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冲喜以后》TXT全集下载_8(1 / 2)
宋济低头想事情,听到赵叶璧打招呼声,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数年前的皇宫,太子妃和红筠便是这样一前一后。
赵叶璧本想问他将军的伤势,结果宋济行色匆匆,不等她多问就离去。
“怪了,宋大夫今天怎么了。”
回到屋里,吕辛荣敞开着衣服露出精瘦的前胸,上面绷带交错,一只手撑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赵叶璧。
“宋大夫怎么说,我看他神色不太对。”
“皮肉伤。”
兰素没进来,屋里只有赵叶璧两人。她把毛巾投在热水里,拧干后递给吕辛荣。
“胳膊疼。”
吕辛荣看看包得跟粽子一样的肩,坦然自若地道。
赵叶璧狐疑地看他一眼,以防他又要做什么哄人的坏事。
“真的。”吕辛荣十分真诚。
赵叶璧拿着热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从额头到脸颊,再从脸颊到脖子,擦到锁骨时,忽然被吕辛荣握住手。
吕辛荣声音微哑,道:“我自己来。”
赵叶璧十分不解,歪着头问他:“将军又行了?”
吕辛荣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咬牙切齿道:“行,一直很行。”
就知道将军又逗她,赵叶璧忿忿地拿着毛巾去盆里又投洗了一遍,洗着洗着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啪嗒。”她把毛巾扔给吕辛荣,背过身坐在桌边搅动姜汤。
吕辛荣擦干身子后,甩甩手腕把毛巾抛进热水盆里,溅起一点水花。
赵叶璧端着姜汤到床边,捏着细细的勺子炳,吹吹热气,递到吕辛荣嘴边。
吕辛荣刚要张嘴喝下,赵叶璧捏着勺子的手忽然向后一收。
他皱着眉看她。
赵叶璧生出一点报复心,笑嘻嘻地端起碗,下巴朝碗的方向驽了驽,道:“将军,姜汤是这样煮的。”
红色的汤里切成薄片的姜悬浮着,散发辛辣的气味。
吕辛荣臭着脸,被戳了痛处。
赵叶璧却很解气,笑得越发甜美动人,把勺子重新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吕辛荣不情不愿地咽了几勺,但见她眉眼弯弯,被打击的自尊和熄灭的厨艺之火好像也不重要了。
他第一回喝姜汤小口小口的,按照平时习惯都是咕嘟咕嘟几下就没了,但就着赵叶璧的勺子,每一口都明显地尝到辛辣和回味的甜。
赵叶璧看着空了的碗底,又摆出哄孩子的满意表情。
吕辛荣的脸又拉长了。
赵叶璧笑眯眯地靠近一点,小声说:“将军上回那个我挺喜欢的,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吕辛荣:是么~我也很甜吧!
作者君:二更,稍微晚了一点点
☆、23.赵启
吕辛荣瞥她一眼,愉快地闷哼了一声。
“想喝?没有了。”
赵叶璧看见他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但眼尾却不自觉地扬起,分明是还捧着将军的冷硬包袱,强忍着笑意。
她再凑上前一点,咬耳朵说:“将军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吕辛荣很不习惯有人离他这么近,只觉得耳朵一阵香软的风吹过,痒得很。
“笑一下嘛。”赵叶璧撒起娇来,她眼睁睁看着他耳尖尖动了动,温柔的粉红蔓延上去,却还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臭脸,真是奇怪。
“不要。”吕辛荣轻咳一声,向后靠去,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赵叶璧微微蹙着眉,双眸滴溜溜地、若有所思地看他。
“这样笑。”
她大胆地伸出两根手指,搭上吕辛荣地嘴角,轻轻扯起。看着吕辛荣白玉一样的冷脸生生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就好像让威武高大的天神去扮丑角一样滑稽。
赵叶璧忍不住先笑了出声。
吕辛荣都愣住了,错愕地眼皮垂下,余光看见两根葱白段的纤细手指抵在自己嘴边,热热的指腹贴在他冰凉的唇上,有些滚烫。
“你大胆!”
他不是堂堂的定国将军,事迹可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罗?
赵叶璧丝毫感觉不出吕辛荣的怒意,不过还是收回手,皱起鼻子,乖巧地立在边上,不说话。
“吓着了?”
吕辛荣胸口一滞,柔声问道。
赵叶璧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吕辛荣觉得手脚麻了,半死不活地抽动嘴角,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笑容,口气不好地说:“这样,好看?”
赵叶璧立刻笑了,眨巴眨巴大眼睛,十分真诚地点头道:“好看!”
