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也无用[双重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2 / 2)
宋炀压下心中喜意,再三谢过元孟。
临别时,宋炀听见元孟问他:“那几幅画,宋姑娘可喜欢?”
宋炀想了想道:“确是比臣欢喜。”
好歹宋灯一眼便看出那画来历,知晓它贵重,也比他多露出几分喜爱。可再多的,他也不好开口,毕竟宋灯绝非真正喜爱妙丹青的文人墨客,愿以万金只换一画。归根到底,她是同他一样的俗人,宋炀怕元孟听了失望。
却不知晓,听到这话时元孟便明白了,想着宋灯从前模样,微微笑了。
他知道,若是换做她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收藏一幅妙丹青的画,可既然她是有几分欢喜的,他便想送到她手中。
宋炀归家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疑惑,元孟是如何得知宋灯喜欢妙丹青的?须知这借口,他是今日方才用出,元孟这画却送得那样早。
可当他见到宋灯,却立时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忘却了。
宋灯见他回来时满脸喜意,道:“看来殿下为你留了个好差事。”
宋炀按捺不住笑意,将方才元孟所说一一复述,道:“你不知晓,当年我曾想到五城兵马司任职,可连个机会都钻营不来。要知道,那时的五城兵马司之权便已被兵部蚕食得所剩无几,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才让我盯上,谁知事有不成。现下好了,我竟有机会进兵部,不管此事成与不成,我心中实在大为快意。”
他这么一说,宋灯也想起当年步履维艰,再同如今平步青云相比,难怪他这般扬眉吐气,就连已经历过一遍的她也颇为欢喜。
可提及兵部,宋灯难免想到另一件事,对宋炀道:“哥哥,近来京中形势如何?”
回京不过两月,她便已经开始怀念青州。人在京城,出门行事皆有不便,许多时候为了避免卷入斗争,更是得特意避着人走。这一来二去,她已经许久没有特意打听外边形势,每每都得事到临头再行询问宋炀。宋灯意识到,她有些懈怠了,现下可还远远不是她懈怠的时候,她得提起精神来。
宋炀回想了一番,将近日济王与四皇子之间的争斗尽数告诉宋灯,还不忘添上元孟的应对。
宋灯听后,心中隐隐浮现一个猜测,对宋炀道:“哥哥,你若真进了兵部,未来这一两年内可都警醒些,京城兴许就要乱了。”
宋炀道:“怎么个乱法?”
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宋灯道:“兴许会像成王之乱一般。”
成王可是谋逆了。
宋炀顿时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许多,问道:“怎么说?”
宋灯道:“陛下春秋鼎盛,身体却如风中残烛,自然心思多变,日渐多疑。近来想立四皇子为储的呼声渐高,不管是四皇子一派在以势相逼,还是济王有心试探,都说明陛下确实曾经流露出这个意图,几位殿下才会顺杆而上。若如我所想,济王近日便会出招,让陛下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坚持到四皇子长成,为了防止兄强弟弱之下,宝座变作催命符,陛下兴许会改变立储的人选。”
宋炀明悟:“而殿下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管济王此前出了什么招,殿下既早有准备,必然会派人盯着,到时在陛下跟前揭露一二,济王便失了机会。”
宋灯颔首:“而且立储之后,陛下的身体未必能坚持太久,留给济王的时间愈少,他便被逼得越急,我怕届时济王背水一战,出了同成王一样的招数。”
还有一点却是宋灯不能同宋炀说的,那便是济王前世便逼宫了,整个京城差点被他烧去一半。虽说如今形势同前世已大有不同,可济王此人被逼到绝处,说不定会出一样的手段,还是该多加防范。
宋炀沉思片刻,道:“想来殿下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不会想方设法地试图将我调进兵部。”
宋灯见宋炀明显将这事重视起来了,便不再赘言,转而问道:“对了,那几幅妙丹青的画可有什么说法?”
