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覃最听着这称呼顿了顿,从自己兜里摸出个火机点上,顺便举到江初这边。
江初偏偏头,就着覃最的手点上烟,眯缝着眼摁下半截车窗。
车开到半路时,江初开了个导航。
江连天跟覃舒曼二婚后又买了套房子,江初也只去过一次,隔了小两年了,有点儿记不住路。
进了小区他又给江连天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具体几栋楼,停了车跟覃最一块儿上楼时,江初不由地有点儿感慨,四个人卡着时间聚到一块儿过生日,谁跟谁都不像一家子。
他看了眼覃最,今天的寿星估计比他更感慨。
走吧,高兴点儿。江初抬胳膊揽上他的肩,想着这两个月连着见了江连天两次,最近也该去他亲妈那儿看看。
覃最果然练出抗敏体质了,被江初动手动脚的也没那么些反应了,跟江初对视了眼,什么也没说。
从电梯出来,楼道里一股炖排骨的香气。
这回出来迎门的是覃舒曼,江连天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喊着:是覃最到了吧?还是蛋糕?
覃舒曼看了眼覃最,嘴角很节制地扬了扬,打量一眼他今天的穿着,先开口招呼得却还是江初。
今天该有点儿堵吧,小初。她让两人进门,给江初递了双拖鞋。
江初啊一声,接过来先扔到覃最脚底下,然后才换上自己的,笑了笑,有点儿。
江连天从厨房里伸出头招呼他们一声:先坐,蛋糕马上就到,覃最你妈妈早上专门去订的哟,覃最换发型了,挺精神的。
覃最也没跟覃舒曼说话,朝江连天点了下头。
江初从桌上捏了块孜然羊肉,看这母子俩之间的气氛都替他们尴尬。
覃舒曼也是,昨天电话都打来了,订个蛋糕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还能拖到今天早上。
现做的新鲜?
江初,来帮爸爸调个凉菜。江连天又喊了声。
江初活到现在就会做个蛋炒饭,江连天这是有话想跟他说。
他在电视柜上找找遥控器,把电视打开随便放个节目,从覃最身边过去时拍了下他的背:你坐着先玩会儿手机。
羊肉不错。江初进厨房洗洗手,夸了句。
是吧,我尝着也还行,一早上送来的。江连天给他端了个小盆和三个松花蛋,把这个剥了。
生蚝别收拾了。江初看看旁边备着的食材,拿起个蛋磕了磕。
怎么了?你不爱吃么?江连天朝他脚底下踢了个垃圾桶。
覃最海鲜过敏。江初说,上回你给接完风回家就冒一身红疹子。
江连天愣愣,放低了声音:那他怎么不说。
你媳妇儿不也没说么。江初笑笑。
江连天没说话,朝客厅看一眼,那娘儿俩一人坐在沙发一头,跟临时凑来的饭搭子似的。
把厨房的门掩了掩,江连天摸摸兜点上根烟,把烟盒朝江初递。
江初摆摆手,轻声问: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废话。江连天把炖汤的火拧小,也拿了个蛋慢慢剥着,叼着烟说话模模糊糊,分开得太早了,你覃阿姨跟跟他爸离婚的时候,覃最才六七岁,这么多年没顾上联系,这不才接来,有点儿生疏正常。
是接来的么?
什么意思,江初剥着蛋抬了下眉毛,他爸要是没死,还不打算认这儿子了?
江连天肯定知道什么,江初看他表情能看出来,但江连天不想说。
以后也就这么着了?江初接着说,就现在这样,也别指着以后覃最给她养老送终。
你一天就想着不给你爸养老送终呢吧?江连天对着江初的屁股踢了一腿。
哎,别碰我,盆儿掉了。江初皱着眉避了避,有种自己把覃最台词给搬来了的感觉。
江连天冲着抽油烟机又闷了半截烟,那表情像是终于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快好了么?覃舒曼拎着店里送过来的蛋糕推开厨房的门,笑着问,随便弄弄就行,不然我帮你们?
蛋糕送来了?江连天把烟在水池里碾灭,行这就好,让覃最先把蛋糕拆开吧。
剥完了。江初把最后一个松花蛋剥完扔小盆里,你赶紧调吧,我出去等着。
他洗洗手,接过覃舒曼手里的蛋糕,出来放在餐桌中央。
覃舒曼果然进厨房帮着弄菜去了,江初看了眼覃最,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碰碰覃最肩膀。
覃最脸一转,江初往他嘴里迅速塞了块羊肉。
一会儿你多喝点儿汤,江初欠欠身子从旁边揪了张纸巾擦手,冲着覃最含着羊肉要嚼不嚼的表情直想乐,老头子当爹当得凑合,熬汤是一绝,我妈以前总说他该去当个颠勺儿的。
覃最盯着江初带着笑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很难得地嘴角勾了勾,低低嗯一声,转过脖子嚼着羊肉看电视。
等江连天和覃舒曼从厨房出来,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江初都有点儿后悔过来掺和这一顿饭。
这是他参加过的最尴尬的一次生日宴,没有之一。
比方子当年借着给系花表白给人过生日,结果当场被拒还要尴尬。
江连天努力笑着说话,想把氛围带得热乎点儿,覃舒曼也尽力配合着说说笑笑,但总是一股子恍惚劲儿,视线对着覃最的时间还没对着江初的时间久,跟覃最脸上长刺儿会扎她眼一样。
江初想帮着衬几句,覃最又在旁边一副跟我无关的表情,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行,那咱们先拆蛋糕?江连天搓了下手,嘴里喊着覃最,使劲儿朝江初递眼色。
好,来,拆。江初踢踢覃最的椅子腿儿。
覃最纯粹礼貌性地朝江连天露出个笑模样,伸手拽了一下蛋糕盒上的缎带。
你也一起。江连天拍拍覃舒曼的胳膊,让她帮着一块儿拆。
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看,店里小姑娘跟我说得天花乱坠的。覃舒曼笑着捋了下头发,站起来把倒扣的蛋糕盒端起来。
蛋糕没什么特别的,连锁店里都差不多的模子,花边儿裱得很精致。
但同时吸引四个人目光的,却是蛋糕上漂亮的花体字。
-覃醉生日快乐
够马虎的。江初笑了下,光顾着介绍了吧,字儿都能给我们写错。
然而并没有人应他的声。
覃最,覃舒曼,江连天,三个人的目光都钉在那个醉字上,像在盯着一枚手雷。
干嘛呢这是?
江初都要被他们这反应整愣了,写个错字而已,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吧?
我再叫一个吧。他掏出手机。
对,让你哥再叫一个。江连天忙跟着说。
覃最胳膊动了动,摁下江初的手,视线从蛋糕挪到覃舒曼的脸上,面无表情地看她。
我覃舒曼眨眨眼,有些慌神地看向覃最,又看看江连天,再看回覃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