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TXT全集下载_14(2 / 2)
“他知道我是gay。”夏攸宁站在余逸新面前说。
第39章
“你也太能联想了,人家不就是穿衣服吗?说不定就是怕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疤。”余逸新和夏攸宁坐在他们公寓附近小花园的长椅上。
听完夏攸宁的话,余逸新宽慰着,“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都几几年了,还带歧视同性恋的啊。”
“我并不是担心他知道。”夏攸宁低垂着眼睑,“觉得很奇怪而已。“他的手茫然地举起,又直直地放了下去,搭在腿上。
“算了,不想了。”夏攸宁自暴自弃道,猛地站起来说,“我们去喝酒。”
“现在?”余逸新往四周看了看,“把祝晗一个人留在家不太好吧,要不叫上他?”
“我和他很熟吗?还管他一日三餐?”夏攸宁提高了些声音,余逸新起先讶异了一会,不过马上露出一个笑容,一脸看穿夏攸宁的模样说,“好好好,金主爸爸你想怎么样怎么样,走,我们去喝酒。”
夏攸宁对自己的情绪化有些懊恼,然而余逸新也含糊其辞,他也不好发作暴露自身,只能装作一切正常的模样和余逸新肩并肩地走着。
他很烦躁,其实他无比清楚自己内心的改变,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才把一切归结于烦躁。因为烦,才乱七八糟,这样就可以装作不知道让自己内心地动山摇的原因,才不会追根究底。
他们刚到了平常去的bar,陆肖然就给了余逸新电话,夏攸宁听着对面的背景音也像是个酒吧,也不好让人过来再喝第二轮。只能让余逸新先回去,酒也没喝成,他一个人端坐着看着面前小小的舞池,像一个不愿意回家的中年男人一样极度的想要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哪怕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牢房。
那扇家门后面,像是存在着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
他一个人在bar里待到一点,才起身慢悠悠地回去,电梯一路安安静静地升到自己的楼层,走廊里也是静悄悄的,打从心底升起丝丝的寒意像是装载在贴满绝缘材料密闭容器里面,保存完好。这份空虚感却让他无比安心。
他打开门,灯暗着。如他所想,祝晗已经去睡了。他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放下自己的车钥匙,在鞋柜里摸索着自己的脱鞋。
“夏教授。”祝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回自己的家有必要像做贼一样吗?”
刚拿到自己脱鞋的夏攸宁手一抖,噼啪两声物体掉落的声音,玄关的灯亮了起来,祝晗的一只手挡在夏攸宁的面前,按在夏攸宁身后墙壁的开关上。
“你还没睡啊?”夏攸宁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夏教授,是我吓到您了吗?”祝晗脸上没有笑容,及其认真地看着夏攸宁,朝他走近了几步,“您突然离开,我想是我的行为让您惊慌了。”
“没有,你想多了,再说你也没做什么让我……”
夏攸宁话还没有说完,祝晗已经把按在开关上的手收了回来,将自己的上衣给脱了。夏攸宁愣了一下,祝晗背过身去说,“我只是不想让夏教授看到我身上的疤而已,但是似乎让您误会了。”
夏攸宁虽然不太懂关于医学上的知识,但是平常磕磕碰碰的经验,也知道这两道疤绝不是一般磕碰能够形成的。伤口平滑完整,两边平行,随着生长的痕迹而变得诡异,从大小上似乎就能感觉到当时的疼痛。
“这是我小时候,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祝晗把衣服重新套上,说,“太丑了,所以别人在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想要遮起来。”
“不丑啊。”夏攸宁脱口而出,回过神来才想到找理由,“像折翼的天使一样。”
祝晗回过头,表情不像是接受了这种套路式的恭维,反而低声笑了笑:“夏教授,长着翅膀的不光只有天使啊。”
他又继续:“我本来不打算跟任何人说的,不过我也不想让夏教授误会我对您有什么隔阂。既然解释清楚了,我先去睡了。 ”
夏攸宁没能来得及回答,准确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祝晗的直率和坦白。祝晗的眼神一直都是毫无隐藏的,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直接表现在脸上。自己与他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攸宁死活都不相信祝晗是一个来学纯数的人。因为祝晗和那些光鲜亮丽。生活优渥的留学生,和自己刚踏入美国的那年一般无二。这样的人大多都随波逐流地读着理应符合他们身份的专业,而不是在一堆寻求浪漫的数字中做一个不解风情的陪伴者。
起初夏攸宁以为祝晗和他是一样的,一向“孤芳自赏”的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些归属和认同感。然而祝晗和他太不一样了。无论从什么层面来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
单纯的关注随着时间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那些晦涩不清的情感细小却又密密麻麻 地扎根着,疯狂地成长着,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将答案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和祝晗的直率相比,实在太渺小了,而且丑陋。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出一朵纯白而又有毒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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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逸新再次见到李越扬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校园里人来人往,还是李越扬叫住了他。
昨天他才狂喷了一顿对方,现在就这么面对面着实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就占用你五分钟时间。”李越扬说,“我只是想和你道个歉。你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是我不好。”
“?”余逸新感到有些奇怪,但没有说出来,照常说道,“都过去了那么久,不用特意现在来道歉吧。再说,感情有什么对错。”
“好在,你现在很幸福,这样能让我愧疚少一点。”李越扬说。
余逸新更摸不着头脑了,李越扬说的话他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然而他一点也不想问具体原因,只能客套着:“那就好。”
“关于陆肖然的评价,我收回。是我口不择言了。“李越扬说,“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你们两个,好好在一起吧。”
“嗯?”余逸新诧异着,李越扬这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他瞪大了眼睛:“???”
