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林时新噌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
黑暗中,齐斐然告诉他,我说过了,你不要跟我比力气,最后吃亏的总是你。
距离他们相识,已经过了七年了。
林时新没有父亲,记事时只和母亲生活,母亲常年在服装厂打工,做的是剪线头的工作,把一件衣服或者裤子的线头全部剪掉,可以赚一块五毛钱,林时新的母亲林月娥眼睛不好,常常剪一会儿眼睛就会淌泪,每天早早起床上班,到天黑透了回家,才能赚80多块钱。
深知母亲赚钱不易,林时新学习刻苦,即便从没有参加过课外辅导班,他的成绩也十分优异。林时新的性格温软,说话总是慢条斯理,未开口先爱笑,又很善解人意,别人问的学习上的问题,他从来都耐心的回答,一直是班里人缘不错的好好先生。
直到有一天,一件小事,几乎改变了他的命运。
几乎每个班里都有一名混世魔王,家境优越,学习成绩超级差,长得五大三粗,块头极大,类似于小叮当里的胖虎,专以欺负同学为兴趣爱好。
林时新班里的胖虎,就是乔丰。体育课之后,刚打完球一身臭汗的乔丰下课回来,一手拿着足球,晃晃荡荡的路过时,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林时新的侧脸,他皮肤极白,睡得深沉,嘴略张着,打着小呼噜。鬼使神差的,乔丰看了看,竟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艹,真嫩!
大家哄堂大笑。
林时新被周围的笑声惊醒,缓缓支起上半身,以为老师进来了,望向讲台,却并没有看到老师的身影,他一脸莫名其妙,看到他的懵逼脸,大家更是狂笑不止。
同桌王大路哈哈哈地告诉他,你被乔丰摸啦!摸的你脸!还说你嫩!林时新反应了几秒才听明白王大路说的是啥,轰隆一声站起来,桌椅乒乓作响,他刚想发作,上课铃声响起来了,英语老师兼班主任邱老师急匆匆走进来,教科书往桌子上一摔,大吼道:笑什么呢!上课了!
等到课后,已经过了应该生气的时间点了,再去找乔丰算账,仿佛也过期了,林时新忍下心中的荒谬和愤怒,打开数学书看起来,为下一节课做准备。可走路经过他的男生和女生,却还时不时不怀好意地望向他,目光灼灼,言笑晏晏。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从此以后,关于林时新的各种走偏的评论渐渐出现,比如林时新真的好白净啊,皮肤不是女孩子擦了粉底的那种死白死白,而是白里透红,看到了吗?林时新的眼睫毛竟然是天然上翘着的,他总不会是做美睫了吧?
更可笑的是一天下大雨,林时新没穿袜子,趿拉着拖鞋上课,他的同学在后面交头接耳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脚后跟都是粉的!
林时新震惊了,一动也不动,当场呆在原地。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恢复了走路功能,一瘸一拐的走进教室。
林时新不是没有找乔丰算账过,他跳着殴打过乔丰的头,乔丰笑着把头伸向他让他打;男生对他说你好像女孩哦之类的话,他的反应从来就是立刻黑脸直接动手打,为此,一个学期,他的椅子腿儿都打断了三回。
邱老师觉得他性情大变,三番五次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为何如此暴躁,他低头不答;女生特别是腐女,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议论他,问他怎么保养的皮肤时,他总不能上手揍女孩子,就只能对她们怒目而视,以眼光喷射怒火,握紧拳头,可是他这个样子,并不能起到真正的震慑他人的作用。
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圆圆的眼睛,毛茸茸的眼睫毛,白白嫩嫩的脸,侧面看鼻子挺着,正面看鼻头却有点肉肉的,完美的中和了他高挺着的鼻梁带来的萧飒感。
即使是他愤怒,围观的人也觉得是小宠物发了疯,他炸毛的样子仿佛在撒娇,他生气的样子仿佛在邀宠,他的暴躁换来的只是旁人更激烈的大笑。
以前,同学们只是觉得林时新清秀俊雅,是一小帅哥。乔丰是泥塑他的第一人,带头女化了他,这让同学们也从另一个角度开始看他,而这个角度,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齐斐然转学来的第一天,上课铃响了很久很久,老师和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前面打成一锅粥的同学们。
齐斐然心里好笑,这就是爸爸吹嘘了半个多小时的名校?邱老师感受到了齐斐然的腹诽,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刚刚接待了这位转学生的父亲,被他的身份惊得半天都缓不过来神,此刻领着这小公子往教室走,步伐都是飘着。
邱老师大声维护秩序:你们要死啊!都给我去政教处去!上课了!你们住手!别打了!
陷在风暴最深处的一个小矮个子手举着凳子腿儿,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他大声喊道:去你们妈的!老子是男的!笔直笔直的!钢铁一般的男的!
邱老师大喊:哇哦!了不起啊!是男滴好了不起啊!
