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穿书]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2)
她走到众人面前,展颜一笑,媚态百生:“诸位贵客莅临鄙府,小宛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
这应当就是樊妙仪先前提及的小娘,是风陵园家主再娶的续弦。
她的出身却耐人寻味。
寇小宛十七年前被拐卖到掩月坊白玉楼,过的是在烟尘里打滚的凄风苦雨的日子,后来被恰好经过笼州的风陵园家主樊肆所救,自愿委身为奴。樊肆见她孤苦无依,又是弱不胜风的女儿家,让她独自上路怕是又会为人觊觎,便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彼时他夫人离世五年,男儿一世功名离不了红袖添香,寇小宛体贴备至,又从不敢逾越分寸,经了一年的调理,洗去了浑身风尘气,愈发惹人怜爱,一来二去,他便将她娶做了续弦,后宅上上下下家长里短的琐事,都交与她接管,自己便专注于修习佛道。
寇小宛是一家主母,但早年声色犬马的风尘生涯终究还是在她灵魂里刻下了痕迹,一颦一笑皆是千娇百媚,比她的继女樊妙仪还要活色生香。
“古人曲觞流水,引以为雅兴,今日诸位道友在此畅谈,却少了助兴的雅趣。”她拍拍手,便有一位粉罗轻衫的少女怀抱着琵琶走上前,琵琶上一枝灼灼如华的海棠斜斜伸展,平添一分春色。
轻衫少女向众人行了一礼,一言不发地跪坐下来,五指纤纤,轻轻一拨,一串曼妙乐音潺潺流出。
寇小宛往旁边稍移一步,让出一条道来,自她身侧又走出两列同样穿着粉罗轻衫的少女,捧着釉瓷漆盘,或提着竹编花篮,来到众人面前,蛾儿雪柳,榴齿含香,宛若一群粉蝶扑动一丛浮花浪蕊,争奇斗艳地簇拥着绿叶。
众人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招待,又不好直言拒绝,一时表情都有些僵硬。
这位夫人真是会玩。
“公子手里的茶凉了吧?请用这杯吧,这是今岁薄灯草叶尖采下的第一滴露水泡成的茶。”
一名圆脸少女从臂挽里的花篮中捧出茶盏,双手递到姜别寒面前。
“诶?真的是传说中的薄灯草?”姜别寒接过来闻了闻,“果然好香,绫师妹你看——”
一转头便见绫烟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顿时背后一寒,手里的茶盏顺势递过去:“绫师妹,第一杯给你喝。”
圆脸少女笑吟吟地拿出第二杯:“公子,我们这里多的是。”
“不了不了,我不喝。”姜别寒手都晃出残影:“我茶叶过敏,喝了会……拉肚子。”
圆脸少女:“……”
绫烟烟只象征性喝了一口,便旁边一放,但面色稍稍好看了些,姜别寒擦了擦冷汗,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喝着冷茶转头一看,差点一口喷出来。
对面简直是四面楚歌,站了整整四个娇俏若桃李的少女,是一模一样的四胞胎,臂挽间的花篮里桃李杏梨开得正烂漫。
姜别寒有些同病相怜,又有些幸灾乐祸。
白梨吹着茶沫,特意挪远一些,时不时抬眼偷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们姓氏和公子很有缘呢,公子猜猜我们姓什么?”
“是白吗?”薛琼楼手里捧着茶盏却不喝,注视着最中间提着一篮子梨花的少女,目光剔透得像琉璃瓦上的碎光。
这是只伪劣中央空调,不管温度调得多高,释放出来的只有冷气没有暖气。面上装得有多么温和多礼,心底便是多么冰冷肃杀。
“公子猜得真对啊。”
他谦谦一笑:“那真是很巧了,我有一个朋友也姓白。”
白梨躺着中枪,被呛了一口。
姜别寒看戏看得更加幸灾乐祸。
“公子猜得真对。”挎着桃花的少女脸蛋圆润,笑起来唇边两个酒窝。
“我叫白冰。”
“我叫白清。”
“我叫白玉。”
轮到那个挎着一篮子梨花的少女时,她狡黠地眨眨眼:“公子猜猜我叫什么?”
少年歪了歪头:“白痴?”
姜别寒怕他被揍,默默调整一下坐姿,好及时去劝架。
那少女面容僵硬一瞬:“……讨厌啦,人家叫白洁啦!”
