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你想,你就是整个世界的神佛。
鱼甩了甩他飘逸如火的尾鳍,在空中追逐着尾巴,转了个圈。
他傲慢地说道:这是你理所应得的信仰。
迎着立夏看疯子的目光,富江看似追逐着自己的鱼尾自顾自嬉戏,实则陷入沉思。
难道不是理所应得吗?
救世之人承受痛苦,是约定俗成一样的理所当然。
那个时候,他微笑淡淡的,目光很静。
像是被这个世界选择的牺牲品。
就这样,平静的迎接死亡。
你不像人间的东西。圣徒打扮的刽子手聆听着风的声音扣动扳机,火铳里最后一发子弹将少年的颅骨钉穿。
他眯着眼看向在白纸色里长眠的,曾救世的少年,做出了最后的评价:就像神造的一样干净真稀奇。
其实他说的没错,因为立夏就是这么干净敞亮的人。
富江从不否认这一点。
可是很多时候很好的人,却并不能得到很好的对待。
有情绪在富江那双注视了这一刻的眼睛里散乱颤抖。像要冲破眼眶的束缚一般,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很多时候往往眼睁睁着失去才会反思,也才会后悔。
他不正是造成藤丸立夏不能得到很好的对待这一结果的,其中的一员么?
过去的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富江的思绪一片迟钝,可唯一不忘的,是对自己的质问。
体内的魔物在可怜他,并以恶意的笑声告知了一切缘由。
从开始,到结束。
――川上富江失踪了。
这是报纸与新闻上最开始的标题。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除却失踪,别无解释。
时隔许久后,事件的进展最终在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破解下才有了眉目。
这一次的案件解决,也无愧于他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称号。
当警察破门而入,搜出富江的尸块时,却发现,保存的极为完好。
那些藏匿尸块的人以死不改悔的态度面对警署,并且没有一个人选择供出剩余那些人的下落。
案件陷入僵局,直至后来工藤新一再次出手的小半年后才彻底解决。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锒铛入狱,这件事情过于恶劣,未来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刑。
于是,新闻的标题变成了被分尸的川上富江,以及富江的葬礼。
葬礼的那一天,发生了很多的事。
前来悼念的人很多,涉及各界自发前来的人士。
无论真心,还是想做个样子,他们都真实的站在富江的墓前与他做着最后的道别。
在声声的悼念,与魔物的召唤里,富江得以从地下苏醒。
之后的一切,应该全部明了起来了吧?
唯独没能等到藤丸立夏的富江与嫉妒的魔物签立契约,自此陷入长久的自我修复与力量的交接之中。
他正处于一个奇异的境地。
像是梦与清醒,虚幻与真实交接的点。
魔物从高维度的世界掉落,择选低维度世界中最为适合的那一个。
而现在,他将富江拉入了世界与世界的夹层之间。
只要不被发现藏身之处,世界的壁垒就会成为他们最强的防护。
但是,这种状态下半睡半醒的富江,无法意识到外界的改变。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整个世界陷入火海。
人理烧却,看不到未来。
再后来,人理被迦勒底仅存的一位御主修复。
多可笑?
对于除了迦勒底幸存的人以及座上的英灵以外的,全世界的人而言只是一晚的安眠之后,有人宣称自己拯救了人理。
少年勇者不再被需要,他拿着属于自己的工资,即将被遣返回与神秘彻底隔绝的现世。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少年露出轻松却也沉重的微笑。
那个时候,他摸着芙芙的小披肩,又揉了揉芙芙的爪垫。然后,对陪他度过一切的浅紫色发少女说:虽然很舍不得迦勒底的大家,但是看来已经是时候说再见了。
前辈很难过吗?玛修透过镜片观察着少年眼底的情绪。
嗯、怎么说呢大概,我终于能向那位现世的老熟人说一句好久不见。少年看向窗外的风雪,神色微凉。
好久不见吗?玛修脸上的笑容很淡,却让人觉得暖呼呼的,能将寒冷与风雪阻绝,有人在等前辈回去,真的是太好了。
嗯。立夏体贴的没有点破少女哽咽的嗓音与泛红的眼角,他只是学着玛修的样子笑了起来:太好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回到现世后,立夏会去看望躺在公墓中的富江,问他梅雨季繁多的雨水是否会令长眠地下的他感到不安。
并为他拂去墓碑上落了的尘埃。
然而――
七株空想树降落,各自生长拔地而起,汲取地脉魔力为养料去供养一个异闻带。
地球白纸化,放眼望去,是全新的白色荒原。
由于那些被剪掉的错误历史形成的if世界线的入侵,泛人类史失去了未来。
不过,那片白纸中,仍然有原本属于泛人类史的建筑零星林立,似乎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少年引领着从者,将各个异闻带击溃。
王座逆反,强行归正。
泛人类史的未来被重新焊接,自此又有了新的路。
存活的人类从护佑他们的建筑与大人物的羽翼下走出,世界开始缓缓重建。
那天,少年仰望蓝天,听到了大地子民呼唤世界意志的真言。
我们将横跨远洋去往遥远的国度,手握晨风,乘露水飞翔,为新生的世界穿上爱的锦缎。阿赖耶请庇佑您的子民。
人类在阿赖耶的护佑下永远延续,日日夜夜,长长久久。
他在这耳边隐隐唱诵的神秘歌谣里,迎来了此世的封印指定。
但是,已经没关系了。
即使重来,他也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无论重来多少次,永生永世,直至七生!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以昂扬向上的音调逆流呐喊,而这一声中,似有无数不同的声线与之重叠融合:
我等,愿再次举起救世的旗帜。
少年看到由于积雨而汇集的,镜面一样清透的那汪水中倒影了他自己的眼睛。
手边的泥土掺杂着他自己的血,深深嵌入甲缝中,在大地上流下了一个会哭的手的印痕。
愿你来生被天父厚爱,阿门。刽子手用圣洁者的悲悯为少年祈祷,手在胸前的空中划过十字。
他违反了规定,没有将少年的身体带回去。
当然,也没有埋入地下。
富江以沉默应对眼前的事实。
没错,他来晚了。
他死的时候,少年在前往迦勒底的路上。
等他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身体重新找回来并举办葬礼后沉睡在了世界的夹层里时,人理被烧却。那个少年一脚踏上名为拯救人理的,无法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