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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几座起伏的翠峰,在两座山脉连接之处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从地底连绵不断地涌出,朝低处奔腾而去,因为西面的山脉陡降,趁势形成了一面朝西的巨瀑,十几丈之下的谷底又汇成一面湖泊。
周围知道这面湖的人都把它称之为“鬼湖”,没有人敢随随便便靠近。
因为这湖泊不光承受着瀑流的巨大冲击,在远离瀑流的地方还不时出现漩涡,凡有生物落入湖中,往往被吞入湖底,再没能上岸。
花莫言说,这面湖是他当年跟着莫老道走南闯北的时候发现的。
他和老道琢磨了许久,翻遍古籍,也不知这湖的来历和如此凶猛的缘由。
金叵罗站在岸边看着波光鳞鳞的鬼湖,从地上抓了只田鼠,试探地扔到湖里。
这种田鼠是识水性的,进了湖里轻松地凫起了水,很快就扒着水近了岸。
只见湖面竟仿佛嗅到了食物的芬芳,悄无声息地绕着田鼠咧开了四五道拳头大的漩涡,转眼间这几道小旋便汇成了一道更大的漩涡,有如一张血盆大嘴,将奋力挣扎的田鼠一口吞下了腹中。
湖面在倒霉的田鼠消失之后冒出了两个泡,便恢复了平静。
金叵罗抱胸叹道:“你是想让我潜下去把驴皮压到底下”
花莫言倒挂在旁边一株松树伸出的松枝上,假装自己是颗吊在绳上的风铃,跟着风在荡来荡去。
他笑着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这个老妖怪应当还是要讲讲信用的吧”
“我水性不好。”金叵罗懒懒地回绝。
“你这老妖怪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畏缩”花莫言一个挺身在松枝上坐好,哼了一声,道,“你不去我去。”顿了下,见金叵罗没有要拦他的样子,不由腆着脸笑道:“你舍得么”
说着,故意把左手背在粗糙的松枝嶙峋处刮了一下,白嫩的手背立马出现一道殷红的血痕。
“你看,”花莫言自己也有些吃痛,把左手的伤口放到嘴边舔了舔,“这肉体凡胎的,真是不经用啊。”
金叵罗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麻绳,淡淡道:“你下去,我用它在岸上拽着你就是了。”
花莫言瞪大了眼睛:“你疯啦,我一下去这绳子不断才怪。你家少爷的命你不要了”
金叵罗咧开嘴角:“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也不过是笃定花莫言绝不会亲自犯险罢了。
果然花莫言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着他,半晌没再说话。
“其实这事,很简单。”金叵罗不慌不忙从背上的行囊里取出那件灰茸茸的驴皮。
花莫言吓得尖叫一声,身子往后蹿了好几棵树,远远地抱着一棵老松的树干躲在后面说:“你你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
金叵罗没有回答,反倒讥诮道:“你怕什么”
毕竟这副驴皮现在也不过是一副死皮囊。
“你知道个屁”花莫言在远处恨恨地说道。
对于别人来说,那顶多是副毛皮;对他而言,这却是个禁锢了他无数岁月的囚笼。
没等他开骂,却只见金叵罗随手一丢,那件驴皮便落到了湖里。
很快便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吞噬。
他怔了怔,惊道:“你你就这样扔了”
金叵罗:“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到底下看看,它还出不出得来。”
花莫言几个起落,掠到了湖畔。
俯下身朝湖里望去,却只见清绿的水面上自己的半截倒影。
湖底下,什么也看不到。
那块让折磨他百年,让他寝食难安的驴皮,就这么解决了
事情发生得太轻巧,以致于他一时难以置信。
对啊,事情原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他对驴皮的恐惧,远远超过了事情的本身的难度。
确定那副驴皮没有浮上来之后,花莫言忽然扑通一声跪到岸边,手扶着地开始轻轻地发笑,笑声渐渐放大,愈发的肆无忌惮,直笑得全身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乎要把他积郁百年的笑全都释放出来。
整个山谷上方盘旋着他可怖的笑声。
近处的飞鸟似乎被笑声吓到,纷纷朴楞着朝远处掠去。
金叵罗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又打算下一场大雨了。
不知笑了多久,花莫言笑得全身酸软之际,终于抬起头长舒了口气。
湖面中自己的影像随着他的动作也抬起了脸。
但这张脸,却不是陆一鸣的。
而是一张眉目清丽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什么
那边金叵罗听到笑声停歇,下意识一回头,只见花莫言一手伸到水里像在抓什么东西,随即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进了湖里。
“哗”
作者有话要说:前情提要:46章周小生上门认亲周与陆的祖父是双生兄弟
至于花莫言和金叵罗的约定也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只是一直没有履约
第61章 获救
当时花莫言笑得有些倦了, 终于抬起头长舒了口气。
湖面中自己的影像随着他的动作也抬起了脸。
但这张脸, 却不是陆一鸣的。
而是一张眉目清丽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什么
花莫言怔住了。
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立起。
这是他以为, 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的一张脸。
他早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 哪怕是要画下来, 他估计也记不清眼梢的痣在哪个位置了。
没错,这五官,这模样
水里映出的,竟是他的脸。
花莫言自己的脸。
熟悉, 那是因为他曾经从镜子里看过无数次;陌生, 那是因为已经太过久远了。
花莫言秀目圆睁, 不敢眨眼, 生怕一眨眼, 这影像便会消失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向自己的容颜探去。
等他回过神时, 已经被无声出现的漩涡中心那股力量生拽进了湖里。
就在被湖水包围的这一瞬间, 四脚百骸如同被冰冻了一般,动弹不得。
耳膜鼓胀, 什么声响再听不到。
冰冷, 压迫,疼痛席卷而来。
这对于原来的他而言应当是可以挣脱得开的束缚,只是自从上次被染了那个封印印记后, 他的力量孱弱了许多。
这未知的敌人便变得棘手了。
花莫言迅速逼自己从慌乱中冷静下来,默念凝息决以避免湖水灌进肺里。
但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