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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陈谨之是同窗,但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现在要他分辨这两个人的长相,他是万万分辨不出的。
不过,论性格的话,眼前这一个,跟自己所认识的陈谨之更像一些。
十年前的陈谨之,看着就是一幅少年老成、勤恳沉静的样子。
“你还记得左右街坊四邻和同学么”陆一鸣问道。
“约摸记得一些吧,”陈谨之点头,“只是我这十年来回去的少,他们估计也认不得我了。”
说话间,外面有笑声传来。
“李局长这次召我过来,又有什么事是有线索了么。”来人悠悠地踱进来,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身考究的白色西装。他两手插裤袋里,一派洒脱。
屋子里的陈谨之闻言扭过头往外看,与门外那个白西装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怔。
“你”白西装伸出右手指着屋里的陈谨之,脸色颇为怪异,“你是谁”
“在下陈谨之。”陈谨之端详着白西装,“阁下,好生面熟。”
“呵呵,巧了,我也叫陈谨之。”白西装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也觉得你有些面熟呢。”
李飞云左右打量,让白西装也坐下,道:“好了,现在有两个陈谨之,都自称是陈记典当行的三少爷。”
听到这句,两个陈谨之皆是一惊,不约而同的凝眉看向对方。
“二位现在可各自自证。”李飞云顿了下,补道,“为了区分二位,我暂且按你们出现的先后顺序,把你们叫作陈谨之一号和陈谨之二号。”
“自证这种事还需要自证证明什么,证明我是我荒谬”陈谨之一号哼地一声冷笑,“先前有人说警署无能,我还不信来着,现在可算是信了。半个月了,案子没破成,还反倒给我找来个冒牌儿货。”
陈谨之二号脸上没什么波澜,淡淡地道:“也不知道谁才是冒牌货。”
“你是做了什么混得如此落魄”一号斜瞥了二号一眼,“穷凶极恶以至于想要来我陈家冒名顶替”
二号这才想起什么,也不理一号的讥诮,跟李飞云说道:“我之前从天津坐轮船回来省亲,想亲自跟家里说一声成亲的事。结果半道被人下了药投江,幸好被一位过路的老人家给救了。回到镇上我才晓得家里人没了。我猜想,是有人知道了我家里出事,所以才想把我灭了口好来冒名顶替。”
两个陈谨之都一口咬定被冒了名,各不相让。
李飞云迟疑不表。
“李局,人带到了。”这时门外警员带进来几个金陵镇陈府的老街坊,均是和陈府私交好的。
隔壁鲁老爷头一个走上前来,眯着那双老花眼在一号脸上扫了扫,指着他大叫起来:“是这个是这个错不了,我看着他长大的。”
转脸又去看二号,楞了一下,呢喃道:“这个咦,这个也像越看越像啊”
其它人反应也跟鲁老爷差不多。
只因陈谨之长年在外,偶尔回家也不会去串门,实际上都十年没见了。
十年,一个少年的体貌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便轮廓依稀可辨,可是在两个相似的人之间,谁又能保证哪一个真哪一个假呢
即便陆一鸣私心偏向这个陈谨之二号,觉得他与旧日同窗更像,也不能保证一个人这么多年不会性情大变。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两个陈谨之对这些老街坊,竟然也都能叫得出名字,说得出个概况。
根本无从分辨。
“怎么办”警员看向李飞云。
李飞云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就两个一起送去省城,让长官来定夺吧”那位大人物就这么一个女婿,别人认不得,自己还认不得么
听到要去省城,两个陈谨之竟然也面不改色,一个悠然自得状,一个无所畏惧状,丝毫没有要害怕露谄的意思。
其实李飞云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出此下策。
真要闹到那样的田地,惊动上级,他这副局长也是保不住了。
李飞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线索,他沉下脸,看着二号:“你说,你回家时不知道家里的变故”
二号顿首:“确实不知。”
“可是,”李飞云拿出一份电报,“你的准岳父却知道,还发了电报督促此事。”过后还派人寄来了照片。
陈谨之二号脸上也浮出疑惑之色:“岳父他怎么会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李飞云继续问道:“二位不妨各自说说,跟你们未婚妻是怎么认识的这几个月以来的行程如何”
让警员分别带到两个房间各录口供。
过了半个时辰,李飞云看着两份口供,眉间的川间更深了。
一号口供的梗概:与未婚妻张燕云是在北平读大学时相知相恋,眼下未婚妻还在大不列颠学习,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他上个月提前从北平坐火车回省城拜见岳父,听说家里出了事,跟岳父说过后才辗转回了镇上。
二号口供:与张燕云相知相恋过程同上面差不多。但行程不大一样,是上个月中旬从北平坐车到天津,坐轮船回省城的水路上遇害,侥幸获救逃脱,捡得一条命回来,在船夫家昏迷半个月,近日才醒过来。
第一份几乎没什么漏洞。
第二份似乎解释不了那份大人物的电报。
李飞云咳了一声:“这件事,容我们再作定夺。眼下,时候不早了,只能暂且委屈二位,先在我们警署的特级豪华大包厢里住上一晚了。”故意顿了下,看那两个陈谨之齐刷刷变白的脸色,才又道,“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不能让假的搅完浑水就跑吧”
陆一鸣跟文渊吃完饭回到寓所已经是傍晚。
陆一鸣为陈谨之的事又是调人又是找人又是跑腿,累得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这一躺才察觉身上好几处痛得厉害,卧躺也不是,侧睡也不是。
掀开袖子,今天被陈姐打过的地方一道一道的红肿。
白天还没怎么觉得疼,到了晚上却愈发疼得厉害。
文渊在墙上戳了两个字:活该。
让你不早点跑。
陆一鸣朝驴头丢了一截笔盖,“滚,驴蹄画不出象牙。”
这一扔,又是牵动得手臂上的伤一阵阵抽痛,陆一鸣抱着手发出哀鸣。
文渊扯起驴嘴昂昂昂地直笑。
忽然有什么在窗户上刮了一下。
两人怔了下。
随即好像有石子砸在了窗上。
“哪个不要命的。找打是不是”陆一鸣忍着痛跳起来,拉开门冲出去。
只见一只乌鸦“呱”的一声从窗台上腾起,带着嘲笑似的叫声,掠向远空。
“啧,晦气。”陆一鸣笑了一声,眼角却发现窗台上除了石子还有什么东西。
慢慢走过去,是一个瓶子。
细口瓶,瓷的。上面贴着一个纸条。
拿起来进屋借着灯光,一字一顿念出来:“张氏跌打酒”
拔开塞子,嗅了嗅,还真是跌打酒的草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