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幻梦终结(5)(2 / 2)
景时瞅了一眼向晚脸上的泪痕,嗫喏了几下,也没有问出口,他估摸着向晚这会儿也不愿意谈这个事儿。
他拉着向晚走到画板前,“来,你画一副试试。”
向晚摇了摇头,拒绝了,虽然跟着陈知南学了绘画,但她现如今委实没有什么心情画。
“来嘛,试试看,想画什么都可以。”景时把向晚摁在凳子上,把画笔塞入他手里,“放轻松,闭上眼睛让你的心静下来,然后去画你想画的东西。”
景时的话仿佛有魔咒一般,向晚浮躁的心奇迹般地静了下来,她一闭上眼,一片黑暗中闪过了她熟悉的几张脸。
盛过爱恨,遇过沧桑,最终尘归于尘。
向晚睁眼的一瞬,默言抬笔,下笔的一瞬间她的手还有些发抖,笔下的线条有些许出格,像极了她这个人,既想冲出去,又没有走出去的勇气。
景时忽然间握住了她的手,他手上的温度与这晚夏的灼热一点都不一样,冷得出奇,却意外地舒服,就像陈知南一样。
向晚嗤笑一声,她真的是魔障了,景时怎么会是陈知南。
在景时的牵引下,向晚慢慢开始动手,连景时什么时候放开手都不知道,向晚仿佛陷入了一种自我的空境中,她的眼前只有这幅画,像是描摹一般。
景时就靠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向晚作画,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仿佛融入这海风一般。
景时看着向晚的画露出几分意外的表情,“你这画倒是很像我的风格。”
平淡中透露着狂野,肆意中又带着几分温柔。
“你的风格?”向晚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时,向他再次求证。
向晚或者说姜晚,她形成的绘画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陈知南的影响,在停笔的一瞬间,向晚就发现她的画已经完全成了陈知南的风格。
怎么会是景时的风格,就算是相像,也还是阮星澜才对。
哦,不对,阮星澜不会画画。
景时从那幅画
果然很像。向晚也只能把这种情况归结为有缘,但向晚也没往心里去,这世上有缘的人多了去了,碰上个一样的,不奇怪。
或许是因为这一套的插间打诨,向晚的心情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郁闷了。
天渐渐凉下来了,海风还没那么灼热,吹起她的额发,扑面而来的淡淡的盐味让向晚有些睁不开眼。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伤疤剖出来给别人看的人,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心境轻松,或许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或许是因为景时给她的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把景时认成了曾经某个很亲近的人,想要诉说自己的委屈,她还是开口了。
“景时,你的家人对你好吗?”向晚忽然问了一句不想干的话题,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还行吧。”景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句还行吧就概括了这本该亲密无间的感情。
这三个是向晚最熟悉的三个字,因为当有人问起她这个问题时,她也会这般回答,说不出“好”,便只能用“还行吧”来掩盖那一片疮痍。
景时想起向晚脸上的那几道泪痕,顿时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和家里人吵架跑出来了?”
向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直接把景时看笑了。
“他们才懒得跟我吵呢。”向晚自嘲一声。
向远方从来没出现过,赵明丽一心扑在阮家身上,连和她吵架的功夫都没有,他们只会漠视,多一双筷子的事儿,他们也懒得计较,跟养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景时不着痕迹地看了向晚一眼,心里大概有了些许想法。
“向晚,今日海风正好,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向晚不明白为什么要海风正好,景时的回答是,海风正好,说过了就让它随风散去吧。
景时的声音很干净,就像他这个人一般,但今日不知为何在娓娓道来时多了些沙哑的味道。
“向晚,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景时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说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只有那略微沙哑的声音证明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向晚没说话,她知道景时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而不是居高临下去可怜他的热心人。
景时叹了一口气,想从口袋里摸一只烟出来压抑那久违地烦躁,但翻遍全身都没找到,才想起来今日他换了衣服。
景时不常抽烟,偶然心情烦闷才会来一根。
正当他寻找时,面前递过来一根糖,菠萝味的。
“别抽烟,吃糖。”向晚的眼神很干净,仿佛真的只是在做一个简单劝解。
景时剥开糖纸,菠萝的酸味顿时侵蚀了他的口腔。
“我妈不止我一个孩子,她还有一个孩子,男孩,后来那个孩子出了事儿,要换骨髓,他们要求我给那个孩子换,我不愿意,就断绝关系了。”
“那你爸爸呢?”向晚记得如果是亲属配型,应该是直属先才对,除非景时父亲的骨髓不匹配。
景时低头笑了一声,“他不止我们这两个孩子。”
景时说得很含糊,但向晚却莫名听懂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向晚心中感叹,和景时比起来自己所经历的好像也就是毛毛雨,而她竟然因此而将自己困于一隅之地。
“那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有了景时的打头,向晚对于过往的恐惧和抵触莫名少了些。
“愿闻其详。”景时找了个高度合适的礁石坐了下来,整暇以待等着向晚的故事。
“我爸妈离婚了,然后我跟着我妈去了继父家里,人人都叹我命好,有了一个豪门继父,可我妈从来不当我是她的女儿,她一心只有她的丈夫,她的继子,而我却成了那个边角的人。”向晚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妈妈被别人抢走了,小孩子的占有欲就发作了,事实证明她也确实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