好看个鬼。哈哈哈哈……
吕辛荣一直挂着这个笑,直勾勾地看着赵叶璧,既然好看你就多看点吧。
赵叶璧先是有些得意,后来看他笑得越来越瘆人,又忍不住开口道:“将军,嘴角酸吗,我给您揉揉?”
“你来。”吕辛荣直起背。
赵叶璧:……?
她用力揉了两下,顿时有些泄气。
“将军,笑要发自内心。”
“哦!”吕辛荣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赵叶璧一时语塞,决定不和他纠结此事,气鼓鼓地坐在床边。
吕辛荣最喜欢她气鼓鼓的样子,像江南进贡的河豚鱼,一戳就要爆炸一样。
赵叶璧犹自垂头丧气,猛地余光瞥见吕辛荣勾起唇,笑得有些灿烂。他乌黑的长发,白净的面孔,斧凿般流畅而坚毅的脸部轮廓上,被冷峻气质掩盖的俊美到秀气的五官……骤然被这个笑点亮了,那么鲜活,如一束光直击心灵。
赵叶璧在美色跟前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但她好像更生气了。
原来将军是会笑的,又被他糊弄了!
吕辛荣在蔺府安安静静地养了几天伤。
赵叶璧已经能给他换药了,正好医馆那边说这几日不用她去,她便也整日都在吕辛荣身边,亲自打理他的衣食住行。
这日赵叶璧炖了香菇鸡汤给他喝,吕辛荣快活地咀嚼着滑嫩的鸡肉,咬着厚质爽口的蘑菇,再喝两口鲜美无比的汤。
他眯起眼睛,若不是凌王的人未除,若不是天子剑令还差一块,若不是那批瞒着摄政王的军火还没运往京畿……
他险些要以为岁月静好。
赵叶璧收了碗筷,见吕辛荣又披衣要出门,惊讶地问:“伤还没好,又要去忙吗?”
“嗯。”
赵叶璧咬了咬唇,放下手上东西,跑到吕辛荣身边,抬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向他。
吕辛荣迟疑一下,张开双手,声音很小:“咳,抱抱?”
赵叶璧“嗯!”一声,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了一下。
**
城北,赵家。
久病卧床两年,方才醒来的赵启狠狠地捶着自己瘦弱的胸口,重重咳出一口暗红的鲜血在地上,枯草般纠结一团的胡子上也沾了一点。
叶氏皱着眉到跟前,递给他一张雪白色的帕子,象征性地拍了他后背两下,道:“怎么还咳血,你这怪病!”
“是谁,是谁救的我,咳咳咳咳……”
赵启嗓音嘶哑,胸肺处“嘶嘶”发出哮鸣,弱着口气问叶氏。
叶氏冷眼看他形容枯槁狼狈的样子,早无当年玉树临风儒雅翩翩。她当年嫁给他时,他才刚中举人,穷得叮当响,全靠乡里的资助才勉强能继续赶考。那时她爹爹慧眼识他,把自己嫁给赵启。
赵启的确很争气,位至从二品刑部侍郎,还是国舅爷邱相的学生,一时风光得让她以为自己不日便能被封诰命夫人,让京城贵妇对她另眼相待。
那时她对赵启,是有爱意的。
可这爱意在赵启忽然中了邪一样非要纳红筠为妾,不惜辞官归乡,把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清苦时,消弭殆尽了。
叶氏皱着眉,语气不太好,道:“还不是借了你以前做官的光,是个姓宋的太医治好你的。奇了怪了,之前说要一味什么,什么树血的药,一直苦寻不得,这回竟寻到了?”
她颇有怨气地絮絮叨叨:“你知道你躺了两年吗?这两年把家都拖垮了,你瞧瞧屋子里还有像样的家具么……”
赵启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急急地道:“阿璧呢,她在哪?怎么不在我跟前。”
叶氏听到“阿璧”两字,气得胸口起伏,冷着脸子骂道:“你不问我好不好,张口就是阿璧阿璧。我跟你说,赵叶璧被我卖了!”
“卖了?你竟然把她卖了!”赵启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地站起来,一把扯住叶氏的领子,青筋暴起,赤着双眼,恨不能杀了她。
叶氏推搡着他,奈何赵启躺了两年居然有那么大力气,惊恐万分地看着枯瘦赤目的赵启,但犹虚张声势地道:“是啊,卖了……但,但卖给好人家了。”
“卖给谁了!你说!”赵启抻着脖子,怒目圆睁,双手去掐叶氏的脖子。
慌乱中,他的长袖扫过桌子,粗制滥造的白瓷杯碎落一地,在嘶声力竭地怒吼中哗啦作响。
“爹!你快放开娘亲,你在做什么?”
