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自己的替身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2 / 2)
那是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一双眼睛水晶一样清澈干净,不像是掌管一国的君主,更像是邻家教养极好的小少爷。
当那柄染过无数鲜血已变得乌黑的长剑横在他白腻的脖颈时,那双眼睛里的错愕和茫然竟让他有一丝迟疑。
他知道那小皇帝喜欢他,一直都知道。在他因军功得以面圣的第一天,他无意间觑到小皇帝一直在偷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
因为喜欢,所以赵景才准他进宫时可以佩剑,放心地把所有兵权都交给他而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因为喜欢,只要他说一句丞相无德,赵景就能把先帝托孤为他的国家呕心沥血的良相贬去边疆。
孟浮光做的恶多了,陷害忠良,滥杀无辜,他从没感觉过名为愧疚的情绪,却在杀赵景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无力得险些拿不住剑。
也许是因为不习惯,耳边忽然少了一个叽叽喳喳喊的人,孟浮光擦掉剑上的血、走出大殿的时候蓦然想,以后没有人再一边可怜巴巴地喊着孟卿一边求他不要把他去御膳房偷吃了两盘糕点的事儿告诉他的母后了。
皇帝当得连去御膳房都要偷偷去,窝囊透顶,孟浮光一向看不起他。
额上忽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年轻的将军被冰得一个激灵,思绪从不久的之前回到现在,下意识得低下头谢罪。
“臣知罪。”
他看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从榻上走下来了,那双连指尖都是病态苍白的手贴在他的额头,带来一阵幽冷的药气。
孟浮光心烦意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靠近,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频繁想起那小皇帝的病状什么时候能减轻。
眼前是一双云锦锻的靴子,他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问他,“知罪?知什么罪?”
孟浮光硬着头皮,只能说“臣刚刚心绪不宁,在庄……陛下面前失礼。”他这些年习惯了叫他庄主,忽然要改称呼,还有点不习惯。
正诚惶诚恐担心他因此怪罪,而盛缪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拂了下袖子,重新靠在榻上。
男人一手支颐,一手执卷,看着他之前未看完的半卷书。
“不必在意。”盛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些,应多休息休息才是。不如……”
他语气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看向跪在地上的青年,笑着说,“不如到朕这儿来,小憩片刻。”
第32章 喘得重一点
盛隐身后的紫檀木榻宽敞得很,上面还铺着柔软厚重的雪白毯子和玉质靠枕。
像是要打消他的疑虑,男人往旁挪了挪,给他留出了正好足够一个人躺下的地方。
孟浮光看着那空敞着的木榻,好半天没说出话,他还以为盛隐是在说玩笑话,只是跪着,头颅低得更深,“微臣不敢越矩。”
“不敢越矩。那就敢抗旨?”
头顶上的声音依旧柔和如春风,听起来懒洋洋地带着倦意,但听在孟浮光耳朵里却不啻于一记响雷。他自幼便在山庄里伺候盛隐,知道他越是这般说越是动怒,随意不敢再推三阻四,只能站起来谢恩,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去。
也许是鬼迷心窍了,孟浮光一瞬间觉得他那边应该很暖和。
这想法只是片刻,他很缓慢地走过去,只坐在木榻一边,脊背挺得如劲竹苍松,双手局促地放在膝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得不说,萧衡就算好些年没演戏了,但现在跟他对起戏来依旧不会让人出戏。
慵懒靠在一边的白衣男子手不释卷,他从一角余光中瞥到他那令人看着都感觉别扭的坐姿,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微一挑眉,问他,“孤倒是不知爱卿习惯坐着入睡么?”
