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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TXT全集下载_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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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在旁边看着我的操作,眼里的黯淡也渐渐被光彩换上。我把泡泡杆递给他,让他试试能不能吹出来。他小心地接过去,把泡泡杆有圆孔的那一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一长串彩虹色的泡泡就犹如钢琴师手下的音符一般悠悠扬扬地给吹了出来。

肥皂的薄膜伸展到足够薄,形成不会轻易破裂的巨大泡泡。

一个又一个,或黏连,或零散,在我们面前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之后就往更加广阔的天空上面飞去了。有些小鸟从那些泡泡面前经过,还不明所以地钻了进去,然后泡泡破了它们才得以逃脱。程璟看到了它们呆头呆脑的模样终于是笑了出来。

我看见他笑,也松了一口气,但我知道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陈伯说过几天会有一个心理医生过来给程璟做一个简单的心理疏导。

他一边吹着泡泡一边挥手招呼着让我也过去,我过去了,他还在吹,我伸手点了点从他手里吹出来的水晶泡泡,居然还戳不破,我又多戳了几次,终于戳破了。这样一来我还有些上瘾了,觉得戳泡泡还挺好玩的,就继续戳程璟的泡泡。

“哥哥,不要戳我的泡泡!”他一边跑走一边喊,跑得有段距离了见我追不上了又继续吹,直到我们目光所及的整个阳光世界都被彩色的泡泡堆满。

“我不!我就要戳!”我也追了上去。我有很强的逆反心理,他不让我戳我就硬是要戳。我的腿虽然没有好全,但是慢跑还是可以的,昨天下午我带着程璟也是慢跑,之所以没有被那个社会败类捉住就是因为被人群挡住了,不然以我的速度是很容易被追上的。

肉肉本来正懒洋洋地趴在草甸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阳光,见到我们在奔跑它也加入了进来,只是我们两个人都在跑,它不知道该追上谁的步伐好,所以一下子追我,一下子又撒腿跑向程璟的方向,有时候还追着轻盈的泡泡,它腾跳起来一口能咬破四五个泡泡。

在我们嬉戏玩闹的时候我看到大门口那里站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那个已经白发满头,年轻的那个身高还不及老人的肩头。

他们伸着头往里面这里张望,脚步还有些踌躇不定,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来。门卫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不打算放这两个人进来。

我看到他们,追着程璟的步伐就慢了下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举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站在我家门口。

程璟过来问我他们是谁我也答不上来,我没见过他们。

妈妈的车停在了门口,陈伯迈着匆匆步伐出来接待。

我都好久没见我妈了,一见到她就感觉她苍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都增多了,头发即便染黑了也还是能看到里面掺杂的几根白头发。

我妈下了车,进门来,她和司机的身影把那两个男人挡在身后,经过我面前的时候她抛弃了一贯的礼仪,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跟我爸一样风流成性水性杨花喜欢拈花惹草给我们家多年来积攒的声誉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陈伯拦着我妈,没让她再继续骂下去。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别墅大厅。高跟鞋的鞋跟挺高,踩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踏在人的心上一样刺耳。

我被骂得一头雾水,一脸茫然。

“水性杨花”不应该是用来形容男性的。我妈语文没学好。

程璟抓着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以理服人温柔似水的清姨突然骂起了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根据我妈骂我时使用的词语,让我想起来在前两周,我们班有两个女生因为我而大打出手,导致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我不明白她们怎么会因为我而打起来,我跟她们都不熟,平时也没说过多少句话,总而言之没什么交集。而且她们两个女孩为我打架,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承担起全部的责任呢?这里面我有什么错?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那两个女孩子的家长被班主任请来学校的时候,还扬言说要会会我的父母,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来我这样一个祸害。

他们用了一个词:“害人精”。

对我来说这三个字太重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一个小男孩,还这么大点儿年纪的时候心思就已经这么敏感了。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是否还会这样骂我呢?而且是用这样重的语气?

