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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里。
宋亦欢红了眼眶,揉揉眼睛道:“洛樱妹子,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那个奴婢”
这是一片净园,姐姐最喜欢这里的樱树,他也喜欢,这里承载了太多太多美好而珍贵的回忆,他不喜欢让肮脏的人踏足这里一步。
“好,多谢宋大哥了。”
洛樱心中的悲伤并不比宋亦欢少,可是她不能像他一样任意的表现出来。
一路跟着宋亦欢来到了西路一处招待客人的小厅,不一会儿,燕语就已经被人带了上来,她受了刑,十指红肿,血迹斑斑,一双手像沾了血的馒头。
“燕语,今日看在洛樱妹子亲自上府来为你求情的份上,本王便饶了你,放你与她一起回去。”
既然要做人情,那不如做足了,燕语虽是个不起眼的小卒,可小卒在某种关键的时候也不能小覤,至少要让她感激洛樱的救命之恩。
“五五姑娘”燕语几乎不敢相信,抬起手用袖子揉揉眼睛,再看看,确是洛樱无疑,她扑通跪伏于地,“奴婢多谢五姑娘的救命之恩,五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此刻,她的确出自真心,她怎么也无法想到,在她面临绝境,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来救她的人竟然不是她忠心侍奉的主子洛婵,而是洛樱。
或者,是大姑娘请五姑娘来的。
不然,她与五姑娘一向没什么情份,她没有理由要来救她。
很快,她就下了这样的定论。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对洛樱心怀感激是真的。
对于洛婵身边的大丫头,洛樱实在喜欢不起来,不过既然小十要让她做个好人,她不做白不做,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燕语,你要谢也该谢殿下,若他不肯放人,我也毫无办法。”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燕语磕头连连。
宋亦欢眉头皱起一个厌恶的弧度:“谢就不必了,你起来吧。”
“是。”燕语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因为手上上了夹棍,无力支撑,再加上内心涌着绝处逢生的激动,刚要爬起又跌了下去。
洛樱走过来,弯身扶起她,声音温淡道:“你这一次回去,大姐姐看到了必定高兴。”
“是是大姑娘让姑娘你来救奴婢的吗”
她红着眼睛,殷切切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她回去,大姑娘会不会怪她私藏了苏少爷的私物
洛樱愣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是父亲让我来的,我听殿下说你忠心耿耿,面对酷刑绝不肯吐露一个字,心中一时感怀,觉得你是个有骨气的丫头,方大胆求了殿下将你带回去,想必”顿一下,她容色淡淡道,“大姐姐也是盼望着你能回去吧。”
“”
这么说,并不是大姑娘求五姑娘来救她的。
燕语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煞白的脸色道:“五姑娘说的有理,奴婢打小就服侍大姑娘,她肯定希望”她说的没什么信心,声音又虚又飘,“奴婢能回去的吧。”
“嗯,我看你伤的不轻,赶紧随我回府吧。”
洛樱几乎能猜到燕语回到洛府之后,洛婵的嘴脸。
依洛婵阴毒自私的性子,她心中肯定怨责燕语私藏苏治贤的私物,再加上,昨夜洛熙平被老太太急急找去,是听说了洛婵和沈遥勾搭成奸的事,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了。
很好,她不过是使了点银子,暗中让裳儿去找了一个说书先生,流言这么快就传开了。
想当初她被流言所毁,而如今,终于轮到洛婵了。
洛婵名声受损,心情烦乱之下,不打死燕语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当然,经过小十这一抓一放,洛婵反而不敢真的打死燕语了,因为她不知道宋亦欢放走燕语的意图,如果打死了的燕语,一来有杀人灭口之嫌,二来驳了宋亦欢放人的面子。
“是,奴婢遵命。”
燕语心中忐忑难安,她虽逃过一劫,可回去之后又要面临何等处境。
世人皆以为姑娘是温柔贤淑的长陵才女,不知道姑娘狠辣起来杀人不见血。
正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连姬长清那样出自名门的女将军都被姑娘轻而易举的弄死了,更何况她一个无依无靠,身份低贱的下人。
不,不不不
姑娘恨姬长清是因为姬长清是沈遥的妻子,而姑娘从第一次见到沈遥就喜欢上他了,她忠心服侍姑娘这么多年,这一次,宁死也不肯招一个字,姑娘不会这样狠心对她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终于平静了一些。
“宋大哥,大恩不言谢,告辞了。”
洛樱看到燕语眼里闪过的慌乱和紧张,心中冷冷,看来燕语很了解她的主子,还没回去,已经吓成这样了,她收回神色,福一福身子,向宋亦欢辞行。
宋星辰今日对宋亦欢说的话,她全都听懂了。
小十,如果你真的为了我,不惜忤劣太后和皇上,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只是,星辰说的对,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在你没有能力掀了这天之前,千万不能莽撞。
否则不仅帮不了我,还要搭上自己。
我绝不愿你这样做,我的仇,我自己来报。
宋亦欢根本没有听懂她大恩不言谢包含的深意,还以为是因为他放了燕语,不再插手洛家窝藏逃犯之事,他淡淡一笑:“洛樱妹子,客气了。”
太师府
青鸾阁。
这里曾是沈遥和姬长清的卧房,暖阁里的一切布置都没有动过,只是许久没有人住,到处都弥漫着灰尘的气息。
东边墙壁上悬挂着一柄垂着淡白樱花流苏的宝剑,剑下摆放着一个紫檀木架,架上美人弧里插着几枝秋菊,因日子久了,菊花早已凋残,花瓣枯到发黑,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布满灰尘的架子上,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之气。
木架下首处,倒着一张绘着精美花纹的琴桌,一张黑漆螺钿交椅,还有一把古筝,古筝早已断裂成几截,琴弦也大多断了,以一种卷曲的姿态安静的昭示着它曾经遭遇过什么。
沈遥呆呆的站在那里,望了望墙壁上的宝剑,又皱着眉头垂眸望了望满地狼藉,愈觉心中烦郁。
这里,处处都残留着他们曾经拥有的温存,也处处都彰显着他们最后的决裂。
不知何时,眼睛里滚过一阵热烫。
沈遥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慢慢朝着茜纱窗下的暖榻走去,路过梳妆台前,他停下脚步又呆了呆,他仿佛看见姬长清正坐在梳妆台前,他俯身为她执笔画眉,再换笔为她在额间描上花钿。
缓缓的,他俯下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染了粉尘的珍珠盒,拂去灰尘,打开一看,半盒胭脂膏子已经干涸成赤褐色粉状,只是淡淡胭脂香气不减。
他将胭脂盒置于鼻端,贪婪的吸了一口气,似乎能透过残存的胭脂香气,闻到独属于她的芳香。
闻到最后,竟似有情动之处,他骇然的放下胭脂盒,快步走到暖榻前。
榻上有一张方方正正的紫檀小桌,桌上一盘棋局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