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张张嘴正想说话,外面又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杜苗苗伸了个脑袋进门,欢快地冲覃最招手:走啊!老板说后边坡上能抓萤火虫!
江初与覃最又一同扭脸看向他,杜苗苗喊了声江叔,江初被打断对话有些无奈,冲杜苗苗嗯了声,心想这傻小子简直就是在搞中午的场景重现。
哦你都洗完澡了。杜苗苗吃完午饭睡了一觉,在后山上野了一下午,刚又吃了一盘烤羊恢复体力,正是夜猫子瘾头上来的时候,还想抓着覃最去陪他玩儿,见覃最身上带着水汽,就很体谅地摆摆手,那算了,再叮一身蚊子包。
江初也以为覃最不会去,想等杜苗苗走了,再套套覃最的话。
结果覃最竟然嗯了声,去包里随便拽出件衬衫套上,眼神也没给江初一个,跟杜苗苗抓萤火虫去了。
走走!杜苗苗立马嗨了,他自己平时总被他小叔管着,这会儿看着江初的眼神儿,生怕江初不让覃最去,忙拉着覃最的胳膊往外拽,还体贴地给江初带上房门,喊了声:抓两只我们就回来!
江初在床边瞪着被杜苗苗摔上的门,愣了会儿,起身去桌上点了根烟皱眉咬着。
覃最不愿意说这个话题,这不对劲。
为了不被他追着问,干脆还直接躲了。
在县城没去过农家乐是不是,杜苗苗一来喊就跟着走,一喊就跟着走!
江初莫名地感到些许火大,咬着烟往床上一砸,冲着天花板仰成半个大字,一只小飞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绕着房顶的灯泡正扑棱棱地飞着。
就跟他现在的脑子一样,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出覃最可能是个同性恋这一茬。
不管我是不是不管我是不是
他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回想这两天串起来的种种疑惑,再配合刚才覃最的态度,是不是同性恋,是不是喜欢男的,后面没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没跑了。
江初眯眼盯了会儿小飞虫,又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揣上手机去找大奔他们喝酒。
他这会儿的心情真是可以去给覃最当爹了: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从覃最可能是个同性恋,想象到覃最如果跟杜苗苗搞一块儿去,那是杜苗苗随着覃最喊他哥,还是覃最跟着杜苗苗管他叫叔?
辈儿都差到姥姥家了,操!
到了大院,大奔他们已经先联手喝晕了一个华子。
他们这圈人里喝酒有个小鄙视链,江初是链底的那一个,不掺白的话,啤酒他还能凑合拼几瓶,上白的就一杯的量;他上面是华子,华子比他强点儿,顶天了也就四五两;最能喝的是老杜。
见江初终于睡醒过来,一群人立马招呼他去吃烤羊,同步就开始灌酒。
江初睡得浑身发懒,感觉中午的劲儿都没过去,本来不想喝,但是一想覃最那模棱两可的话就心里发烦,都不用他们灌,自觉地开了瓶啤酒过去。
一口肉一口酒,一群人说说醉话,聊聊过去扯扯皮,享受着缓慢上头,还不用惦记着明天该干嘛的状态,也挺舒服。
只是都到了这儿了,大奔他们不可能让他只抱个啤酒瓶子吹,招呼着老杜就给他把白的也倒上。
老杜没大奔那么能撩贱,把一瓶底子给几个人匀匀,点了根烟站起来,要去看看杜苗苗睡没睡。
江初刚想说睡个屁,跟覃最抓虫去了,杜苗苗就跟耍猴拳似的,抓着一脖子一胳膊的蚊子包从旁边转悠过来。
虫呢?他从江初身边过去,江初闻见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儿。
没有,老板骗我。杜苗苗拿了听饮料吨吨灌两口。
没有虫还抓那么久?
