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齐斐然一言不发地做卷子,一天都强迫自己不要往林时新那里看,他像在赌气,却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林时新的气,而自己,又是以什么立场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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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给林时新的三千块给沈莹做住院费了,没剩下多少,按说林时新去北京参赛,举办方提供了车票、住宿、餐费,不再需要什么开销了,但林时新想着毕竟是第一次去首都,还想给林月娥沈莹他们带点礼物,台球厅那份工已经不想做了,如果再碰上齐世海或者是齐斐然,都觉得难堪。
林时新在校外兼职网上,找到了一个在酒吧里做waiter的工作,周六日两天,日薪300,比别的活儿都赚钱,他去做了一个周末,发现只是给客人点一点烟,指一指去卫生间的路,端一下果盘和酒水,工作内容很简单,他笑起来很甜,服务礼貌又周到,小费得的也很多。
又一个周末,林时新像之前一样,拿着酒水单和笔,问客人需要什么,对方一抬头,他一看,俩人都愣在原地,于静东站起来,抓着他就去到走廊:
我滴乖乖,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时新终于认出来了:啊,是你啊,去过我们学校。
于静东看着他慢镜头一样的恍然大悟,一脸无语:你在这儿打工?做、做什么的?
林时新:还能做什么,服务生啊。
服务生?你?他知道吗?!于静东朝他吼。
谁啊,齐斐然吗,不知道啊哎他知不知道怎么了啊?林时新受不了于静东这一脸我的好兄弟被绿了我该怎么办的表情,我说,你能放手吗?
于静东把手从林时新胳膊上赶紧拿下来,针扎了一样原地跳,我去,你赶紧走,立刻马上,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785酒吧,我知道。林时新转身要回包间继续让客人点单,于静东把他手里的本和笔抢过去扔给另一个服务生,扯着林时新到卫生间里。
撕扯中林时新的衬衫扣子开了一个,林时新大叫一声,朝于静东脑袋就是一掌,啪一声,于静东立刻耳鸣起来:
你镇定,镇定一下,妈的,我是直的!于静东躲着林时新的连环巴掌。
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男的了,林时新心有余悸,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于静东:我喜欢女的,胸大腿长的,你一样都没有,别不要脸了。
俩人在酒吧后巷的楼梯口那里倚着栏杆喝啤酒。
算我求你了,这份工别打了,钱我给你补上,于静东诚恳地对林时新说,齐斐然知道了会疯的,你知道吗?上次他去你家里找你没找到,又去你一个朋友的山里老家,还是找不到你,知道你被齐世海打了,他去把齐世海打了个半死,然后在街上慢慢开着车找你,到下半夜三四点钟还不回家
林时新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守株待兔逮流氓的几天,齐斐然竟是这么度过的。
于静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时新的脸,这男孩模样温润如玉,柔黑光亮的短发在冬夜里有些湿漉漉的水气,眼眸清澈干净,此刻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时候,散发着柔和又温顺的光。于静东心中暗叹,难怪这人让齐斐然那般迷恋。
这个酒吧鱼龙混杂,你以为只有女孩子才有危险吗?把你迷晕拖走是分分钟的事,于静东说到这里,上下看了下林时新,就你这小身板,也许都不用下药,直接拖走就行
林时新瞪着于静东,于静东闭嘴了。林时新叹了口气,无奈道:他也经常来这种地方吗?见过这种事?
没有,这类地方他是不会来的,他没跟你说过吗?于静东犹豫地看着林时新,似乎在思考该说不该说,齐斐然他曾经三次被人下药,那些人为了绑架他。
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叙述,林时新手里的啤酒罐早就空了,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弯曲变形。他知道了那场上了外国地方报纸的特大绑架案,知道了齐斐然连开三枪,其中正当防卫打死了一个恶徒,知道了齐斐然为什么喜欢原汁原味的食物,因为这种食物被下毒的概率低,知道了他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几乎不交新朋友,知道了他为什么总是不苟言笑,心事沉沉
林时新想起初识的时候齐斐然就着他的手叼走大白菜叶的样子,回忆起他坐下来优雅吃掉自己做的饭菜的样子,他是那般不设防地吃着自己产出的各种东西,脸上餍足,憨憨的,仿佛一只被人类伤害了无数次但又选择重新信任人类的大狗
林时新想着想着,无数画面闪现般从眼前掠过,他胸口一滞,整个人都呆掉了,他觉得心疼,一种让自己无能为力的心疼。
于静东看着林时新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被点穴的样子,心想,齐斐然啊齐斐然,帮你卖了一大波惨,后面行不行可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第21章
酒吧这服务生的兼职恐怕是做不了了,即使齐斐然不来酒吧,自己偷摸做,也怕被于静东一脸苦大仇深地劝辞。可惜那么高的薪酬,林时新不由气愤,简直是跟齐斐然有仇,台球厅的工作因为他弟弟没法做了,酒吧里又撞上他的好哥们,自称打工王子的他饭碗都丢光了。
林时新在走神儿,台下站着的那个高一学妹刚读完了自己的文章,正在等他发表意见,李荟茹咳了一声提醒他,林时新才反应过来,手指头夹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提炼的六要素。
齐斐然一如既往地坐在文学社开例会的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静静看着他。这是林时新第三次走神了,他走神的时候眼睛是盯着一个点一动不动的,嘴微微张着,头发一角翘着,像一只被点了穴的笨猫。
能让他这么魂不守舍的,估计是1月末要去北京比赛了吧,虽然林时新是一早就被打电话关照过一定要去参加比赛的,但流程上还是与以往一样,需要先写不命题作文投稿,与别的参与者一起初试,作为上次文学社里唯一一次初试通过了的人,最近的例会上,林时新在一篇篇检查社员的参赛稿子,有的写得虽有文采但没有故事性,有的虽然戏剧冲突强烈但毫无文笔可言,甚至语法不通,林时新在纠正的时候很费心力,即使是齐斐然这种语文很差的人,在听到有些文章,也知道是无药可救早早就会被淘汰的那批,但林时新还是很有耐心的一点点举一反三的指导。
散会的时候天色已晚,林时新在整理桌子上的稿件,按编号一个个排好。
齐斐然递给他一瓶水:累不累?何必呢,有些都可以不用参赛了。
林时新笑了笑:不一定,各花入各眼,谁知道评委喜欢哪种口味呢?
每天都看别人的参赛作品,你自己的写好了吗?齐斐然问道。
林时新从一沓稿子里拿出两篇来:我的,还不知道投哪篇呢,你先帮我看看?
齐斐然接过来:我看不出什么的,我水平不行。
林时新翻了个白眼:想多了,不是让你品鉴的,而是让你学习的。
齐斐然晚上回到家,吃饭、沐浴、更衣,然后坐到桌子前,仔仔细细地读林时新的两篇文章,一篇是幻想,讲诉男主人公为了挽救悲剧通过虫洞回到过去改变命运的故事,文章伏线千里,情节跌宕起伏,最后结局让人拍案叫绝、意犹未尽,颇有些希区柯克电影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