赵叶秀后紧跟着赵叶芹,她闻声而来,推开门,不可置信地看父亲掐着母亲的脖子,像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写完了,快夸我!嘤嘤嘤!
☆、24.不敢
赵启听到赵叶秀尖锐的一声,赤红的双眼才渐渐恢复清明。
他颓唐地松开手,刚才那下好似抽干了久病初愈的身体最后的力量,趔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床上,捶着胸狠狠咳了两下,声音嘶哑不堪。
“叶秀,你告诉爹,你小妹被卖到哪去了他……哪去了?”
赵叶秀见叶氏脸上呈现出一片紫绀在哪里捂着脖子大口喘气,心都要被拧出血了,扭头对赵启埋怨地道:“爹爹也不看病着的时候是谁在照顾你?一醒来就为了那个贱丫头欺负娘亲!”
赵启的期冀之色凝固、消失在脸上,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叶秀,干枯的双唇嗫嚅道:“叶秀,那不是什么贱丫头,那是你妹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啊!”
赵叶秀给叶氏拍抚着后背,恨恨道:“爹爹当我不知道吗?当年若不是您非要娶那个狐狸精,非要生赵叶璧这个小狐狸精,咱家又怎么会不得已回到梧州府,我又怎么会从大小姐沦落到要被廖府退婚。”
她红着眼,顿了顿,道:“我都听到了,朱筠就是当年太子妃的婢女红筠对不对?这样你才不得不辞官的!你忘了年轻时是娘亲陪你的!爹爹和话本子里的负心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你,两年前你都听见了……”
赵启脸色难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垂着头重重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昂着头,理了理褶皱的粗布棉衣,咳了两声,犹作出文人风骨。
“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出去找总行了吧!”
他迈着虚浮的脚步向外走去。
赵叶芹方才一直在冷眼旁观,忽然说了一句:“她去给定国将军吕辛荣冲喜了,现下吃住都比我们好多了,爹爹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吕辛荣?你说的可是摄政王的养子吕辛荣?”赵启睁圆了眼,震惊地回头看赵叶芹,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立刻不顾身体初愈奔了出去。
赵叶秀着看他惊慌失措的身影,又拍拍叶氏的后背,抬头看看双眉蹙起的赵叶芹,忽然笑得怪异。
赵启出了赵府,城北多贫户,整条大街青砖负雪,满眼苍茫,来来往往毫无人影。
他的心也冰凉一片,竟不知朝哪里去,拖着病躯好不容易才问到了吕将军如今住在皇商蔺家的府里。
**
赵叶璧一个人窝在屋里,炉火烤得她发倦,不停地打着哈欠。
兰素在边陪着她,手上做着针线活,见她要睡不睡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抬头道:“夫人要是困了不如上床去睡。”
赵叶璧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心想若是有刘海就更像小娘了,一时有些出神。
“夫人?”
“啊,我不困,就是屋里太热了。好兰素,陪我出去转转如何?”赵叶璧歉意地笑着,又打了个哈欠,口气有些央求似的。
赵叶璧也知道自己体质较弱,有些娇气,动辄变会发烧得风寒。所以兰素平时总看管着她,不让她随便出门吹风。
兰素耐不住她雾蒙蒙的大眼睛就这么看自己,心里一软。
“夫人,我听说咱们屋子离花园不远,那有秋千,我陪您出去荡一会儿咱就回来,如何?”
赵叶璧亮起眸子,奶狗一样期待地直点着头。
蔺府久富不败,院子修得奢侈豪华,花园里种满了四季不同品种的花。冬季仍有一两种极耐寒的菊花傲然挺立,开得明媚。一架高高的秋千在最中间,很扎眼。
赵叶璧坐上秋千,兰素推她一把,秋千立即高高地荡起。
高处的风更冷,但那紧张刺激的感觉让赵叶璧不禁笑出声来。
赵启由蔺府的仆人引着去吕辛荣的客房,途径花园时被这脆生生的笑声吸引,别目去看,居然见到很久很久没有看见的女儿。
病中他也常醒来,却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只会说胡话,认不得人。
赵启见她穿着亮丽颜色的裙子在空中荡起,犹如花花蝴蝶,一颗悬在空中的心忽然安了下来。他刚抓着仆人一直问赵叶璧问个不停,吕辛荣可有因她身份低微而对她不好。在听说赵叶璧嫁来第一天后就病了后,更是心拧成一团,生怕赵叶璧被人轻慢。
赵叶璧的秋千停了下来,她拍着胸口笑个不停,抓着兰素的手说:“那么高时我好害怕,从没荡过这么高的,好像要飞起来了……”她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人影,猛一个侧首看去,竟然是心心念念的爹爹!
手倏地落下,连紧紧攥住的手绢也飘然落地。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