那覃最呢?江初又问。
他回去睡了,我也准备回去了。杜苗苗跟个地主家的傻小子一样,晃晃还剩大半听饮料喝不下,就跟塞垃圾似的往他小叔手里一塞,还抓着小腿问:花露水带了么?
老杜不知道从哪儿变了只小风油精给他。
江初在院子里又待了会儿,把一杯子底儿的白酒抿完,看看时间快两点半了,他惦记着覃最那点儿事,也没心思跟他们打牌,去撒了个尿,从大院拿了支电蚊香回房间。
灯已经灭了,覃最躺在靠外的那一边,看着像是睡熟了。
江初摸着黑把蚊香插上,旁边挂着覃最刚才穿出去的衬衫,他抓着领口闻闻,带着烟气。
闻什么。黑暗里,覃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
你没睡啊。江初把衣服扔回椅子挂背上。
你动静太大了。覃最翻了个身面朝墙,像是防着江初再接着问他之前的话题。
江初心里跟猫挠一样,怕覃最再爬起来去抓虫,他也没打算今天再多问。
抬手把身上带着烤肉味儿的衣服抹掉,他在覃最屁股上蹬了一脚:往里滚。
覃最曲着条腿坐起来,让江初去里面睡。
不洗澡?江初从他腿上跨过去时,覃最问了句。
晕,不洗了。这双人床实在是大得有限,江初翻进去就贴着墙,还得欠着屁股把小薄被拽出来。
覃最没再说话,抄过空调遥控器又把温度降了点儿,朝床沿让了让,尽量不跟江初碰着。
江初虽然最后那杯白酒串得有点儿晕,但是他下午睡太多了,这会儿闭着眼脑仁乱转,却怎么也转不出个睡意。
覃最估计也是睡不着。
江初听他的呼吸,很稳很平,就是太轻了,真睡着的人不会是这么个节奏。
覃最?江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跟覃最说点儿什么,不说什么同不同性恋的事儿,说别的也行。
没睡呢吧?他撑着小臂支起来点儿上身,在覃最脑袋后面问他。
说着他突然想起来杜苗苗一身的蚊子包,又掀掀被朝覃最后背胳膊上扫一圈,说:你倒不招蚊子,全叮那傻小子身上了。
覃最没睡,但是没有反应,也不想回头搭理江初。
他的后背能感到从江初胸口散过来的体温,屋里空调打得低也防不住酒精从内而外挥发升腾带起来的热度。
似有似无的接触,再加上江初说话时喷在他后颈和耳后的气息,与他酒后又压低,显得有些醺然的嗓音,让覃最心里很烦。
尽管有之前那两次的经验,他知道江初这人喝了酒就是爱嘟嘟囔囔的说话。
但同时,覃最本来怀疑江初一定听懂他对梁小佳说得那些话了,现在江初这态度,他又觉得可能压根儿没听出来。
不然江初不会在三更半夜跟他这个疑似同性恋挤在一张床上,更不会这么动来动去的烦人。
覃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对江初,或者说江初的身体有感觉,但他的生理本能就是这样。
这让覃最烦上加烦。
他只能冷静地分析:哪怕现在身后的人不是江初,只是个跟江初一样、从长相到身材都正好符合他审美的陌生人,他也会不由地产生些躁动的想法。
只是这人现在正好就是江初,于是他连自然生成的躁动的想法,都带着烦闷的罪恶感。
江初见覃最装睡不理他,干脆侧过身动动腿,往覃最脚后跟上踢了一下。
我渴了,弟弟。他开始大模厮样地指挥覃最。
覃最从胸腔里呼出口气,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给江初拿了瓶水。
江初灌了两口,终于从胃里到身上都舒服了,昏昏沉沉地歪回枕头上,放任大脑浮浮沉沉,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场颠三倒四的睡眠从夜里三点多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江初才被覃最突然从床上蹦出去洗漱的动静惊醒。
怎么了?他一脸毛燥地搓着脑袋,看覃最急三火四地回来,拧着眉头快速收拾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