当过牌长和甲长的工匠出来之后,黎池计算一下人数,还差一个牌长,于是又看着点了一个工匠当牌长之后,就将三千五百工匠分好了牌和甲。
“今日时间仓促,怕是盖不好棚房了。”黎池将三十五个甲长叫到跟前来,吩咐道。“这样,你们今日随那位工部主事一起,去库里将盖棚房的板材搬来,明日再将棚房盖好。自此以后你们就住到棚房中,直至服完工役或新楼建好搬出去。”
“官老爷是说,我们要住在这里”其中一个甲长见和他们说话的官老爷温和带笑,很是面善的样子,这才鼓起勇气问道。“那那不知要缴几多银钱”
黎池听明白这个甲长的意思了。无论是住坐匠还是外地进京的轮班匠,服工役时都是自费食宿的,虽有衣食补贴银子,但层层盘剥之后,落到工匠手里的也就没多少了。
这甲长听他说他们以后都要住到这里的棚房里来,是在担心房费要比他们现在自己找的要贵。
黎池温和地笑着解释到:“不需缴银钱。你们早些盖好了,就早些给你们住。还有茅厕、灶房这些用得上的地方,也要在拟建厂房和衙署的空地之外建上几个。这些最迟要在三天之内建好,之后就要开始修建厂房了。”
“这房子给我们住,真不要喔们银钱”一个带着川音腔调的甲长不确定地问道。
黎池耐心地保证,“真不要你们的银钱,你们放心住就是。你们若是自己做饭,等你们把灶房建起来后自己做,本官给你们几口锅。若是不自己做饭,那就将一月三斗米领去,或领相应银钱也可。”
“还将一月三斗米给我们”有个长得愣头愣脑的甲长不确定地问道。以前他们服役时,三斗米到他们手上能有一斗就不错了。
“老吴你这人说什么傻话呢”那人旁边的一个圆滑精明相的甲长,朝那愣头愣脑的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子,敲得嘭一声响“官老爷,哈哈您大人有大量,别和这楞头计较,他就是不会说话。”
黎池明白那愣头愣脑甲长为何一脸不信,那一脸的你莫不是唬我的表情,看得他有些心酸,又如何会怪那人质疑他于是温和笑着:“本官姓黎,以后你们唤本官黎行走就好。”
“唉哟,黎您莫不就是文曲星黎六元”愣头愣脑的那人,揉着脑袋上被敲了爆栗子的地方,又一脸惊讶地嚷道。
黎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老吴你这人不会说话就闭嘴否则我回去后告诉我妹子”精明相的把愣头愣脑的制住了,“黎行走,草民这妹夫就是个楞头不会说话”
黎池一脸好笑,“无碍。你们跟着那主事去,今日将板材搬来,晚上还去你们找的住处住上一晚,争取明日就将棚房盖上后住进去。”
“遵命”“是,黎大人,我们这就去”
黎池去拜托了送人来的工部主事一声,就让那些甲长带着工匠们,跟着去搬板材了。
三千五百工匠,只盖几十间他们自个儿住的大通铺木板棚房,两天时间足够了。
工匠们的食宿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就开始建造水泥局的厂房,再之后是办公的衙署。
效率,与生产力水平高低有关系,有时却非决定因素。即使在这个机械化与自动化几乎为零的时代,只要人多、心齐,且当权者足够重视,效率也可以很惊人。
黎池因身上工部行走的官职,开年后就没常去翰林院上衙点卯了,全部身心都扑在水泥局的筹建上,亲眼见证了工地现场的一天一个样儿。
地基打好,墙体砌上,屋顶覆上,内部布局完善,铁碾等设备安装上
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水泥局的厂房和衙署就已搭建完备。然后开始向南挖掘沟渠,以引来黄河支流的水,待水一到万事俱备,就可以开始采石烧制水泥了。
不过虽水渠是采取分段挖掘方式进行挖掘的,之后互相挖通了连在一起,效率会快上许多,却也不是三五天可挖通的。
挖通水渠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三月中的时候,水渠才终于是挖通了。只差一边采石、等煤炭运到足够多,一边教授那五百住坐匠如何烧制水泥,之后京城水泥局就能运转起来了。
黎池将施工进度以一封奏折,奏呈到了贞文帝的龙案上。
皇帝看完手中黎池的奏折,“这黎和周的奏折写得简单得很,真不像是出自一个六元之手,没半点文采。”
虽说帝王君心莫测,但总管太监张忠却还是能测出两三分的,否则也不能挤掉前任,且在这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几年。
“确实,看黎大人其他文章诗篇及其言行,虽才华横溢,并不卖弄那些文采华章,可见他是个务实的人。”张忠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贞文帝的神情,于是继续说道。“黎大人是有事说事,不扯那些虚的,这样听的人、看的人也都省事。”
贞文帝赞同到:“的确,看他写的奏折一点不累人。据说他还有个务实君子的称号倒是名符其实,概括得很好。”
“确实听说黎大人在读书人间,有这么一个称呼,概括的确实是很准确了。”张忠附和着。
贞文帝摇一摇手中的奏折,“这是朕见过营建得最快的工事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将水泥局建了起来,确实快。”
张忠一脸感慨,“老奴就更没见过了,是真快呀不过,老奴也没见过有哪位大人,在大冷天里天天跑去亲自监工的,而且这监工还笑呵呵地很好说话,工匠们又吃得饱穿得暖,做起活来自然也就快了。”
家里好过的人家的儿子,怎会往这皇宫里来当太监张忠也不例外,要不是官员贪了赈灾银粮,他又如何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