林时新鼻青脸肿的,和打群架的一帮男的一起被邱老师扭送到政教处去,经过齐斐然时,林时新没好气地撞开了这不知道让路的傻大个儿的肩膀,齐斐然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墨黑的头发角翘着,身着白衣牛仔裤白球鞋,大概1米7的小个子,走过时,莫名一阵柑橘的味道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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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齐斐然生于神一般的家族企业,他爹的集团是民族之光,他爹本人是每年国民生产总值贡献榜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这样的身世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因为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钱的妙处,但是钱的害处他却已经早早就感受到了。
小时候因为利益纷争,他的母亲死于对手制造的交通事故,不到六岁的他经历了两次绑架未遂,遂被父亲隐姓埋名,送到国外,在国外磕磕绊绊念到高中,旷课不值一提,打架家常便饭,终于在一次动了枪之后,父亲震怒,把他送回来。
本想给加塞到某国际名校里,跟一帮纨绔子弟们玩,谁知齐斐然小学不到就被送出国,已做了几年香蕉人的他,不屑和真正的纨绔子弟们一起挥金如土,或是说,他不明白过那种生活有什么趣味所在,他经历了苦难教育,即使后来用goole搜索了自己的爹的丰功伟绩,了解了自己的真正家底,他也觉得爹是爹,他是他,他爹再牛逼,跟他也没关系。
打架、养伤、退学,现年他已21岁,在外国这个年龄,早就搬出家门,不再依附父母了。齐斐然天生反骨,感觉到父亲给他安排学校时略微的一点点皱眉,他就品出了父亲瞧不起他的意思,坚决不想听安排了。
别人能考上名校,我也能,用不着你安排。我就上高中,高三吧,正常考,考到哪去哪。齐斐然边吃早餐,边对父亲说。
齐淮维的眼睛从报纸上挪到儿子的脸上。与自己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倔强,儿子的价值观已经养成,有时自己处心积虑跟这儿子念叨自己的成功学,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不易察觉的不耐烦,错过了儿子的成长是他心里的遗憾,但给他最先进的教育和安定的成长环境,却是一个理智的父亲必须狠心做的事情。
齐斐然对平坦的康庄大道毫无兴趣,反而和普通人一起拼智商,让他跃跃欲试。为此,齐连维仔细阅读了秘书给自己的桜市重点高中资料,再三抉择,选了这所资历最深、年头最久、成绩优异、治学严谨、校风优良的重点高中桜青一中。
转来的第一天,他就遇到了这样的事,一个清秀的男孩,大声在班级里宣布了自己的性别。第三节 课开始,林时新和一帮人气呼呼地回来了,这位笔直笔直的男的,是齐斐然的前桌。
齐斐然长长的两条腿占地方,不知不觉就把桌子拱到了前面,林时新走到自己的座位,狠狠地瞪着齐斐然,齐斐然一脸懵逼看着他,心里犹豫是不是要向他表明,虽然他是新来的,但是已经从外观上认证他是男的了正在紧张的思考着的时候,林时新朝他说道:您的腿还要往哪伸,伸我桌肚子里去多好啊!齐斐然恍然大悟,慌忙直起身子坐好,把腿一收,双臂一抬,把桌子往后抱着挪开了。
林时新把椅子抬起来,恨恨的掼到地上,随即一屁股坐下。
齐斐然的同桌曲国星敞开物理书,用书捂着嘴巴笑起来。齐斐然看向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曲国星笑道:没啥事,大姑娘又不高兴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齐斐然更加纳闷了,这人到底是男是女?他有尾随林时新去厕所,给他验明正身的冲动。
林时新的苦难并没有因为几场打架而结束,他在电视里看到黑黑的古天乐,就有要去海边晒黑的冲动,看到隔壁二麻子的沧桑的脸,就有往自己脸上划刀子的冲动,看到乔峰打篮球时,阳光下赤/裸着的冒着光亮的肱二头肌,他就拿起两瓶矿泉水呼啦呼啦上上下下练起来。
不得不说,他确实貌似比较娇弱,不喜欢运动,也怕晒,更怕弄伤自己的脸,因为很痛,林时新不能接受一点点痛,每次体检时到检查眼睛那里,他都逃跑,因为医生翻他眼皮会让他泪水连连,打针更是要了他的命。
林时新心里茫然,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禁叹道: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只好鼓励自己,外表好看,只要内心坚定强大,依然还是个纯爷们,不是依然是,是一直是,笔直笔直的纯爷们。
不过,这段时间班里嘲笑的重点,不再是雌雄难辨的林时新了,而是香蕉人齐斐然,他实在是太与众不同、格格不入了。
首先他不懂得使用答题卡,据说他在国外的成绩是不错的,可是他的真实成绩实在是难以估测,他来了之后,有了两次月考,他一次考到这个重点班的第十五名,一次考到第四十五名,据英语老师说两道阅读理解题,一道里五个选择题都是对的,另一道都是错的,几乎可以认定,另一道他的卡都涂串行了,在别的科目里,他这样的问题还是时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