“说!你到底对李越扬做了什么!”李越扬走后,余逸新迅速地把始作俑者叫到了食堂。他拿着叉子,对着陆肖然质问道,“那块木头能在一晚上转了性是因为你吧,你个狐狸精是不是又给别人灌迷魂汤了。”
陆肖然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喝酒聊天而已。失恋的人最好的朋友就是酒精了,毕竟人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自我认知度会大大降低,这时候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
“喝酒聊天?”余逸新一脸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骚操作啊,这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了。你是观音菩萨还是如来佛祖,还没学会四大皆空呢就已经开始普度众生了?”
“放心,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陆肖然说,“虽然他在纽约初来乍到只能租得起不到三百平方英尺的旧式公寓,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六个小时,这样纯粹而又艰辛的追梦旅程我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话说我第一次知道律师的工作是这么的枯燥又无趣,我由衷地对这些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牺牲自己幸福的无私人士感到敬佩。”
陆肖然这一番话都听不出来是褒是贬,却怎么听都应该能让当事人开心不起来。本来还想在装作无理取闹一会,吃吃飞醋的余逸新现在只能说出“你真狠”这三个字。
原本还在声讨陆肖然没有危机意识的余逸新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更有可能是禁不起诱惑的那个。
陆肖然挥挥手别人就一心向明月了,那轮得到陆肖然意志不坚定呢。
“唉。”余逸新叹了一口气,身边的人依旧无动于衷。他陪着夏攸宁走了一路了,也唉声叹气了一路,夏攸宁却依旧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忽视了余逸新想要开启对话的欲望。
“手机有什么好玩的,能有我好玩吗?”余逸新说。
夏攸宁瞥了他一眼:“手机比你好玩多了。”
“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不善良了。”余逸新说。
“还不是某些人老在我面前散发恋爱的酸臭味。”夏攸宁回答,“你不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只要你说出陆肖然三个字我就开始放死亡金属,用最大音量。”夏攸宁的手指放在播放键上。
“大街上的,你注意下你美男子的形象!”
夏攸宁扬了扬嘴角,不咸不淡地说:”我被捅的那一天,我在这个学校就没有形象了。”
“我感觉你最近很暴躁,要不要给你买块阿胶补补。”余逸新说。
“阿胶……你在丢理科生的脸吗?”夏攸宁无语了。
“我怎么知道阿胶是干什么的,我也就是潜意识里感觉这东西好像有用。”余逸新把夏攸宁举着手机地拽了下来,“你看你,还是去谈个恋爱吧,都要变态了。我看祝晗就不错,就算人家不是弯的看起来也不那么直,不要害怕失败。”
余逸新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他本来想转移话题好好聊天的,然而和很难聊天的人谈话的时候反而更容易往枪口上撞,这种事件发展规律基本无药可解。闭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余逸新现在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这张嘴闭得有些晚。本以为夏攸宁会有情绪,谁知他格外的平静,郑重其事道:”我不是傲娇,我是真的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他是我的学生,而我永远不可能把一个学生当做我的潜在对象。”
夏攸宁说完,余逸新乖巧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了,我真没事。”夏攸宁拿余逸新没办法,“我去办公室了,你也回实验室搬砖吧。有什么话下班再说吧。”
夏攸宁推了侧门进了电梯,不一会一条信息发到了余逸新的手机上。
——死亡金属是不会放的。
余逸新笑了,夏攸宁心也太软了,就算自己心情不好还顾虑别人的心情。他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前方,推开门,就被门后靠着墙的身影吓了一跳。
他定睛一看,背脊一阵发凉,停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祝晗?”
