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渡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1 / 2)
他嘶吼,他咆哮,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抓紧蓝衣道长的袖袍,咬牙切齿道:“将季舟叫过来。”
血液从他口鼻间大片大片溢出来,沈长楼望着他,神情似乎有些疑惑。
让他有些熟悉,甚至毛骨悚然的疑惑。
像是在听见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被质疑时轻微的不解,甚至连半点多余的情愫都没有,像是在看待一个待宰的畜生。
沈长楼慢条斯理开口。
“你不是一心求死吗?”
沈长楼用那双极冷情的眼睛望着他,神情寡淡至极,唯独唇角眷留三分敷衍笑意。
“死人是不能提要求的。”
他神情有些惋惜,像是为他的愚蠢而觉得悲哀:“杀父杀母,你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吧?既软弱又贪婪,难怪担不得武林盟主。”
沈长楼挥刀斩断被拉扯的衣袖,布料从半空飘落,盖在他的双眼上,突如其来的一片漆黑让他忍不住想要呼救。
可他太晚了。
声音随着喉管断裂戛然而止,“嘎”得一声徒留一个气音,鲜血从他喉管喷溅出来,溅了沈长楼一身。
沈长楼收了剑,转身踏入雨中。
雨中像是有亡魂低吟浅唱。
我将你背起来,背起来啊,带去瞧长安满城烟雨。
你在这头,我便在那头瞧着你啊,我带你泛舟,我送你过江。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写疯魔了。
写到后头简直是在发疯哈哈哈哈哈哈。
……
顺便推一下基友文
《穿成大佬的梦中情人》
沈碧梨穿到某本书中,成为了深陷小三丑闻惨遭全网黑的新晋人气小花沈若梨。
书中沈若梨插足娱乐圈公认的恩爱明星夫妻,身败名裂。
背负片方和广告商的巨额索赔,巨债缠身。
偶然间她得到了一个可以进入并篡改他人梦境的系统。
前提是白天必须与人有足够的接触,晚上才能进入他人梦境。
为了早日解决债务问题,沈碧梨把目标瞄准了商界巨鳄陆慎行。
为了接近大佬取得大佬信任,早日套出大佬的银行账户密码,她每天想方设法与陆慎行进行尽可能多的肢体接触,每晚进入大佬的梦里和他相见。
直到她被大佬压在洗手台上,沈碧梨哭卿卿,“这不是我要的肢体接触。”
*
陆慎行年纪轻轻坐稳商界第一把交椅,传闻他不近女色冷血无情,是个工作狂,最近却每晚推掉所有工作和应酬赶在九点钟之前回家睡觉,只为准时在梦中与神女相会。
陆慎行以前从不做梦,最近频繁做梦,梦里的女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开始只是拉拉小手谈谈恋爱,后来每晚的梦里都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从前他看沈碧梨的眼神冷若冰霜,“走开,别碰我。”
现在他看沈碧梨的眼神炙热如火,“过来,小心肝。”
*
陆慎行:“我给你接了一个新工作,每天时间自由,工资月结,一个月一千万,另外还有美男陪同海外旅游和寒暑假津贴。”
沈碧梨:“什么工作?”
陆慎行:“陆太太。”
第40章 佞骨其三十八
暮色已尽,天之将昼时曙河刺穿郁色铅云, 挑染两分薄黛, 混淆在花液酿成的猩红云絮,一笔一笔曳开千里江山。
雨水时而兴, 时而颓,雨滴敲打砖石,便让人肖想珍珠滚过瓦砾, 钟鼓更彻长安城时,东君递来明年春风报喜。
可惜没有长安了。
梅子黄了,熟透了,往年总会采了为各位公子送上,曲水流觞, 作七步诗,酒杯倾倒间唱一首行酒令。
如今坠在泥地里行人践踏,车辙碾过,烂熟成了肥泥悄无声息安眠。
它不甘心沉寂, 拼尽全力地让浑身烂熟酒气催发,弥散破落的长街小巷,像是要长出根系扎根土壤。
沈长楼说:“他死了。”
将刀尖滚烫的红尘热意啄吻上季舟的指尖, 让他把背阴潜滋暗长的肮脏丑恶看了个分明,刀刃撕裂开他指尖,他面无表情。
季舟背对着沈长楼, 正在用衣袖擦拭刀上的血,听见他这般的话语, 仅是淡淡地应了声“怎么死的?”