白梨:“……”
薛琼楼指间转着溢满花香的茶盏,余光瞥见书页角落里摇头晃尾的狼崽,视线无比自然地移过去。
少女双手捧着茶杯,半张脸都埋在里面,纤长浓密的眼睫几乎匍匐在茶杯边缘,正在装模作样地喝茶。
他缓缓浮起一个有趣的念头。
“真是失礼了。”少年礼貌地致歉,竹篮中千枝万朵的素雪,在眼里变作花月交相辉映,认真地解释:“我以为是‘梨花娇痴未觉愁’的‘痴’。”
茶水差点灌进白梨脖子里。
姜别寒五体投地。
作者有话要说:原句为:杨柳娇痴未觉愁,花管人离别。——姜夔《卜算子·象笔带香题》
不知道“白洁”梗的,可以百度
不要学男主作死,通常情况下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会被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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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陵园(四)
离开凉亭前, 寇小宛还想亲自相送,被绫烟烟打头婉拒。那些穿红戴绿个个鲜嫩得像水蜜桃的婢女凑近脑袋,轻轻柔柔地窃窃私语。
有个婢女从篮中拿起一朵梨花轻嗅, 一派小女儿娇憨作态, 然而下一刻,她忽地探出猩红的舌尖,将整朵花卷入口中,饕餮似的囫囵咽下。
她盯着那个穿浅杏色罗裙的少女掩唇一笑,舌尖轻轻一舔唇角,好像在回味珍馐。
若仔细看会发现, 有一瞬间, 她整张娇艳的脸消失得一干二净。
—
绫烟烟离开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 姜别寒紧跟在后面安慰她, 夏轩在一旁像棵墙头草, 哪边风大便往哪边助攻。
还有闲情逸致逛园子的只剩下两人了。
湖面铺了一条鹅卵石小道,闪烁着莹莹玉光, 像一条细细长长的玉带。白梨提着裙角一步一步踩着又窄又长的鹅卵石小道走,慢吞吞地像蜗牛爬。
“白道友,”身后传来清亮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是不是走得有点慢了?”
白梨背着手头也不回,拉长语调:“我是白痴嘛,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薛道友这么厉害, 一定可以从我头顶飞过去。”
靴底踩在鹅卵石上的声音停住,薛琼楼话锋一转:“你确定要跟着我?”
白梨在肚里长叹一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包揽了渡口全部飞舟的富商是不是他安排的, 但白切黑从不会无的放矢,她又没了剧情金手指,无法知晓哪处才是关键转折点, 只能做一条寸步不离的尾巴。
“姜道友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一个人又太无聊,只能和你结伴而行,你不会介意吧?”
“是吗?”他哂笑:“那你跟得上我吗?”
两条冠带无声无息地从白梨身旁飘过,像两只春光里翩飞的白蝴蝶,湖面被踩过的地方泛起一圈涟漪。
他阔步往前,半点没有等她的意思,等白梨回过神时,他已经成了道有些遥远的背影。
“薛道友。”
水花四溅,白梨气喘吁吁地喊了他一声,他不理不睬,白梨不气馁地又喊了一声:“水里有东西!”
他微微侧首,“什么东……”
一抔水花洒过来,水珠四散在空中,碎光点点,像夜空中的星辰。
薛琼楼面上微微凉,水花沾到他眉睫上、面颊上,他幽黑的眼眸就这样慢慢瞪大了一点。
“你上当了!”笑声像一粒粒珠圆玉润的水珠,洒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她没笑几声又立刻捂住嘴,跌跌撞撞地逃远,跑了一半被石头绊一跤,身子一歪差点摔进湖里。
那条雪白的人影怔立在原地,好半晌才拿袖子掩去水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湖泊尽头是一座假山林立的小园林,草木疏于打理,荆条横斜,白梨磕磕绊绊地跑进月门,不自觉放轻脚步。
绿柳如烟,花木浓郁葱茏,两道人影掩在矮墙后,如胶似漆。
“诶,赵郎,你的手往哪里去!”女子一声娇斥,欲拒还迎,听不出丝毫恼怒。
白梨如雷贯耳,猫着腰的身形立时尴尬地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很耳熟,是方才还在与众人谈笑风生的寇小宛寇夫人。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道未曾听过的男声,急不可耐:“师娘,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那也不行。”“啪”一声脆响,“今日是你师父出关的好日子,你这个大徒弟前脚刚看完他,后脚就来看我……岂不惹人生疑?”
“师父一直在闭关,哪怕是出关也是一人钻研佛道,连我们这些亲传弟子,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让师娘你夜夜独守空闺,岂不是暴殄天物?”
而后是一阵褪下衣物的窸窸窣窣声,事情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开始发展。
“听说今日大小姐带来了一批贵客?”
