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别傻。他用蒲扇大的手掌呼噜了一把亓官的脑袋,没了腿,我也还是活的老左,不比死了强?
亓官不做声。
老左拍了拍他肩膀,也不再提这茬,饿了么?你嫂子熬了粥,香喷喷的,赶紧去瞧瞧!说着就揽着肩膀把他往外推。
阿深正在院里收拾断木烂瓦,一见亓官出来,立刻蹿了过来,紧张地看着他:七官儿,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亓官摇头:不疼。
阿深微松一口气,仍旧不放心地叮嘱,好生坐着,不要乱走。说着才又去收拾院子。
左家被压塌了一多半,只余下东厢两间房,这会儿倒是挑拣出能用的梁木又立起了一间,只捡出来的瓦片不够,只盖了小半。
亓官抱着碗,呼噜噜几下把粥喝完。他待不住,左右看看,去帮阿深的忙,却被毫不留情地赶走:你好好地去坐着,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左家嫂子挺着肚子收拾从废墟里找出来的家什,也不要他帮忙,你乖,坐不住就去玩一会,累了就躺躺,啊?
亓官看看路过的老左,强调:我好了。
老左摸了摸他的头,那去玩吧。说着越过他去倒了一碗水,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回来递给妻子,见她脸上有汗,便举起衣袖给她擦了擦,心疼道:歇会儿。
左家嫂子就坐了下来,放松地把身体靠在丈夫腿上,喘了口气。老左拄着拐杖,稳稳地撑着她。
亓官寻不到事情做,索性出了门,直往望仙楼而去。
义阳城百废待兴,这一路过去已经扎起了数个粥棚,郡守殁后代替主事的官员打开粮仓钱库,组织百姓清理道路废墟,又着人四处收殓尸骨,一则令人入土为安,二则防生疫祸。
那边那个!一个路过的兵丁远远看到亓官,喝了一声:还不滚去干活!再偷懒耍滑,看军爷赏你一顿鞭子!
亓官看了一眼,并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那兵丁嘿了一声,挎着刀就要过来,身边的同伴却认出了亓官,一把拽住他,压低了声音道:疯了么,那是老左的弟弟,是仙师!
兵丁一愣,远远看了一眼,不再作声。
亓官一路行到望仙楼。楼下并没有人守卫,他便直愣愣往里闯,不期然却撞上一层禁制。
禁制被触动,正在净室中趺坐的陆丰心神微微一动,放开灵识一扫,就见先时那个追着他喊师父的少年,正仰着头往上看。
他眉心稍蹙。
亓官望了半晌,楼中也没有动静。他也不嫌站得脚酸,就那么看着。过了许久,他念着的师父没有出现,倒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你在看什么?
韩冲在楼上已经瞧了有一会儿,见他半天一动不动,按捺不住便现身询问。
亓官看了他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用长枪救了他一遭的青年,便回答道:我来找师父。
师父?韩冲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义阳城并不算大,镇守此地的修士均不过筑基修为,谁有本事教得出一个筑基的徒弟?
他倒并没有往元禄剑君身上想,实在是,元禄剑君一向并不收徒,只前两年才听说收了个弟子,便是方到此地一年的石横石师弟。
他不由得问:令师是
亓官却没有回答,看了他两眼,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伸手自腰间一抹,掏出两颗石头递过去。
韩冲不解其意,接过来一看,顿时睁大眼睛,失声道:碧海睛珠?他看了看亓官,迟疑地,这是给我的?
亓官点了点头。
韩冲有些莫名其妙,眼角余光忽然扫见那层禁制,微一沉吟:你想让我帮你找师父?他笑了起来,又伸手将碧海睛珠递还回来,些许小事,说一声便是,何须如此重礼。
亓官不接,还往后退了一步:给你。
韩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一对碧海睛珠,掂了掂,没说收不收,只问:令师是哪一位?他心里暗暗地想,好好的小孩,居然就养成了这样挥金如土的习性,不知是哪位师兄弟教出来的,回头可要好好说说,叫人做师父的好好掰一掰。
亓官犹豫了一下,他叫元禄剑君。
韩冲手一颤,差点将碧海睛珠落到地上,瞪大了眼睛:谁?
他呆了一会儿,猜想亓官是慕名来拜师的,摇了摇头,复又将碧海睛珠递过来,旁的人倒还罢了,元禄剑君是长辈,由不得我放肆,这碧海睛珠你还是拿回去罢。
亓官摇了摇头,无论他怎么说就是不接,只道:给你的。他并不是要请韩冲找人,只是想起祁师姐说这石头价值不菲,便拿出来了。
韩冲见他左右不接,索性将之往地上一放,闪身入了禁制,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过头来:你且在此等一等,我去问问剑君肯不肯见你。
他果真进去找人。
正巧石横做毕功课出来,见他脚步匆匆地上楼,问了一句:韩师兄这是要做什么去?
元禄剑君为人威严,韩冲也正有点犯愁,不知见了他该如何开口,见了石横顿时一喜,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请他帮忙说项。
石横一听就笑了,这位亓道友我也见过的,只当时不知,他原来打的是拜师的主意。说着微微一顿,他倒也是会讨巧,但师尊一向不收徒的,韩师兄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第12章 不吃素剑
韩冲倒是洒脱,只道:成不成的,只要得了剑君吩咐,我也好有个回复与他。
石横微微沉吟,只听韩冲又道:这位道友也是个剑修,我见过他的剑,虽不及剑君风采万一,但放在筑基同道中,也很难得了。或者剑君惜才,愿意见他一面也未可知。
石横神色微动,竟是如此么?
他转而摇头:既是这般,那我就更帮不上师兄的忙了。
韩冲不解,石横面露苦笑:韩师兄有所不知,我长于木系功法,为此不知被师尊念叨过多少回,倘若我去说项,提及亓道友的剑道天赋,恐怕师尊会以为我撺掇他收徒是因为不愿跟他习剑,反而不喜,结果适得其反。
韩冲闻言,想了一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石横脸上又露出些许犹豫。
韩冲见了便道:石师弟,我素性爽直,你若有话不妨直言。
石横略一踌躇,才抬起眼睛,直接道:实则,我以为师兄也不宜在师尊面前提及此事。
韩冲大感诧异:这却是为何?
石横叹了口气,师尊剑道向来备受推崇,不知多少剑修想要拜在他门下,这位亓道友,约摸也是早便生出了拜师的心。师兄不知,先时师尊仗剑灭去妖物后,他寻得机会便一直缠在师尊左右,后来师尊不得已出言驱赶,他才不甘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