沈长楼嘴角噙着笑,笑容敷衍淡漠。
“他亲手了结了自己。”
季舟短促地答了一声“哦”,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刀刃:“人终有一死,看开些。”
他像是在安慰沈长楼。
沈长楼眼底笑意似是而非,里外隔着层空濛的薄雾,让人看不明晰其中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觉得不真切而意味深长。
“他本来还没死。”沈长楼说,“我亲手用剑划开了他的喉管,看着他挣扎死在我面前。”
季舟手上顿住了,眼中却没有半点错愕的感情,眼珠微红这,在夜色下显得有几分敏感。
他并没有转身。
他说:“挺好。”
“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我要杀了他。”沈长楼唇角笑意寡淡轻快,唇形好看得像两把刀子,苍白单薄,重合着要剜人心一般。
他眨眼,眼底一片漆黑,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冰冷冷却显空寂干净,像是他世界就仅存黑白二色,单调乏味。
他唇角掀开乖僻笑意,料峭寒风灌入他的道袍,衣袂翩飞,总让人想起出尘的世外仙,下一刻就要飞往红尘之外去咯。
季舟转过身去望他,目光不怀好意打量着他脆弱的脖颈,面上笑意甜腻乖顺,话语却放肆露骨。
他说:“道长,你露出这幅倨傲的表情,看起来真好吃。”
“总让我想要把你做得只能婉转承欢,在我身下一个劲地颤栗。”
沈长楼不曾理会他口中轻浮的字句,只是继续说:“我曾与你说过我曾经家破人亡,我辗转数次都未曾改变这一事实,我终于发现从一个枢纽上是无法改变事情本质的,只有将祸端剿灭才能中止一切。”
他面白如纸,笑容实在惨淡,话至一半忽而呛咳出声来,咳出的猩红沾满双唇,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神情平静,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
季舟突然想笑:“所以季谨之就是你所谓的祸端?”
沈长楼说:“不,我才是。”
“我轮回了三次,这是我活的第四世,我活得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当中会因为我产生一些变数。”沈长楼敛去笑意,眼神一点点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时间线主要的人物自然不可摧毁,但是一旦灵魂糅杂了上一世的残留,就已经是尘世之外的人了。”
“为了逃离时间的循环,必须将杀戮修正为和平,异常扭正为正常,只有从起源开始抹灭,这样才可以让无限循环的次数抹杀为零。”
季舟凝视着他:“所以……我也是你口中的变数?”
沈长楼回答:“你是,可这一世的你却不是。”
季舟听完他的回答,仰天笑出声来,近乎要笑出满腔泪来,笑声才从喉间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难怪你要费尽心思唤醒我,却又不让我杀死那人,就是为了把我带到武林盟剥离开来,好让这一世的季舟顺理成章地继承武林盟主是吗?”
他笑容诡丽:“不是季舟杀的人,意味着所有罪孽都由你来背负,沈道长,你为了给你徒弟铺路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要将我想得这么高尚,”沈长楼语气冷淡,却是很认真地质疑,“什么事情都赋予我大公无私大爱无疆的标志,把我伪装成一个圣人,一个完人。”
季舟听见他的否认,面色未变,从容开口:“因为每个人都不希望心中的幻想破灭,所以是或不是,由不得你选择。”
“可是那只是你们眼中的沈长楼。”沈长楼说,“我从来不是一个善人。”
“善与恶有必要区分这么清楚吗?”季舟嗤之以鼻,“当一个一贯作恶的人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善事,就会被人追捧,说是迷途知返一心向善。”
“反之,一个一心向善的人仅仅犯了无心之失的错误,却被人口伐笔诛,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后来成了不可原谅。”
“道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往往愿意相信从旁人那里听到的东西,而不愿意亲眼去看,无论你是侠肝义胆的绝世豪侠还是恶名狼藉的暴匪,对或不对,是或不是,由不得你。”
沈长楼淡淡道:“我只是我自己,而不是你们眼中的我。”
“你满嘴谎话,我都不知道该信哪一句是好。”
季舟面上堆砌笑意,像是极开心的模样,犬齿森森深陷下唇,故作怪模怪样凑上前去:“我早跟你说过,我心不假。”
“你啊,是我眼里的沈长楼。”
季舟搂住沈长楼,像是抓住了洪涝间最后一块浮木,死死地抱着不让挣开,满怀恶意地亲吻他的喉。
像是要咬断他的喉嗓,方能体现满腔真情。
沈长楼突然笑了。
季舟在他耳边幽幽地问:“你笑什么?”
他轻声说:“你们这幅憧憬我爱戴我的模样,反而让我想要摧毁你们。”
“摧毁什么?”
