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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日呢,苏婉容就坐在贵妃榻上,为胤莽赶制一些贴身穿的里衣里裤,
照理说男人这般身份的人,衣物什么的,自然是不需要她来做的。可是男人即将远行,苏婉容心里空落落的,总想替男人亲自做点什么。她针线活儿好,由她做出来的衣裳瞧看过去,手艺不输宫里面专门的绣娘。
再者说了,亲手给男人缝制这些,不仅布料样式上可以自己把控,苏婉容其实是存着一些小心机的。每一件亵衣,都在边角不太显眼的地方,绣上一些花鸟,甚至鸳鸯之类的图案。
军营虽是男人驻扎的所在,苏婉容也是晓得的,那些个兵士血气方刚,有时候难免需要纾解,随军队伍里带上一两个军妓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苏婉容虽然相信自家这蛮汉子,可却防不住那些不要脸皮的试图倒贴。在贴身穿的亵衣上绣些诸如此类精致的花样,但凡是有点眼力见儿的,就晓得这必然是出于女人家的手笔,多少能起点宣誓主权的作用。
一个男子,尤其是譬如胤莽这般英挺威武的大男人,穿着绣了这等花鸟图案的亵衣亵裤,难免显得娘们儿了一些。但所幸是穿在里面的,旁人也瞧看不见。
再者说了,男人素来疼她宠她,便是心里面不乐意穿这些,但凡她撅起嘴儿来撒撒娇,再不济佯装闹闹小脾气什么的。为了讨她欢心,什么哄她的事情是那蛮汉子做不出来的更莫要提每日贴身穿着她亲手缝制的衣裳了,左右男人也是个脸皮厚的。
苏婉容完全不担心,在这种事情上面,男人会不顺着她的意。
两辈子加起来,苏婉容都活了二三十个念头了,与自家这蛮汉子相处久了,倒是越活越像是个善妒善嫉的小女儿家,占有欲无端端地就变得这般强烈了。
越这么思忖,苏婉容不禁也有些脸热。心里害臊的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反倒是愈发认真地缝着这些承载着她满满小心思的花样儿。
这会儿苏婉容正挑选着给男人绣制的下一个花样儿,那倚翠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倚翠这丫头虽不如烟晴遇事镇定沉着,但倒也是个性子稳重的。鲜少有这般毛毛躁躁的时候,因为着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被裙摆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这会儿来到苏婉容近前,一张清秀的脸蛋憋的通红,仿佛又极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给她。却满头大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根本说不出一个整句儿。
苏婉容待自己寝宫的宫人们一向不摆什么皇后娘娘的架子,更何况是对待侍奉在身边的贴身丫头呢。这会儿瞧见倚翠火急火燎的样子,心下也是觉得有些好笑的,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笑着打趣说:
“这是遇着了什么事儿了,火烧屁股似的。”
莹白如玉的纤手伸出,不急不缓地在案几上倒了杯茶,给跟前这丫头递了过去。
这回儿寝宫里面四下无人的,再者心中惦记着方才刚刚打听到的那个消息,倚翠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了,便接了娘娘递过来的花茶,咕噜咕噜仰头喝尽以后,这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娘娘,您猜方才娟宜那小丫头,跟奴婢都说了些什么”
不等苏婉容应声,倚翠紧接着就道:“那月娘可不是个什么好的娟宜昨日借着整理床铺的由头,在月娘枕下发现了一株模样奇异的草药。带给御医去验,那草药带着毒性,就和娘娘前段时日沾染上的那毒是一模一样的”
第184章 后怕
除了倚翠烟晴这般,侍奉在皇后娘娘左右的大宫女以外。凤仪宫上下其他宫人,都依照男女安置在后院,专门给下人准备的起居室里。
下等宫人歇觉的地方,就图个干净避风,其余条件自然算不得多好。宫女那边,大抵就是八至十个丫头合用一间起居室。
自打月娘从后厨调出来以后,这段时日便一直带着自己那儿子,跟这个唤作娟宜的,以及其余三五个丫头,睡一间起居室。
倚翠此句话音落下,苏婉容动作一顿,一双远山似的黛眉便微微蹙了起来。
继而倚翠就将近来打探到的,有关那月娘的一切,如实道给苏婉容听:“这月娘面上看起来仿佛是个良善的人物,娟宜同奴婢说,此人私底下性子古怪的很。平日里也鲜少与其他姐妹交谈,别人同她说话,她总是低着头不带搭理。若非晓得皇后娘娘对这月娘仿佛额外关照一些,大家内心里其实都颇不喜欢她的,也就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才没把关系闹僵。哦,对了,还有她那个儿子”
细细回忆起娟宜同她说道的那些,倚翠继续道:“尽管这月娘性情古怪,她儿子倒是个白胖喜人的。也就是前两天吧,有个丫头想去逗逗她的儿子,原本也没存什么旁的心思,那月娘却像是魔障了似的,猝不及防就狠狠扇了那丫头一巴掌。十分激动的样子,一双眼都给瞪红了,瞧着怪是渗人平素里当差,但凡是同她走的近的宫人,都觉得这月娘莫不是心智出了什么问题。娟宜也就是见月娘这几天入睡以前,总是鬼鬼祟祟地摩挲着她那枕巾,觉得实在可疑,便找了个机会仔细瞧看了一眼,哪里想到会发现那等不入流的东西”
苏婉容一点也不关心那月娘心智到底出没出问题,她只为娟宜在月娘枕头下面翻出毒草的事情,而感到惊怔不已。
当日男人抱着她在御花园假山后面胡闹,苏婉容香汗淋漓地软在男人怀里,不经意的一个侧眸,瞥见那月娘鬼鬼祟祟躲在草丛背后时,就已经察觉了此人怕是有些不太对劲。
那时候苏婉容对此人就多了几分戒备,除却避免月娘直接接触到惜儿以外,同时也在月娘身边安插了眼线,便是这个娟宜,叫她时刻盯着月娘一举一动,但凡发现任何不寻常之处,就要立刻通报给她。
苏婉容曾经怀疑过月娘,可原本并未曾细想,只以为此人暗中偷窥,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心中难免膈应的很,这才找人盯着。只想着此人不继续做什么越矩的事情,也便罢了。
那里晓得这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自己彻头彻尾地错看了这个月娘
仔细想来,苏婉容之所以当时见了这月娘第一面,就将她接来自己身边百般关照。到底是因为上辈子的那点缘分。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月娘心肠是个好的,后来饶是许多的蛛丝马迹都透露出来,此人某些举措实在有些可疑,苏婉容聪耳不闻,从来未曾放在心上。
若前段时日,她中毒之事真是这月娘动的手脚,苏婉容朱唇轻抿,心底却是溢出一股后怕来。
这个月娘,实在是个心机深沉的,明明便只是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手段高深到令人可怕。
明明派了人盯着她的,却根本没瞧见此人是如何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