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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深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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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出自袁了凡—《了凡四训》。

第79章

这边才将大师兄的事情说清道明, 那边却见着石头路上远远过来一人。

针线活儿做多了,难免眼花,我揉着双眼, 定睛细瞧,却是月娘。

她也瞧见了我, 过来与我挤在一张长条凳上, 大师兄二十多年见惯人情世故, 极有眼力界。

他起身说道:“二位姑娘慢聊,我先进去。”

说完拱手离开。

月娘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廊, 这才拉住我的胳膊,“之前巡抚大人府上让我们赶制的那批活儿,我都赶完了。”

我拍拍她的手,“月娘辛苦了。”

月娘羞涩笑笑,“我倒是不辛苦, 辛苦得是几名绣娘, 只是活儿都做好了,要送去巡抚府上,还要收取银两, 你是掌柜的,这事儿该你去才对,所以这才过来寻你, 瞧瞧你这两日可有时间,我二人一同去一趟巡抚府上。”

月娘话音未落,便吓得我连连摆手, “不去,我不去,月娘你自个去便是。”

月娘疑惑道:“上回瞧见巡抚大人, 你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今日又是如此,暖暖,你实话说与我,你是否真就只是被他轻薄过?”

说完又低低自语,“巡抚大人一表人才,人中龙凤,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会来轻薄你一个已嫁妇人,没来由败坏自己名声?”

我瞧月娘这副笃定模样,心中渐渐明白过来,想必前些日子那番说辞,并不能自圆其说,我说者无意,月娘听者有心,回去后暗暗琢磨,想出了这许多漏洞来。

那日我因着骤见司徒陌慌张失措,又加之彼时他正在房中,这才一心生了二意,说话遮掩,这会儿神清气明,前后因果想了想,当下便决定不再欺瞒月娘,实话实话。

我清了清喉咙,心中暗自组织了一番语言,向着月娘,说出了实情。

“月娘,那日我确有隐瞒,只是事出有因,情绪慌张,这才向你撒了谎。”

“你还记得吗?那日在城门口布粥,我的马车上方插了一根旗杆,上面写了“司徒府”三字。”

月娘如被闪电劈中,惶惶然不知作何表情,半饷方才问道:“暖暖,你在京城所许配的人家,难不成竟是巡抚大人?”

我点头道:“正是,其实巡抚大人并没有我那日所言般不挑女色,人.尽.可.妻,他只是如一般男人那样,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别人都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之事,农夫才只娶一房妻子,律法不许纳妾,而官工商,却是可以恣意的。”

“可我偏偏就是那个异类,我瞧着堵心,觉得生不如死,这才有了跟你约定出逃一事,只是没想到,大明王朝疆域如此宽广,竟还能叫我们遇见,所以那日在知府府里才会失态。”

月娘颇费了些功夫消化我这番话,我也不去勉强与她,只是静静相陪。

许久之后,月娘这才抬头,眼眶里竟含着泪水,我大惊,从袖笼里掏出帕子,替她抹泪,“月娘,何故落泪?”

“若有什么不顺心之事,说出来我与你一块儿承担。”

月娘一向是个爽利性子,那日在城门内守护各自夫君,她不过与我一眼投缘,便将贴身玉佩托付于我,又将家中不如意之事和盘托出,她一直便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

她不错眼地瞧了会儿那棵榆钱树,“小时候还在张府里头时,奶娘也常常摘了榆钱串儿,熬了米粥或是泡了果茶,拿与我喝,那时候年纪尚小,不识人间愁苦,也不知情爱滋味,每日吃了便睡,睡了便吃,日子是极好混得。”

我不言不语,任她倾述。

又听她说道:“暖暖,我喜欢上一人,真正是一眼便喜欢上了,那人身居高位,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正妻也必定是出身名门,与他家室相配,可怜我一个寡妇,自然不奢求名分,我向来瞧不起做人小妾,可这会儿喜欢上那人后,我才明白,只要能与他相伴在一处,莫说是小妾,便是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我也是心甘情愿得。”

我渐渐品出些味道来,犹犹豫豫瞧她,说实话,我身边的知心人不多,知府夫人算一个,月娘算一个。

月娘是个勇敢的姑娘,她瞧我瞧她,也主动来瞧我,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却含满了勇气。

“暖暖,你心里想得没一丁点错,事情便是这样了,那时我看见我夫君到死胸前都藏着那贱.人的小像,我心里恨得血淋淋,可我见着了巡抚大人,忽然有些明白我那夫君了,有些东西,自己并不能左右,有些感情,也并不能收放自如。”

我缓缓开口,瞧着月娘,心情好似坐了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起起落落,“月娘,你当真想好了?”