“臣……”
孟浮光咬咬牙,还想再斗胆说他不必休息了,却被男人下一声的命令打断。
盛隐的声音提高,语调也不复之前柔和,有点不耐烦地,说,“坐过来,这边。”
萧衡声音刚落,周围围观的工作人员们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气。
气场太强了,就算知道是在演戏,前头还有几台摄像机在架着,但他说话时的语气便让人感觉他就是一位千百年前睥睨天下的帝王。尽管这皇位来路不正,但他就是有手段能堵住史官们的口,凭着多年的运筹帷幄和过人的机心成为历史上最令人惋惜的帝王。
摄影师也感慨着他的台词功底,下一秒,他急忙把镜头拉近,去捕捉男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给了萧衡特写,虽然剧本里并未写明这句话之后盛隐的情绪变化,但萧衡却不像许多演员一样在演出过剧本要求的戏份之后就坐那里不动。
男人本是身体松弛地靠在一边,在那句不耐烦的命令之后,他的身体微微坐正了一些,修长的脖颈往后仰,是很便于审视榻边青年的姿势。
赖于天生的好相貌,萧衡生得眉骨微高,打光得当的时候,那双眼睛便愈发显得深邃,更像是异域人的长相。
当他那么淡淡地看过来的时候,即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孟浮光还是感觉到无所遁形的压力。
他忽然想起以前听下人们私下里说过庄主的母亲是胡人,是战乱时流落到雍国来的,而庄主的父亲不知是谁,也许是王公贵族也许是富商大贾,毕竟,一个就算身为花魁的胡姬也无法选择要接什么客人。
当初说闲话的婢女们早就被乱棍打死,但孟浮光还能记起她们惊叹又羞怯地说庄主长相确实有些像异域人,不过,比那些毛发浓重的胡人们好看多了。
虽说供给天子稍作休息的床榻宽敞舒适,但两个身形都不算小的成年男子睡在一起还是有点挤。
池言歌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的表情,历来沉稳从容的将军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都未曾动容,但现在却窘迫难堪,耳根发烫,抿着唇脱下自己的鞋履。
洁白的里裤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孟浮光慢腾腾地往里面挪。
他本来就羞耻万分,更不要说旁边人还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孟大将军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比来侍寝的妃子还扭捏一分?”
虽然能听出是玩笑话,但孟浮光心里还是升起几分薄怒。
他怎么能把自己比成是后宫的妃嫔?
孟浮光气恼极了,表现在外面的便是,青年的耳根更红了,甚至一路烧到了脸颊,连脖颈都泛着浅浅的粉色。
眼见快要走过去了,池言歌按着剧本里写的,脚步一滑,长腿一弯,便差点儿跌落下去。一双手及时地横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而他却在下意识抓住那双手时,把男人另一手正端过的茶盏碰倒了。
瓷器掉落地上的清脆声音响起,孟浮光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他刚刚撞了盛隐一下,以至于那茶水全都哗啦啦倒了男人一身,有茶水也溅到了他脸上,是温热的,并不算滚烫,孟浮光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后悔了。
“臣罪该万死。”青年顾不得面前还有碎瓷片了,重重跪下。
“卡!”
林振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语气不悦,“池言歌,记得叫一声再说罪该万死的那句台词。”
池言歌挠挠头,他刚刚忘记剧本里还有孟浮光在看到茶水全都泼到盛隐身上时惊呼一声了,谁让他看到男人黑着脸,身上被泼得湿透的时候心里只是幸灾乐祸,根本没半点儿惊讶惶恐呢。
他这边一卡,萧衡只能临时换下戏服,等到湿透的戏服重新被烘干再穿上,然后又被泼一次。
这一次,池言歌记住了。
他脚下一稳差点往后仰倒的时候被男人的手抓住,而等他站稳,却来不及庆幸自己刚刚的虚惊一场,便慌乱地看到盛隐被泼了一身的茶水。
青年喉咙里溢出来一声惊呼,下一秒又跪下,“臣罪该万死……”
“卡!”
这次,小老头把墨镜都摘下来了。
池言歌看到他臭着一张脸,心知大事不妙,以他拍戏多年的经验来看,一般导演们摆出这副表情就是要骂人了。
不过还好,林振骂人不带脏话,也最多就是吓吓刚进组的小姑娘,“池言歌,叫的时候不要太僵硬,你当你是小学生应付老师的作业呢?不会演出来那种情绪也不能给我敷衍,叫得时候要轻一点,柔一点,惊慌一点,懂不懂什么意思?”