女人在轻轻喘气:“这个啊……那丫头总是自作主张,给我添乱。”
“要不我替师娘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把他们赶走便是。”
“那可不行。”语气严肃了一下:“这批贵客是货真价实的贵客,世家宗门的子弟,哪一个都是我们惹不起的……”
不可描述的声音逐渐变大,花木颤动。
白梨心里何止一个卧槽了得,简直握了个大草。
她蹑手蹑脚地想退出月门,刚迈出一步,迎面撞上一片白得晃眼的衣襟。
“怎么……”
薛琼楼刚说两个字,脸红得像煮熟大虾的少女,突然踮起脚一把捂住他的耳朵。
耳畔回荡着一股灼热的暖流,来自于她手心湿润的暖意。暖洋洋的呼吸扑面而来,一下子卷走他漠然的冰凉。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皱眉想将她手拿下来:“到底怎……”
这回只说了三个字,她眼睛一下子瞪大,两只手捂住他的嘴,于是那股湿润的暖流又流淌到唇上。
耳畔暖流回响的声音消失不见,出现片刻冰冷的空白,而后才有隐隐的声音飘过来。薛琼楼又是何等心思迅捷,片刻间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她合身扑了过来,几乎是摁着他往后推。
薛琼楼脚下一空。
矮墙后面是一道沟槽,铺满枯枝败叶,两人一起摔了下去,砰一声灰尘漫天,树叶都砸得飘向半空,像一只只灰蝴蝶慢悠悠晃荡下来,落了满头满脑。
扎人的灌木丛瞬间刺痛腰背的伤口,薛琼楼眼睫一颤,紧接着一只手放了上来,掌心温暖,她晕着水色的晶亮眼眸近在咫尺。
白梨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伤还没好。
腰间的伤口是她亲手包扎,对她来说无比熟悉,但她同样没忘记背上也有一片狰狞的青紫疤痕。
这片疤痕,以及他无缘无故受的重伤,都显得十分不同寻常,仿佛潜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白梨的手不自觉缓缓移上去。
薛琼楼目光一冷,在她想绕后之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她如梦初醒,撑在地上的另一条手臂微微一动,同样也瞬间被扣紧。
天旋地转,扎人的灌木丛转而刺痛了白梨的脊背。
金灿灿的阳光被枝叶切割成一块块游弋的光斑,四下寂静,草木清香,两人的呼吸都纠缠成一股,炙热而滚烫,甚至能看到阳光中的浮尘栖息在鸦羽般的眼睫。
少年眉睫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滴,却并未能柔和他的面色,他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瞬间露出防备的爪牙,无声警告,眼底一片肃杀的寒芒。
泼洒在他脸上的日光都是冷的,面色苍白,像寒江上的浮雪。
白梨的目光从他腰际缓缓抬起,眸中掠过一丝纯粹的痛惜,不带任何试探追究的意味,像一滴初春融化的冰水,明澈而纯净,砸在她眼中倒映的那堆新雪上。
他眼眸好似被那滴水烫了一下,眼睫轻轻一动,在面上落下两道柔软的弯弧,稍稍松开她的手腕。
白梨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放在他脊背,他没有动作,那层冰凉的雪丝被阳光融化,泛着薄薄的暖意。
“谁!”
冷不防一声大喝,她手抖了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矮墙后正在办正经事的两人。寇小宛拢起衣物,男人又喝了一声:“谁在这里?”
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薛琼楼侧目一瞥,翻身半坐起来,袖口微动,一黑一白两条细细的线从灌木丛叶隙中掠出。
男人探头探脑地张望,不远处一株灌木丛动了动,拨开一看,登时窜出一黑一白两道影子,跳上了墙。
原来是两只正在打架的猫。
“怎么了?”
“是两只猫……奇怪了,咱们风陵园什么时候养了猫?”
“估计是阿妙和阿清那两个孩子养的吧。”
被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没了兴致,嘀咕着走远。
墙上两只猫舔舔爪子,轻轻柔柔地叫了一声,化作一黑一白两道长虹,飞到了矮墙下的沟槽里,又在手心化作两堆黑白棋子,薛琼楼手腕一翻,将棋子收了回去。
他站起身,枯叶从身上簌簌落下,衣物又变得纤尘不染,垂着眼眸不知在作何想。
白梨没他这种方便的法术,正徒手将身上的枯草拍下来,试探着问:“你背上……”
“不要问。”他冷冷道。
这个人不想说的话,哪怕问得口干舌燥也不会问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反而还会被他溜一圈。
他沉浸在颓沉中的时刻总是格外短暂,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这么点事,值得大惊小怪?”
白梨嘴硬:“我没有大惊小怪,我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条沟。”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方才的事。
薛琼楼扫视着她通红的脸,纤长的脖颈也泛着一片绯红,像一颗白里透红的熟透了的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