…………………………

司徒陌审了两堂公案,一案是个贪污舞弊案,一案则是知府不能定夺,往上发审,这才需得他出面审理。

午膳后,他又接见了京城来得吏部官员,原来这年的五月初二,景帝废朱见深为沂王,朱见济为皇太子,并大赦天下。

之后矛盾重重而来。

待得六月十四,景帝本是出于好意,同意户部上奏,各地巡抚留任当地,不需按照祖制回京议事,待到七月,石亨不知何故,上书自求罢免,景帝勃然大怒,八月初八,景帝迁怒至山东,浙江,福建三地巡抚,改巡抚一职为分行天下,只作学官考究之务,官衔虽然不变,但实权却被剥夺干净。

吏部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明为护送皇旨,实为安抚官员。

司徒陌跪地接旨谢恩,他战场上生生死死,几次与死神擦肩,后来景帝摄位,正统与景泰权力交迭,英宗从瓦剌也先手中逃脱,几番周折,一顶破败轿子抬进南宫,连先祖都不准祭拜,司徒陌都瞧在眼里,记在心上。

可他早已站队,他敬佩于谦为人,从决定入仕之时,便毫不迟疑地站进了于谦阵营。

可兔死狐烹,这般结局,他也不是不曾料到,只是来得这般快,这般狠,他却始料未及。

司徒陌匍匐在地,接旨谢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卸下所有权利。

司徒陌回首来时路,想起于谦所说,“我只是忠于大明,忠于国家,至于英宗还是景帝,哪个能让大明千秋万载,我便忠心与他。”

司徒陌又想起正统十四年的塞外风霜,想起同袍手足的头颅滚于战场之上,想起二十万大军功亏一篑,想起遍地哀嚎,尸横遍野。

还有十月间那场恶战,他至今都记得,他们列队出城迎敌,城门在身后关闭,久经风霜的城门一寸寸被推合,那每日都听到得声音,在那一刻,仿佛用刀背在石板上刮刻所生的刺耳至极。

即便他们都不承认,也没有人提起,可那确确实实,是给他们送终的声音,城门被合上,生得希望留在城里,而他们,赤.裸.裸面对死亡。

不过四年光景,不过登基三年,不过三月前才收下贿赂,满朝文武默认他改立太子,便变了天。

任谁,也会心凉吧。

司徒陌又与吏部官员寒暄了片刻,本想留他用过晚膳,可那人急着奔赴福建,当下行礼告辞。

临行前眼神切切,但朝堂便是这样,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有三个字,“说不得”。

司徒陌送走吏部官员,回到府中,便见香梅立在厅堂,他知道此时苏婉柔还在张裁缝那处,是以并不着急,坐下歇了口气,便瞧见“暖暖裁缝铺”的掌柜月娘,一身胭脂色的锦绣半袖小袄,一条翠绿色碎褶裙,从门外姗姗而来。

第80章

月娘几步走到司徒陌跟前,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司徒陌何等心思计较,一眼便看出她有话要说。

司徒陌让香梅先行退下, 香梅对着月娘敌意十足,有些不愿, 但她知道谁是主子, 终是行礼离开, 背影气得鼓鼓,捎带着走路都慷锵有力。

月娘上前, 挽着兰花指向司徒陌行礼,“巡抚大人可还记得我?”

司徒陌道:“自然记得,你与婉柔一同打理铺子,你主外,她主内。”

月娘点头道:“巡抚大人那日命民女置办得阖府上下的衣帽, 不知巡抚大人觉得穿着可否合身?”