池言歌只能回,“我尽量。”
林振这话听着太别扭了,不懂的人还以为在拍片呢。他这不就是要按剧本‘惊呼一声’嘛,怎么还要叫得柔一点,跟在勾引盛隐一样,这要求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不过他也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池言歌乖乖闭上了嘴,开始第三次拍这段戏份。
萧衡不必再一直被泼了,他只入镜半边身子,林振让摄影师把镜头都对准池言歌,重点拍他的表情。
青年没从刚刚差点掉落下去的险况中摆脱出来,还喘着粗气,便看到男人身上那一大滩水渍,眸中闪过惊慌的情绪,“臣、臣罪该万死……”
他又跪下,这一次依旧不过,而林振的理由依旧是他叫得不够柔,不够慌,并新加了一条要求,要他喘得声音再重一点。
池言歌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林振说他也喜欢宋微云和陆信那段戏了,这糟老头子不会也是觉得他和殷时特像,所以假公济私让他和萧衡借这段儿全剧唯一几处肌肤接触的戏份搞得激情一点吧?
池言歌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这老头子口味太重多少次,但也不得不按着演。毕竟眼看着中午休息的时间都过了,那么多工作人员陪他们耗着,池言歌心里也过意不去,便一遍遍地努力达到林振的要求。
最后听到过了的时候,池言歌心里如释重负。
他回想着自己刚刚喘的声音,啧,要是不看画面估计谁以为他们拍doi戏份呢。
这段戏的重点本来是君臣两人互相试探,盛隐肆无忌惮地试探臣子的底线,甚至破格让他睡在自己身边以探究他到底有多少不臣的心思,而孟浮光则在他的试探下一步步惊慌失措,丢盔卸甲,让盛隐也慢慢在这段试探中察觉到别样的感情。
对的,虽然剧本并未明说,但林振在和池言歌讲盛隐和孟浮光的人物小传时提到过这两人其实存在除了君臣之外的关系,只是到最后谁都没有明说,而以大lu如今的情况也不允许完全拍出来。林振要求他们演得暧昧一些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池言歌在演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是盛隐,肯定会有点惋惜刚刚将军倒下来的时候没有倒在他怀里。
盛隐是不会因为自己身上被泼了茶水而生气的,之所以面上动气是要故意逗一逗将军,其实,他心里是笑着的吧。
这时,也许便是他意识到自己对孟浮光不仅仅是猜忌心思的时候。
接下来的这段剧情很顺畅地演完了,池言歌听到收工两字的时候,深深舒了口气,他打算去卸了妆换下戏服,一抬头,却看到萧衡还坐在榻上不动。
男人如鸦黑般的长发垂下,露出一点瓷器似的耳朵尖,池言歌无意间瞥到他的耳尖是红的。
“萧衡?”
池言歌看他不动,有点疑惑,便假模假样地过去关心关心他,以便在人前扮演这个好朋友的角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
萧衡声音闷闷地,动作有点不自然地,虚挡住某个关键地位。
艹艹艹艹艹!
当池言歌看清他那掩着的地方时,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脏话。
这这这简直是禽兽啊!
池言歌目瞪口呆,虽然他刚刚在喘那段儿的时候还无聊地想,这要是单放出来不看剧情的话能把人喘硬了,但萧衡这居然、居然来真的了!流氓!太流氓了!
第33章 约个饭吧
池言歌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只能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看到男人的脸更红了。
他看得目瞪口呆,一瞬间居然有种想法觉得自己是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头子,调戏完了就不管了。可这根本不是他故意的啊,要不是那老头要求那么高,他也没想着喘那么逼真不是。
袁秘书一直等在原地,他看他们两个人僵持着,心里奇怪,便上前来问,池言歌只能帮他挡一挡,借口说他俩有点儿事儿要聊。
萧衡低着头紧抿着唇不说话,袁秘书看他脸有点红,以为是暖气太热了,小跑过去跟旁边演员的助理借了干净的湿毛巾和冰水。
水和毛巾是池言歌替他接过去的,青年被迫地承担了善后的义务,毕竟人是他弄硬的,他要不负责的话,传了闲话出来自己也得受牵连。
袁秘书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意味难明了,隐隐中还有点赞许之意,似乎是以为他这是玩欲擒故纵的套路,故意和他们萧总解约然后在片场上又若即若离地大献殷勤,果然是好套路。
池言歌顶着被人误会的目光,也只好把湿毛巾覆上萧衡的额头,打着哈哈说,“太热了哈,我也挺热的,尤其是穿这一身戏服。”
说着,为了证实萧衡确实只是热的,池言歌还特意拉了拉戏服的领口。
古装本就宽松,他不拉还好,什么都遮得严严实实地,一拉,裸露出性感瘦削的锁骨和喉结,偏偏自己还不觉,把水递到男人手边问他怎么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