我难过了好久,还是程璟用一颗柠檬味的牛奶糖收服了我。现在想想我好容易被满足。

后来我才慢慢地知道我妈为什么今天这么生气,导致一回来就冲我发火。

原来大门口候着的那两个人中较年轻的那个人是我爸年轻时在外面的私生子。他们是过来来认祖归宗的,老人家年纪大了,供不起外孙上学,无奈之下只好来找外孙的生身父亲。

最后我妈当然没有给他们任何的钱。

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下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背影很凄凉,穿在身上的衣服很破旧,让人看了眼睛直发酸。

在我妈对我的各种人格猜想中,有一点我觉得她说的不对。

我不花心。

我对某件事物的厌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巨大转变,但我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第17章

一周过后。

我的腿已经好了,现在蹦蹦跳跳完全没有问题。程璟的心理医生也挺给力的,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基本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陈伯告诉我们那个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证据充足,百分之百会被判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最近的妈妈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她自从回国后就越来越频繁地出入家里,早早出去很晚才回来,我没什么机会跟她聊天,她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跟我说话的样子,尤其是我长得越来越像爸爸,她就更加不待见我了。

她每次出门,高跟鞋都蹬得特别响,回来的时候白头发又多了不少,神色间憔悴不堪。

我曾经偷偷问过陈伯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他支支吾吾地三言两语就给掩盖过去了。

看他的神情我直觉公司出事了。

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在网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企业经营不善,借了大量外债,如今还不上了。这件事也给股票市场带来了不利的影响,公司的股票一直在跌,很多股民来公司门口闹事,嚷嚷着要退股。除此之外网上还出现了一些专门攻击公司的帖子,我打开看了一眼,语气间尽是诋毁之词。......总之现在网上对公司的负面评价格外多,像是有人买了水军在对公司的形象进行恶意攻击。

没过几分钟帖子就消失了。看来这是公司的危机公关起了作用。

初春的天还是格外的冷,冬天的冷意并没有完全从这座城市撤退。

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雕有藤蔓的大铁门没有打开,今晚妈妈没有回来。

吃晚饭时对着餐桌上香气扑鼻的香菇炖鸡我也没能产生什么胃口,只潦草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起身离座了。

我妈虽然不怎么喜欢我,但是怎么说她都是我亲妈,我努力努力还是可以让她喜欢我的。她的做法也没有到让我厌恶的程度。所以现在这个点她还没有回来说实话我很担心。

乌云集结的速度很快,水汽聚集够了之后一下子就下起了大雨。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雨注如筷,像是有人在击鼓,拨乱了我的心弦。

远处的白龙在云里翻腾涌动,随后雨水趁风飘了进来,将额前的碎发打湿了。

我叹了口气,默默把窗关上,但怎么也不舍得拉上窗帘,我的目光落在大门口,想再等等,等载有我妈的那辆车在门口停下。

“肉肉,得回去睡觉啦!”程璟在门口催着不愿意回窝里睡觉的肉肉回去睡觉,他挠着肉肉的下巴,拍着它的背迫使它转身下楼。“快点啦!”

大概是肉肉察觉到主人的悲伤所以想要多留下来陪陪我吧,它其实是一条很聪明很聪明的狗狗。

“肉肉,过来。”我转过身来,冲肉肉勾了勾手指招呼它过来。

程璟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也是,我以前跟我妈不待见我一样不待见肉肉,虽然平时没有虐待到它,但也没有对它很好,平时都是程璟跟它玩儿比较多,也自然而然地跟程璟亲一些。

肉肉到了我跟前,我伸出手心,它眯着眼睛舔了舔,见我没有骂它之后又大着胆子把头靠在我手心里让我摸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我不由地笑了出来。它摇着尾巴,在我脚边趴下,又打了个滚儿。

傻乎乎的,跟程璟一样。

我伸出手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感觉沉郁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程璟和我,还有肉肉,两人一犬,相互依偎在落地窗前,守着那扇大铁门,等着那辆尾号为47的车子。

但我实在等不了我妈了,相对规律的生物钟使我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头枕在程璟的腿上,而程璟的头搭在肉肉的肚子上。我们三个都睡着了。幸好地板上铺有毛绒地毯,否则我们都会得流感的——最近南景市流感病毒盛行。

妈妈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很晚了,已经接近天亮。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她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和我们一同吃早餐,脸上的妆都没来得及卸,那条眼影的黑色笔迹斜斜地滑到了耳朵。

她嘱咐我们最近不要出门,我们不明就里,但在她威严目光的注视下也不敢问原因,只好胡乱地点头。

吃完早餐之后她再次匆匆地出了门,这次没有乘坐私家车。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年。