司徒陌拿起茶杯, 微微抿了一口,他本以为眼前女子是来说道与苏婉柔相关的事物,谁知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问句来。

司徒陌皱了皱眉头, 并不打算与她多费口舌,他昨日惹了苏婉柔不快,早晨又不欢而散, 方才又被朝廷派来宣读圣旨的吏部官员扎得心灰意冷,此刻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月娘瞧过自己家的夫君对小妾的殷勤热闹,也记得夫君对自己的冷漠敷衍和礼数周到, 她心里渐渐明白,这一切,原来不过是她自己的痴人说梦罢了。

镜花水月,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她一个妇道人家,对着闺中密友可以说出口得话,对着一个不过打过几次交道的男子,是万万无法言说得。

即便来时路上,做了千百次练习,可真正面对司徒陌冷静严肃的一张俊脸时,月娘这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她终身无法企及的距离。

月娘颓然告辞,迈出门槛时,瞧着一城秋色,心中倒是不悔。

她与苏婉柔处久了,两年前便佩服她为了心中所求,毅然抛开荣华富贵,与她携手下江南。

她这回,也是任性了一回,任着自己,放纵了一回,虽然没有求到心中所想,但到底是成全了自己。

只是委屈了苏婉柔,亏欠了友谊。

月娘在午后趋淡的日头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她回了裁缝铺子,料理生意,太阳日落西山后,她去张裁缝那里又寻了一回苏婉柔。

好在她的暖暖并不曾同她计较,两人在夕阳的余晖里结伴同行了一段,又在卖鱼桥的桥头分开,月娘听到暖暖同她说:“喜欢得便去争取,不喜欢得就躲得远远的,人都只活一次,若连自己都要委屈,还有谁会心疼你呢?”

“不要对我说抱歉,知交之间永远不需要这两字,哪怕今天你嫁给了司徒陌,我们也还是好友,交心好友。”

月娘便头也不回地越桥而去,今生今世,她何其有幸,不是吗?

……………………

今日张裁缝身体大好,心情舒坦,留了我们四个徒弟在家用膳。

张裁缝是老年人作息,天光大亮,还不到酉时之时,他便挪了椅凳让我们吃晚膳,菜色极素,我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斋饭,我吃了几筷子嫩豆腐,扒完了一碗糙米饭。

只是苦了三位师兄,正是年轻力壮脾胃开阔的壮年,一碟子菜油翻炒的豆腐,一碟子鸡毛菜,还有一碟子酱豆,只吃得毫无滋味,苦不堪言。

从师傅门里出来,他三人嚷嚷着要去买猪头肉来解馋,问我要不要同往,我瞧见月娘远远站着等我,便回绝了。

后来与月娘聊了一路,月娘将今日情形说与我听,我早知会是这般结局,司徒陌那种冷心肠的性子,对谁都不曾假以辞色。

只是白日里瞧月娘那般笃定,那样执着,我真是担心她一头撞了进去,如今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

我一路胡思乱想,一路随意乱逛,天色将将擦黑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真是奇怪,从张裁缝铺子出来,远远瞧见月娘站着,这会儿回到家中,又远远瞧见门口站着一人,走近细看,不是那冤家还能是谁。

我冷着脸将院门大锁打开,却不进去,回身将两扇院门在身后合上,外头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我不信司徒陌能厚脸皮地在街市上对我越矩。

我翻着白眼瞧他,“巡抚大人,又有何事登门?我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若是我不守法,您尽管派了衙役将我拷了回去,但若是我安分守己,您又有何说法,频频登我大门?”

司徒陌颓然道:“婉儿,莫说气话,我怎舍得让人拷你呢?今日早晨,看你气怒未消,我府衙中又有京城官员来访,这才放你离去,眼下得空,自然来瞧你,看看你消气了没?”

难得听司徒陌说这样一番软话,我怔忡间尚未来得及反应,竟被人矮身一只手从□□穿过,竖着抱了起来。

我惊叫一声,本能反应间,一把搂住司徒陌的脖子,被他稳稳抱入内院。

他将我放在院中,又翻身去关院门,我气恼道:“司徒陌,你什么时候也能尊重别人一回?”

“什么时候,别人不愿意的时候,你可以不强迫呢?”

司徒陌道:“昨日是我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将桌椅踢翻,可这些时日,你也该瞧出我是不是真心实意,想与你重修旧好,你不看在往日情分,也该看在新唐面上。”

鸡同鸭讲,好没意思。

我侧过身子,想绕过他身侧,却被他一手制住,两只手腕捏在一处,扭在身后。

“苏婉柔,我活了这二十几年,从来不曾哄过女人,你可知,我为了你,做了些什么?”

与我何干?我扭头不去瞧他,任着他眸子被怒火烧得发亮,司徒陌腾出一只手,将我脑袋拨回来,逼着我与他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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