宋炀道:“是殿下见我们在青州辛苦,赏我们的,你既喜欢他的画作,这几幅便都放到你的嫁妆里去。”
宋灯愣了愣,却觉得不该。
若真是宋炀说的那样,元孟让人送来时尽可大大方方地说出此事,那吴郎中又何必遮遮掩掩。看着倒像元孟什么都没有交代,吴郎中不敢妄自擅专,这才吞吞吐吐,却又说不出分明。
宋灯想着那几幅画,眉头渐皱。
若收到这幅画的人不是她,兴许她此刻心中已有些猜测,可正因为收到画的是她自己,她才如此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了下要不要说,有些怕大家看了觉得没指望就跑光了,但想想还是提前告诉大家
本文没有if线,也不会以巧妙的方式和两个男人HE,如有的话一开始会备注在文案上的
我所能保证的是,两条线都合情合理地落幕,就算有一些伤感,也绝不会让谁悲惨
第54章 八字合
慧献回到房中时, 发现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让他吓了一大跳。
那人听到他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发现,竟又是元孟。
慧献抱怨道:“你好歹也是一个王爷, 平常就这么无所事事吗?怎么成日里来我这鸠占鹊巢, 扰我清闲。”
元孟道:“这不是想着如今见你一面就少一面, 这才来得勤快些吗?”
两人嘴上都颇不客气。
到底是慧献输了一筹,嘟囔道:“对老人家也不知道客气些。”
元孟没说话, 只自顾自地摆着棋盘。
慧献上前,看了眼这棋局,惊叹道:“这局倒有意思,你自己跟自己下的?”
元孟摇头,道:“这是一位故人同我下的棋,只是这最后一盘我们没有下完,如今她也不会陪我再下, 我便摆出来自娱自乐罢了。”
元孟发现前世最后的那一段记忆变得十分模糊, 好像某一日他睡过去后,便重新回到了这世间,一切得以重来, 让他寻不到关窍所在。
慧献虽说棋下得不好, 眼力却相当不错,认真钻研了一会儿元孟此刻已经摆出的棋局,道:“你这位故人棋力不错呀, 看起来竟与你旗鼓相当。”
说到这儿,元孟便笑了笑,道:“她的棋力确实不错, 已胜过身边许多人。”
要知道,宋灯最初并不会奕棋,是有时见元孟想念慧献,怕他太过伤情,才想着与他对弈,最后被他慢慢教会。
她的棋路其实与他有些相似,但她内里性格与他不同,更坚毅的同时又更宽厚,于是最后又走出不同的棋风。
他们一同奕棋时,宋灯是输多赢少,胜率不过三七,她三他七。只不过,他手中摆出的这局,宋灯倒是下得极妙,若是能一路下完,兴许该是她赢。
元孟的笑突然僵在脸上,他发现,他竟想不起来这一局棋为何没有下完。
元孟看向只摆了半满的棋局,试图回想宋灯当时的神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依稀凭着感觉,她当时似乎并未露出笑颜。她不开心,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慧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若是要同自己下这旧棋局,在你府中就好了,为什么跑我这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来等人的?”
慧献早发现了,元孟每回来他这儿,都要去后山佛堂的暗阁里坐上一会儿。那暗阁逼仄不透风,并不是什么舒适的地方,元孟却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几乎将他能挤出的时间都耗在这了。
没有人会在佛前说出真正阴私的事,就算念出心中所愿,也多半有所矫饰。慧献不觉得元孟是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来,那便只剩下那些跪在佛前的人了。
是什么样的人,让元孟不能直接去见,而只能默默窥视?慧献想到了那些已有家室的女眷,连忙在心中直呼阿弥陀佛,有些发愁,想再劝上一劝。
元孟身子一僵。
他不是没想到慧献会看出这点,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在他跟前也没有多少掩饰,可当他叫破此事,他还是觉得有些窘迫难堪。
慧献见他如此,便知道自己是说中了,一时愁眉苦脸,还不待开口,便见元孟抬头,对他道:“镇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八字,是不是拿到普照寺来合了?”
慧献点了头,尔后琢磨过味来,惊讶地看向他。
元孟想开口,却又顿住,最后不知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天人交战,只是对他道:“他们的八字,合出来是什么结果?”
元孟突然想听一听天意。
慧献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道:“是天作之合。”
元孟心想,是啊,他们确确实实是天作之合。若是他与宋灯未曾重生,如今这个时节,燕虞应当已经死了,更不用说与宋灯相知相恋。这一段姻缘可不就是上天撮合与他的吗?
