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元霄咽下喉间血气,小小声说:其实我是想你来着。
温仪一愣,微微一笑:我也是。
他之心如春风拂面浪潮涌动,却是元霄咬紧了齿关方不呻·吟出声,不知不觉间已汗意涔涔。此番苦痛远甚当夜大宴之时,即便是元霄那般能忍痛的人,也有些按捺不住。他怕再呆下去,说不得狼狈模样毕露,当下就想先避上一避,好忍过那钻心之苦,免得叫温仪瞧出端倪。虽未多加考虑,可下意识的,元霄是不想叫温仪晓得的。
太子内里分明饱受煎熬,却硬是熬下苦水,左右一瞧无人在意,便凑上前亲了亲温仪的脸。这才说:我回下宫中拿东西,你且在这等我一等。
温仪看了看身后,古尔真一行方拐过甬道悠悠然而来,便道:好。我要和抒摇太子一道去见陛下。若你快,可直接来御书房等我。若我快,我就来景泰宫找你。
元霄便与温仪松开手,退后两步笑吟吟看着他。但他大约是怕温仪等太久,故技重施,好好的路不走,直接一个墙头就翻了过去。
路这种事,大约与温仪一道走时,才觉得一步一步十分踏实。寻常都是翻墙的。
就在元霄离开后,温仪却收起笑。
他摊开手,掌心中尽是汗湿的痕迹。这些都是元霄方才攥他手时留下的。温仪看着手掌陷入沉思,太子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竟能让他隐忍至此。
身后一行人已至,春兰道:殿下呢?
温仪没作声。
古尔真看看他,道:温大人,不是说要去见大乾陛下吗?
劳烦殿下自己见了,温某还有事。温仪头也没回,淡淡道,但是殿下他转过身来,眼神扫视之下,令春兰和花淮安等人识趣地先行离开,只留下今拔汗站着不动。温仪倒也不在乎古尔真身边还留着谁,只道,殿下去见陛下前,温仪可以告诉殿下。殿下所求大乾任何一事,温仪皆可代劳。殿下若想明白了,温府的门,随时为殿下敞开。
说罢,他就没管身后古尔真一脸的莫名,只往另一处而去。
抒摇莫名得了一句承诺,今與山拔汗皱着眉头道:他在拉拢我们吗?
不
这可不是拉拢。古尔真眯起眼道:他本想等我求他。可这位温大人,一定已经发现,该求人的是他,而不是我。话至此处,他略有些愉快地弯了弯嘴角。他之所以一直有耐心与温仪耗着打太极,自然是有个杀手锏握在手中,一直没有亮出相来。
而今,大约是时候用上了。
却说元霄。
自翻落墙头后,强忍不适一路疾行,却不是往景泰宫的方向,而是往太医院。
薛云今日当值。自将太子送回景泰宫以来,他最近都忙着一件事。翻遍各种书籍,试图找出与柔丝相关的文献。可这大约等同于大海捞针。书籍文献大多是记载药物相生相克之法,而药都是经后人调配的,谁能保证调的这味药还能被记载于册呢。这世上多的是失传已久的秘药,才是经人口口相传。薛云能晓得这味药,也不过是凑巧罢了,遑论药性与解法。
若按寻常方子医治,瞧着似有好转,可为何好端端地要吐血呢?早前温国公明着客气暗里威胁的问他时,他还一脸的笃定,如今怎么和人交待哟。
薛云一边找解药一边捋胡子,觉得自己快秃了。
却在这时忽然撞进一个人来,哐零当撞翻了他一桌的药。
薛云吓了一跳,慌忙从里间小跑出来,却见到几日不见的太子殿下,正扶着桌椅要站起来。闻声看来,脸色煞白。显然这就是撞翻他药的罪魁祸首。
薛太医。
太子倒抽了一口冷气,面无表情中,哼哼唧唧就垮了一张脸。
孤好惨啊!
见不得温仪,一见就心口·活泛,还就怕开口。一开口就要吐血。元霄按着额头简直生无可恋。吓着温仪不敢来见他了可怎么办?他就是硬憋也要将那口血憋回去的!
怎么了,怎么了!老太医的头被抓得更秃了。他慌里慌张绕过倒在地上一堆东西转而去扶元霄,苦大愁深地去搭太子的脉。
先前几碗汤药下去不是好好的吗!这回难道又犯相思病吗?
苦到这份上还能自娱自乐的也就是元霄了。他本任薛云抓着手腕,浑身的力气都用在对抗心头那口热血上,结果一听这话,竟然还能笑。仿佛并没有痛在他身上。
他们说心如匪石不可转。太子脸色还白着,嘴里胡言乱语倒没有随着力气的流失而断过,孤看相思这个毛病,怕是治不好了。这么说着,一想到温仪,喉间一甜,那口屏了很久的沸血终于还是吐了出来,颜色艳艳的,和他的心一样烫。
简直要命。
薛云一拍脑袋就去屋里翻药。
元霄吐完倒神清气爽。他咂巴咂巴自己擦干净了嘴,顺便把地抹了,金刀阔斧坐在那儿诚恳道:不好意思啊,一个没忍住。
要不是薛云还顾忌着老臣形象,怕是当场就能跳起来揍他。
什么关头了,能不能挑重点说话。
这柔丝的毒性要如何解,薛云还没个数,眼下都不敢瞎开药,就怕相生相克,回头太子殿下再呕他一地的血来。那可是要诛族的大罪!他揪着胡子,当即立断觉得这样不行,还得去找皇帝,他治不了,怎么也得名医会诊。
结果太子腿一伸就将他拦了个十足十。
不行。
坚决不让。
薛云匪夷所思:殿下,你不要命了吗?
元霄道:要啊。
老臣实在才疏学浅!总不能任殿下这样呕下去罢?
孤知道问题出在哪。元霄拎着薛云的领子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可惜若当真如此,这便是个无解之题了。要让他不见温仪,是不可能的。但要他这样认命,也是不可能的。
薛老太医就着被按在椅子上的姿势,就见太子顺手抽了条凳子,干脆利落地卸下条凳腿。孤原本因为欠债太多,总有些收敛。可惜他们不领情,对孤总有误解。
还当他是
任人宰割的性格吗?
元霄这样说着,顺手就砸了一个山河水色大白瓶。
哐零当一声,碎了太医院一个家当。
借你屋子一用,账记在叔公头上。太子殿下擦尽了嘴边余血,安慰地拍了拍薛云的老心,薛太医,这厢多担待了。
也就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吧,太子突然失心疯的传闻就谣遍了大殿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