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片刻后,他收回灵力,微一沉吟:七官儿。
亓官睁大眼睛。
玄微摸了摸他的头发,问:可还能将藤唤出来?
亓官闻言闭上眼睛,片刻后,一株细弱的藤从他眉心浮了出来,只是全不见往日的灵动活泼,连细叶都仿佛失去了精神,有些蔫嗒嗒地垂下来。不过这样的召唤于他显然是不小的负累,不过一刻,他的脸色便开始苍白起来,额际渗出细密的汗珠。
玄微见状,轻柔的灵识拢了上去,助他将藤收回去。
亓官睁开眼睛,带着些委屈:师父
玄微见了小藤,略一沉吟,便就明白了来龙去脉。他面上神情不变,只眼神微沉,道:它受了伤,要暂时养一养。
亓官困惑:受伤?藤好好地待着,怎么会受伤呢?
玄微没有说话,抬手为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寄蜉蝣没有躯壳,只能寄于亓官神魂,偏偏亓官灵识浅薄、神魄也并不强大,是以高万林的那一式荡灵枝险些损伤亓官神魄,它亦首当其冲,受到了不小的损害。
亓官那日跟着师父被罚进入无念谷,先是见了许多道印,后来又悉心揣摩心剑,并没有注意到藤的异常,直到刚刚往须弥芥中放玉简,才忽然想起来似乎有多日不见藤出来陪他玩,灵识扫了一扫,才发现了异常。
第35章 登天梯
寄蜉蝣与亓官性命相连,照理,藤伤了神魂,该当是会牵连到亓官,但不知为何,亓官现下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这段时日揣摩心剑道印还格外长了一些灵识,反观藤却仍旧沉睡不醒,当初令亓官醒转过来的丹药似乎对它完全没有效用。
这其中的古怪玄微一时也参不透,沉吟一时,问亓官:当初这藤,是如何来的?
他猜测这恐怕是当初蜉蝣寄身时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所以如今寄蜉蝣虽与亓官命脉相连,亓官却不受它的影响。
亓官却道:藤自己来的。
玄微追问:当时周围可有什么异常么?
亓官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睡一觉,醒来就有了。
玄微瞧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七官儿,藤的事,你从前对我说过么?
亓官有些困惑,却毫不迟疑地点头。这是自然的,无论什么事他都不会瞒着师父。
玄微眼神微动:那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亓官仍是老老实实道:要看好藤,不能给别人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藤给的东西也不能拿给别人看。
玄微若有所思。这样看来,此事必定与曾经的他有关。不过,此事究竟是好是坏,他一时也不能断定,毕竟,他搜遍记忆中的道法经典,也并没有把寄蜉蝣变成寄身附庸的法子。
师父?亓官脸上有些疑惑。
玄微回过神,摸了摸他的头发:无事。既然那寄蜉蝣暂时影响不到亓官,姑且按下此事,待日后再看罢。
亓官却拉着他的衣袖,问,师父,藤什么时候醒?
这个倒真是有些难缠。
照理,寄蜉蝣神魂受伤,与它一些滋补神魂的灵丹妙药也就是了,但既然先时令亓官醒转的丹药对它无效,恐怕叫亓官服药、再引渡神魂灵识助它疗伤的法子也行不通。
更何况,亓官修为浅,也不适宜服食灵丹过多,否则会有揠苗助长之忧。至于直接给那株寄蜉蝣用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它既与亓官命脉相连,恐怕贸然行事会牵连到亓官,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玄微便避重就轻,道:你好好地修炼,时间一长,它自然就醒了。
亓官懵懵懂懂地点头。
白驹过隙,一年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于亓官而言,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无念谷,其实并不难熬。有师父相伴,再加上那些有趣的道印,枯燥的修炼也变得有趣味起来,他的剑道修为也突飞猛进,若只看他的剑,已经与金丹修士相差仿佛,只是灵力仍旧停留在筑基期。
而在亓官修行的时刻,凝翠山,阿深背着包袱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在院门口的老左和左家嫂子,阿姐、姐夫,我去了。
左家嫂子满脸担忧和不舍,却并没有开口挽留。老左沉默着,抬起手在阿深上臂用力拍了拍,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要小心照顾好七官儿。
阿深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姐姐怀里的襁褓上,停顿了一会儿,扭头转身就走。
一开始,左家人并不知道亓官被罚的事,直到过去二十来天,还是不见亓官的身影,他们便急了。
亓官是什么样的人,几年相处下来,左家人再清楚不过。他心性单纯,且有些执拗,既然说了不久后回来,那就绝不会拖过十天,除非是被事情绊住,实在脱不开身。
但是这仙宗门派里,又会有什么事情能将他绊住不得自由?
左家人一介凡人,自然不知仙家底里,只担心自家不谙世事的弟弟入了仙宗被人欺负,一时都坐立难安,忍不住去找了荀管事。
荀管事其实也不大清楚。他虽然是外门管事,根脚却在凝翠山,因此分管的便是凝翠山这一块,并不清楚迎象台的事情。不过,他还记得当初是谁把左家人领来此处安顿的,是以见左家人问上门来,便特意去了一趟迎象台,打探消息。
被问到的迎象台弟子倒是好言好语,只是说的话却叫荀管事吓了一跳:你问那个新来的?他伤了内门师兄,被罚去无念谷思过,可得许久才能出来呢!
流华宗弟子对无念谷是谈之色变,荀管事也是久闻其名,虽然并不真的清楚无念谷的可怕,但只从伤了内门师兄这一句话,就足以令他明白亓官的处境。
荀管事心事重重地回去,面对左家人也没遮掩,原样将迎象台弟子的话说了出来。
左家人不听便罢,一听顿时急了,只他们是新近落脚的凡人,即便担忧亓官安危,又能做什么?
左家嫂子颤颤巍巍地,挺着肚子求荀管事,好歹被老左拽住,然后,这个八尺大汉一转头自己就给荀管事跪下了,刚装上的义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来。
他恳求道:荀管事,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求您发发慈悲,救一救他。
阿深原本扶着姐姐,见状也一声不吭地单膝跪了下来,向来挺得笔直的脖颈深深地低下去,弯出一个恳求的姿态。
荀管事却不肯受他们的礼,只连连摆手,自嘲道:我又算个什么东西?休看我是个管事,实则内门往哪边开都不晓得,便是外门也好些前辈不敢得罪,又哪里来的脸面,去与你们求情?
左家嫂子踉跄了一下,幸好叫阿深扶了一把,老左抬起头来,坚毅的面庞浮出一丝痛苦之色。
荀管事指点道:列位又何必求我一个小小外门管事?此事,只消元禄剑君说一句话,再有天大的过错,门规也绝不会深究。
左家人茫然之中,面面相觑。元禄剑君又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