慧献的话却还没完:“从八字来看,是燕将军缺不得宋姑娘。燕将军的命格威煞太重,他上头又失父母,加之祖父年迈,只能独自承担此命,若是未遇到宋姑娘,瞧着像是英年早夭之相。宋姑娘的命脉却显得润极生辉,洗净了燕将军的煞气,只留下他的锋芒毕露,是以如今出人头地,将来兴许位极人臣。”
他停下,看了眼元孟神情,继续道:“这般看,像是燕将军占了宋姑娘便宜,毕竟就宋姑娘的命格来看,应是嫁到哪家都能和顺一生。可这和顺与和美到底不同,宋姑娘得了燕将军,便从和顺变作了和美,可见这二人是难得的良缘。”
元孟沉默许久,直到喉中都莫名干渴,方才开口:“若将我的八字与宋姑娘相合呢?”
慧献不赞同地看向他,显然觉得这太过逾矩。
元孟道:“你若是不帮我合,我找他人便是。”
这不过是句他根本做不到的威胁。他不可能拿着宋灯的八字与自己的八字去向外人求合,万一走漏风声,宋灯会被置于何地?他心中清楚这点,因此只一心想说服慧献。
慧献果然怕他乱来,只好道:“你把八字写下来。”
元孟写下自己的八字,慧献接过,对着那些几乎跃出纸面的字看得胆战心惊,他默默算了会儿,对元孟叹息道:“你同宋姑娘,其实也相合,若能早些遇上,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只可惜终究差了点缘分,命中注定只能到此为止,你若是收手,还能保全一段美好回忆,若是不收,却是要反目成仇呀。”
元孟冷笑一声,夺回了写有自己八字的纸条,道:“我如今知了,你根本没有合这八字,不过撰些谎话来骗我,想让我就此放下罢了。”
元孟本是因为慧献将燕虞与宋灯二人说得太准,才心有所动,可如今想起来,不过是慧献根据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杜撰罢了。
燕虞年纪轻轻便上战场,所以慧献说燕虞命带威煞,而后燕虞建下功业,活着回京,他便说是宋灯命格相辅,助他出人头地。等落到宋灯单人之上,慧献用的便都是些模糊不出错的词。
这些不过雕虫小技,元孟一时受骗,实是关心则乱。
慧献顿了顿,还在垂死挣扎:“你怎会如此作想?”
元孟道:“你合八字时若是能写下宋姑娘的八字,我还信你半分。你能不能做好默算,自己心中还没数吗?”
慧献也不想想他为何这么多年都是个臭棋篓子,只因他根本无法在心中算到五步以后。
况且,慧献算出来的他同宋灯的缘分,更是无稽之谈。他同宋灯的相遇,从不晚于任何人,甚至于,他们比旁人多拥有了一世。
慧献一时哑然。
元孟起身要走,慧献连忙道:“我确实编造了许多,只因想让你放弃,可有一句是不曾作假的,他二人八字合出,确是天作之合。”
元孟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离开了,慧献跟出几步,发现他是往佛堂去了,心中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就算是佛祖也帮不了。只有他自己能帮自己放下。
元孟跪在佛前,一时却想起了件本来无关的事。
在刚重生时,他踌躇满志,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带着野心勃勃的兴奋,游刃有余地处理一切事务。
直到宋灯那么突然地出现,他才意识到,变数不只他一个。
普照寺后,他开始躲避宋灯。他分明知道,她一日日来这里,便是想要见他,可他偏偏要避着她走。她却还不知道,每次都抱着希望来,载着失望归。
现在这一切,就好像报应,他从来没有那么分明地感受到。
他没有能够光明正大见她的地方,便只能频频来到普照,祈求着某一日能巧合地见她一回,同她说两句话。
可他忘了,对普照寺有着情怀的人,从来都是他,而不是她。她从前来是为了见他,而现在她已不再想见他,生活中的一切亦已美满,不需再在佛前祈祷,她便不再来了。
他等不到她的。
方才,误信慧献话语的那一瞬,他想的不是顺应天意就此放下,而是涌出了更多的不甘,几乎将他淹没。
他曾经放弃过于暮春,在权衡利弊之后。
可当相似的事再次发生,能和宋灯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进行比较的,却不是所谓的权利与地位,而是宋灯自己。他想要宋灯,却又不想要宋灯难过,害怕她恨他,这才摇摆至今,欲说还休。
元孟头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命运待他不算宽和,他不断地受苦,又不断地失去,却从未迷茫过,因为他知道路在何方,也知道他一定能够活着走到那里。
可此时此刻,在宋灯这件事上,他失去了方向。想靠近,又要后退,想拿起,却又不得不放下。
他心知,毁了宋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她囚在他身边,逼迫她的目光只能看向他,只会走向一条无尽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