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立夏当即感觉浑身都在隐隐作痛,他忙不迭的收回目光,重新面对眼前的另一尊神――太宰治。
不管怎么说起码太宰不会打他啊!
少年对太宰治抱着谜之信任。
想好怎么敷衍了?太宰脸上笑意单薄。
我不会敷衍你。少年摇了摇头后,便与他四目相对,可能这听上去非常荒谬我跳下去,只是因为直觉。
你说,直觉?闻言,太宰反倒笑了起来。
嗯。偏偏,少年还那么笃定的点了头,而且,我不会死。
我没有自杀。
这可真是一种过于了无牵挂的态度。
因为觉得自己不会死,便从全日本最高的建筑上一跃而下。
其原因,却是直觉。
我只是少年想要动一动骨折了的那边胳膊所管辖的手指,很疼,却能带来长足的清醒与真实感。
我只是,想要记起一个人。
现在,记起了吗?太宰的眸光似乎更加暗淡了些,就连灯光月影都无法在其内掀起波澜。
于是,少年点了点头:是的,我记起了她的样子。
名字?
玛修。不闪不避,正面作答。
身为最后御主的藤丸立夏,与身为最初英灵的玛修·基列莱特。
他们一同握住盾牌,迎接亚瑟王的宝具。他们一同携手,穿越龙巢里混乱的法兰西。
他们一同在千米之上的高空坠落,一同在冰冷的海洋里向着跨越时代而来的海盗船伸出手去。
时间神殿里舍弃生命的微笑,以及重生。
风雪停息后,得以存活的他们一同看向晴朗的天空。
不能忘。
那便拼尽一切去回忆。
少年清凉的目光,是遥远的星河。
令人神往且追逐。
我想过死亡。最后,太宰像是怠倦了一般移开目光,不再看他,成为飞鸟,成为墨迹,成为川流,成为泥土。
中也拉了拉帽檐,破天荒的没有与太宰对呛。
太宰治的话只说了一半。
而立夏却轻易察觉到了,他的未尽之意――
成为飞鸟,坠亡在风里。
成为墨迹,血液自手腕不断滴落地面,直至干涸。
成为川流,在水中溺亡。
成为泥土,来年开出驳杂的花。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太宰伸手,用拇指抹去高空坠落的那一霎,少年脸上溅上的,他的血液。
他没有用力,反而在轻微的力道中,透着那么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只是,在这过程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身前的少年一眼。
血液有些凝固在他的脸上,剥落着拭去后,留下浅浅的红,像是锈住了一般碍眼的痕迹。
啧。
伯爵极度不爽。
太宰那双无比清透的眼睛里,第一次染上了驳杂的情绪。
走吧。太宰打断了立夏的话,他背对少年蹲下。
在立夏的视觉角度,能微微看到太宰白皙的侧脸,与缠绕过发间的绷带。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将后背留给了少年。
立夏犹豫着没有上前,他无措的站在原地,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于是,太宰回头看向他,露出很淡的笑容。
带你去医院。他是这么说的。
打死立夏他今天都不敢再挑战太宰的忍耐底线了。
他乖乖的趴在太宰的背上,被他背着踏上前往医院的路。
中也看了他们一眼,不远不近的缀在他们身后。
这情况也真是没谁了。
从全日本最高的建筑上一跃而下,没有进医院。
事后被自己的救命恩人锤骨折,要进医院。
太宰。少年将下巴搁在太宰治的肩窝里。
两个人的黑发交缠纠结,随夜风拂过脸颊的刹那带了细微的痒意。
太宰用有些轻的声音回应:嗯。
少年目光悠长,神思清灵。
高空坠落的那一刹,危险的风将他与迷茫剥离。
诸多与认知相违的地方,即使再怎么粉饰太平,也终会醒来。
在一场梦里与过去交融,梦里一切在,醒后万事空。
他所处的,并不是原来的世界。
但是,即使如此――
也仍然有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向他伸出手来。
所以
少年眼眸微垂,轻声道:世界或许不再是那个世界,人还依旧是人。
迷茫的气息渐渐从少年的声音中剥离。
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肯定他的存在,那么,他就愿意再次相信此次重来的人生。
嗯。太宰点头应着。
那幅度轻的,像是在磨蹭少年的脸颊。
太宰。不过片刻,少年又打破安静。
嗯。
立夏用没有骨折的那个胳膊圈紧了太宰的肩膀,我感觉另一只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快到医院了。他加快了步伐。
月光在他们脚下被踏过,无人欣赏。
太宰。立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谢谢那时候你抓住了我,以及对不起。
这次,太宰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了紧圈着立夏的腿的胳膊。
就像是以行动告诉他他会一直抓住他,不会让他从万丈高空跌落至粉身碎骨。
我要睡一会儿。立夏趴在他的背上,呼吸渐渐放平,麻烦你啦!太宰。
背着少年的太宰治步伐顿了顿,睡吧。
还真是秒睡啊。在立夏呼吸平稳,神色放松下来之后,中也走了过来。
他拽了下自己的帽檐。
两个人的神色和情绪是少有的平和。
只是在这平和下,仍有无数暗潮涌动。
太宰治建立的黑暗和鲜血名单,连黑手党内部的人也会怕的发抖。
于暗世界而言,这或许是殊荣,却也是畏惧。
但是――
这家伙还真让人惊讶。中也对立夏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他真的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被太宰治背着。
还在他背上睡得这么安枕无忧。
要么是没有见过太宰治的真面目,或者是离死不远了。
他知道。太宰这么回答。
藤丸立夏在被太宰带着进入地标塔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