第40章
祝晗的目光平视着前方,迟迟没有回应。余逸新又叫了一声,他才回过了些神。
祝晗看向他,连忙从耳朵里拿下蓝牙耳机,眸子中一下子来了神,说:“是余讲师啊,您怎么在这里?”
“啊……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啊。”余逸新低头嘀咕着,他重新看向祝晗,说,“哦,我陪Clem一起来的,倒是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等着上课啊。”祝晗回答,笑道,“我来得有点早了,门还没开。”
这里是数学系的大楼,当然会有几间教室,祝晗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这个时间离上课还差了十几分钟,祝晗倒是勤奋好学,这么早就捧着binder在此等候了。
余逸新刚见到祝晗,生怕自己和夏攸宁的对话被他听到。不过看到祝晗始料未及的表情,余逸新也放心了些许。
“夏教授呢?”祝晗突然问道,“您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他回办公室了。我正准备要走。”余逸新解释道。他看着祝晗笑眯眯的脸,莫名的有些心虚。私底下他们没少开祝晗的玩笑,仔细想想祝晗也不过是21岁的大男孩,和他们毕竟不是同龄人,也没有那么熟。因为他的长相总是过分调侃倒有点太不厚道了。
“对不起啊……Shannon的事,我并没有能帮到他多少。”余逸新说。
祝晗愣了一下,不过马上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他嗤嗤地笑了几声,眼神瞥向了一边,音调都升高了:“余讲师,您和夏教授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烂好人啊。”
他感慨完,眨了眨眼睛看向余逸新,说:“余讲师,静深退学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成年人了,会选择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您没有必要说对不起。”
余逸新没想到祝晗这样看起来十分感性的人会说出和陆肖然差不多的话。不过再怎么说祝晗也是他们大理工科的一员,还是学术上的老顽固——夏攸宁的徒弟,耳濡目染,这元气少年怕也是要被夏攸宁给祸害了。
余逸新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问道:“Shannon他最近怎么样?”
祝晗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会,说:“我想应该是挺好的,说实话我舅妈家那一边家境不错,他不会有太多的烦恼。真正烦恼的可能另有其人了。”
教室的门开了,上一节课的人陆续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祝晗点了点头,说:“先这样,我进去了。余讲师,有空再聊吧。”
说罢祝晗进了教室,手机上的播放器依旧出现在屏幕上,他按下了播放键,耳机里又重新传出了音乐,前奏欢欢乐乐,人声迟迟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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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期中旬,很多学生对教授和讲师的怨念直线上升,过重的复习压力总会经历好几个对自我认知感到怀疑的阶段,最终都会把矛头指向一个点——这破教授教得什么鬼东西。
而授课的那一方就不一样了,他们基本上每时每刻都在因为自己的学生而感到痛并快乐着。年轻人的朝气和懵懂强韧的眼神感染着他们,只要他们不影响自己的试验进度,报告长度,资金预算,年终评测……那他们就是最可爱的学生们。
业界上下无不希望,要是自己只用快快乐乐地教课就好了。现实是堆积如山的paperwork,人类在用大量无用的语言消耗着时间,到头来大家都学会了怎么凑三千字的检讨和将核心伦理价值观倒背如流。
夏攸宁就是属于快乐教课,事后傻眼的典型人物。他坐在电脑前,盯着空白的报告模板,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打发coordinator,好在Miranda并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每次交上去的报告她都没有疑问。夏攸宁几度怀疑其实Miranda根本没有看,但是迟交的时候,催交的邮件倒是发得十分准时。
他纠结了一会,好不容易写了两行字,祝晗来敲了他的门。
“夏教授,这是您这次课题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祝晗把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来。
夏攸宁接过,说:“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分内之事。”祝晗轻声道。他交了资料,却没有马上离开。夏攸宁有些分神,装模作样敲了几下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