“让你们幻想破灭,亲眼瞧瞧不再良善的我是多么的恶。”
“到了那时,你们定会厌极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沈长楼:(读剧本)你们这幅憧憬我爱戴我的模样,反而让我想要摧毁你们。
沈长楼:(认真读剧本)让你们幻想破灭,亲眼瞧瞧不再良善的我是多么的恶。
沈长楼:(超级认真读剧本)到了那时,你们定会厌极了我。
季舟: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是个大恶人。
第41章 佞骨其三十九
季舟说:“那我就由你摧毁。”
沈长楼唇角笑容溃散一瞬,片刻却拢起眉头笑得很好看, 伸舌将唇间血渍尽数舔去了。
“季盟主, 你对贫道的情谊,可真是错付情衷了。”他说, “我生性薄情,从来不愿意亲口许下什么承诺,更别说你想从我这得到些什么。”
“倘若你要这副躯壳, 世上比贫道生得好看的不计胜数,你大可以去花楼寻芳,与那些莺莺燕燕一起共诉家常。”
“倘若你想要的是一夕之欢,寻觅一时背违纲理的禁忌刺激……”沈长楼指尖点唇,眼角镀着斜红, 偏生其中笑意凉薄,剜人心般的透凉,“江南烟花巷里的小倌性情可比贫道有趣温顺多了,更通才情, 你若是一味地想要强求贫道雌伏人下,怕是只能落得一个玉碎瓦全的结局。”
“因为这世上,无人可以改变我的心意。”
“能改变的只有贫道自己。”
季舟哑然片刻, 便笑出声来,笑声闷闷的,分不出究竟真正感情有几分。
“我的道长, 我同您开玩笑呢……”
他将所有流露的真情皆当做一时间的情难自禁,三口两口囫囵咽入腹中, 悄无声息沉郁在内里,不再提起。
真情几分假意几分,究竟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说:“只是我当真不明白,这一世的我就当真这么惹你垂青?”
“你应该明白,我经历的他同样经历过,我犯下的罪孽他也曾做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只是被你代过了,倘若没有你,他指不定会走上我的后尘。”
沈长楼却说:“他不会。”
此时天快大亮了,云端依稀残着几颗星子,星光黯淡,三两将编织在沈长楼的眼里,浸在荒芜里,连骨子都是透凉的,好在冷淡之上虚构出灰蒙蒙温吞的神色。
他像是文人雅士泼墨作的鹤,恍如梦境中人。
季舟想化为风去吻他的袖袍。
他想:这是我一个人的鹤,只有我可以藏起来。
他的目光浓得像水一般,追逐池鱼而去。
季舟有些情动,欲盖弥彰地用广袖半掩,没好气地责怪出口:“为什么你总将我和他分得这么清楚?”
沈长楼眼波偏流,用余光轻瞥着季舟,他心思干净得很,面貌也是光风霁月,偏生天意做弄让人当做嗔怪,在有情人眼中只觉得他眼尾处生出一种媚态来。
季舟心有旁骛地想:真奇怪啊。
他便是用再凛冽冰冷的外壳包裹自己,唇上淬了牵机剧毒,字字催人断肠,可是我总想要凑去吻他的唇,扯乱他的衣领,将那唇上剧毒匀给自己三分。
可季舟面上仍然自如,他继续说着。
“你是认为我不如他吗?”
季舟这般问着,双唇紧绷着碰在一起,像是要就此封锁自己的真心。
沈长楼没有答话。
季舟突然觉得心中的冲动此时无比强烈,像是下一刻就要冲出胸口来,他猛地抓紧了沈长楼的袖口,双唇颤了颤,像是情难自禁。
“我予你的真心不比他少。”
他声音有些打颤,像是初识情爱的少年,话语磕磕巴巴颠三倒四,“他能给你的我照样可以给你。”
沈长楼微微顿了顿,满脸诧异。
他望着沈长楼的唇,企图撬开听见自己满意的字句。
沈长楼说:“季盟主,这种玩笑开一次就够了。”
“这不是玩笑。”季舟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蹦出字句,“我所言不假。”
“我该怎么信你?”沈长楼忽然笑了,眼底情意寡淡敷衍,像是觉得索然无味,“你让我拿什么来信你?”
他指尖贴上季舟心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其中疯狂跳动的心脏。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动作,在武林一流高手中,只有有近身的机会都可以杀人于无形。
然后季舟身形僵硬了一瞬,却并没有避开。
沈长楼缓缓开口:“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忍心。”
季舟声音低哑。
沈长楼忽而笑出声来,一点一点挪开了指尖:“你是真的知道该如何抓我软肋。”
“为什么不信我?”季舟恨恨开口,“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啊……你满嘴都是谎话。”沈长楼背过身去,喟叹,“我连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都不明白。”
“我这人攻于权谋,遇事喜欢三分谋算,寻好最后的退路。”沈长楼唇角细微上翘,“所以他可以,你不行。”
“季盟主,我们都不是少年了。”沈长楼徐徐开口,“少年时尚可拿风月沾酒,喝下浇愁,可如今我们都是活了几世的人了,面对情爱还是多思虑,谨慎面对为好,免得错付一腔情意。”
“可我只要你。”季舟拽着沈长楼衣角,眼眶微红,因为发怒而一个劲发颤。
他声音却是小心翼翼,竭尽所有的温柔,轻声低哄:“我只要你好不好?”
沈长楼挣脱了他拽着衣角的那只手,轻声说:“不好。”
季舟不笑了,嘴角一点点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