我和程璟上了五年级,年龄也长了两岁,我十一岁,他十岁。

又是一个寻常的春天。和往常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一年春物,唯梅柳间意味最深。

路边的梅花沁出一层层的幽香,愉快了路人的心。

院中的那株高大垂柳已经抽出了嫩芽,一点一点绿油油的小叶子煞是可爱动人。鸟儿在枝头歌唱,这的确是众多鸟儿的聚居之所。在树下,陈伯让人给我们建了一座秋千,垂下来的两条粗大麻绳的中间是一个类似摇篮的木椅,可容纳两个小孩,如果是大人的话就只能坐一个。还有一座秋千被建在了槐树下,但那个秋千是单人的,不能两个人一起坐,所以我们都不怎么喜欢坐那个秋千。我和程璟都特别在柳树下喜欢荡秋千,冲上最高点的感觉非常棒,刺激又好玩儿。

可今天不一样,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妈妈还没有回家,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陈伯的神情特别的紧张,这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个小时,大门口来了几个人,光着膀子露出了资深啤酒肚,吵吵嚷嚷的。我离得远,但依稀能听见几个使用频率很高的字眼。

“还钱!”

“冲进去!”

“绑架!”

“撕票!”

“进去抢!”

我觉得他们的措辞很有意思。既然已经知道用到“抢”这个词汇,想必也知道这是犯法的行为,既是犯法的行为却还要明知故犯,这勇气也是令人佩服。

陈伯和门卫在做最后的安抚,几位女佣瑟缩在墙角不敢出去。

我知道陈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因为门口来的彪形大汉的人数实在太多,且手里都有工具,从小到大从粗到细样样不同,看来是做过了准备才过来的。

果然,他们不顾门卫与陈伯的阻拦开始直接翻过高墙进来,将身高接近两米的门卫打倒在地之后往别墅这边走来。

他们的脸上煞火很旺,怒目圆瞪,气势汹汹。

“哥哥,他们是来抓我们的吗?”程璟从隔壁房间快跑过来,白着脸抓着我的袖子问。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快去把门锁上!然后把桌子挪过去挡住门!”

他们恐怕只知道我们在三楼,而三楼房间很多,他们若想要找到我们还要再费些功夫。

如此交代完程璟之后我快速地跑到衣柜边,从里面取出一张新床单,将被单用剪刀撕成一条又一条长长的绳子,把它们绑在一起吊在窗边,招手让程璟过来。“程璟,我们要逃出去!”我没有时间跟他解释我们为什么要狼狈出逃了,“你先用这条绳子滑下去,”他的脸色可见地又白了几分,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六神无主的眼睛,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一会儿也下去,而且我保证你不会掉下去,好了,快点吧。”

房间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切,似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的样子。他们已经找到我们了!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我们没有逃出去反而落入这群丧心病狂的人的手里的后果。

前窗挂着的青色风铃发出叮当的声响,像是在提醒我们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虽然足够确保绳子已经绑得十分牢固,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我在窗口扯着绳子,看着程璟一点一点地下去,直至安全落地的时候我才松出一口气。接着我也滑了下去,这一过程没有花我很多时间,我一落地就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着了这条助我们一臂之力的绳子——因为我的力气扯不断它,只好作此下策,希望他们冲进房间的时候这条绳子已经燃烧殆尽了。

不同于对着院子的前窗,我之前一直没有说明的是我的后窗位置下面是一条通往山下的水泥小路,我们两个小孩现在就趁着浓浓夜色沿着这条小路往下走了。

我滑下去的时候看到肉肉摇着尾巴在那里看着我们,没办法,只好也把它带上路了。

跑了大概有三百米的距离,后面就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喊叫声,一时竟也分不清到底是有多少个人在追我们。

我们到路口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了,我从来都没有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走过。

这个地方很空旷,很安静,没有明显的遮蔽物,只有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车。

肉肉很听话,它没有吼叫,很乖巧。

狗也知道此时的紧张程度,它在配合我们,这点让我感动不已。

我和程璟都跑不动了,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近到他们拐个弯就能看到我们了。如果我们再跑出去,这里的视野这么开阔,他们一定能看到我们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更何况小孩与成年人的跑动距离毕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我没信心能不被他们追上。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我看着那个垃圾车,心下一凛,捂着鼻子把程璟往垃圾车里一塞,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最后肉肉也跟着我们两个主人一起进来。

太静了。

静得我们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周围臭气熏天,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老鼠翻动垃圾的吱吱声以及蟑螂爬行过垃圾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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