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2 / 2)
他想要谢未弦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他得抱抱他,他得跟他道歉是他的错,是他造反太晚了才会这样的他得去找谢未弦,得去告诉他他爱他。
陈黎野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奋力挣扎着,可他根本挣不脱。他急的快疯了,他一秒看不到谢未弦,就多受一秒的煎熬。
跟把他的心脏掏出去放油锅里去煎了似的。
陈黎野急的扯着嗓子喊:谢未弦!!!
无人回应。
陈黎野不肯放弃,又喊了好几声:谢未弦!!谢未弦!!!
他又连着喊了好几声,地狱里只有他的回声在空荡荡地回响。
铁树动作缓慢地把他放到一块还算站得住脚的镜子上,然后松开了他。
陈黎野被松开之后,又转过头四处去看了一圈,喊得嗓子都哑了,却依旧得不到一声回应。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陈黎野低下头,看向了镜中的那片黑暗。
他没有出来。
为什么没有出来
陈黎野有点不敢想下去,他咬了咬牙,难得的皱了皱眉,心一横,跳了下去。
他奔向黑暗,跌跌撞撞地去找他的光。
*
谢未弦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捂住了半边被扎满碎镜片的肩膀,痛的简直想把自己蜷成一团,低着头大口喘起了粗气。
他痛到手都痉挛。
镜女就横尸在他对面。这女人被打碎成了一地镜子,跟一尊碎掉的上了色的玻璃雕塑似的散了一地。
镜女死了之后,奈何桥就出现了。
镜女的猎杀场就是镜中的世界,每一面镜子后面都是一个镜中世界,也各自都藏着一座桥。这座桥就在谢未弦面前,但离的他很远,正在远处白雾缭绕,似乎是在诱他走去那里。
谢未弦睁着一只眼睛,喘着粗气看向横尸在地上的镜女,心里还有点心有余悸。
镜女很不好对付,他又跟她打了好长时间,打的你来我往不相上下。虽然最后他打赢了镜女,但自己也被伤了个惨不忍睹。
他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痛的不行。
就在此时,镜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
谢未弦!!
谢未弦被叫得当即浑身一哆嗦,一下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害怕陈黎野。
陈黎野的喊声一声跟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那声音里的撕裂简直是在撕谢未弦的心脏。
谢未弦捂着自己肩膀的手都跟着紧了紧。
可以的话,他现在并不想见到陈黎野,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要告诉他吗,告诉他他是他的罪?
还是就这么安静地去死,就此消失在地狱里,让他再也找不到他?
如果他就这么突然消失在这个地狱里的话,那陈黎野也就绝对不会再踏上桥离开这儿。他会永远徘徊在这个孽镜地狱里,直到找到谢未弦为止无论谢未弦是生还是死,也无论他自己会怎么样。
谢未弦了解他,陈黎野是个为了他能抛弃自己所有原则和生死的人。
那要告别吗
谢未弦还是不太想告别,又或许是,他根本不想面对要告别这件事。
他真的不想,他没办法看着陈黎野的眼睛说要离开。
陈黎野在镜外声嘶力竭得声音颤抖,每一声谢未弦都字字诛心。
谢未弦想逃。他感到自己心里有千种万种不甘想对陈黎野说,可又知道这些都不能说。他也知道看过了那些的陈黎野也有千种万种情绪想对他说,可他不能听。
一旦说了听了,两个人都会万劫不复。
本来就谁都离不开谁,可现在又必须离开。
谢未弦心里乱七八糟的想,被外面的声嘶力竭喊得心口上血流不停。
突然,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谢未弦愣了一下,这才觉得心放下去了点,不由得松了口气,捂着肩膀的手也松了松。
可他刚松了口气,突然就有人从不远处落了下来应该是从外面跳进来的。
谢未弦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最高处。
来的不会是别人,他明白。
他近乎不敢抬头。
他听到那处传来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人站了起来,转过了身来。
几许沉默。
谢未弦是真的想跑。
好半天之后,他听到一声沙哑哽咽的谢未弦。
谢未弦在原地坐着僵了很久。他本打定主意不去看了,但最后还是抗拒不了陈黎野唤他的这一声。
他慢慢地缓缓地抬起头来,就见到陈黎野衣衫不整地站在不远处,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地看着他。
谢未弦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完了。
他想。
陈黎野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谢未弦眼见着他越走越近,心里就越来越想跑。他往后缩了又缩,可终究还是躲不过陈黎野。
他在陈黎野面前避无可避。
陈黎野站到他跟前,停了下来。
等谢未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哑声说,等一下你听我
你听我说。
谢未弦连这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陈黎野忽然跪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谢未弦愣住了。
他身上还留着镜女扎在他身上的碎镜片,但陈黎野却完全不想去在乎这些。他抱得很紧,紧的微微发抖,紧的谢未弦这种死人都有点感觉快要窒息了。
他像是害怕谢未弦会再死一样。
谢未弦听到他在哽咽,听到他的呼吸都在发抖。但等他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呼吸在发抖的是他自己。
他慌的手都没地方放,就无措地在地上乱动。
他告诉自己得把陈黎野推开,不然两个人都要完蛋。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拉回人间了,这绝对不行。
可他动不了,他听到自己的呼吸颤抖,看到眼前渐渐模糊,更感觉到所有的不甘都在叫嚣着要泄洪。
不行。
这样不行。
他在心里嘶吼着不行,可却一步一步任由陈黎野把他往人间拉,往深渊里拉。
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
未弦。
陈黎野哽咽着开了口,声音颤地不像样,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