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TXT全集下载_6(1 / 2)
她轻一点头,推开房门一看,天字号房间自然是不错的。打开雕花木窗,喧哗声立即更清楚地传来,楼下的人行河景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热闹的小桥流水镇子。
闻绮年淡淡一笑,坐在藤椅上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刚一打开,她便愣住了。难怪这包袱挺沉,原来是枝素夫人又偷偷把那些金银细软和银票塞了进去。
呆呆坐了半响,她拿起一小沓银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沉郁地叹了口气。
一路风尘仆仆,衣裳也稍微脏乱了,闻绮年起身换了一套包袱里的新靛青白绣纹罗裙,简单地重新梳了个飞仙髻,便出门下楼。
奚咏早习惯等待她了,此时正乖乖坐在大厅里品着茶听他人闲聊,眼眸里一派温润柔和的笑意,举手抬足之间尽是君子做派,让人心生亲切。
闻绮年无甚表情地走了过去。
奚咏顿时感觉周围不少喝茶的人都悄悄窥着他们,他瞥了旁人一眼,那目光八卦极了。倒也没什么,他轻轻一笑,想道,或许是因为自己和式玉看起来都太扎眼了而已。
奚咏骄傲的小性子再次上线运行中。
对面的少女坐了下来,他尚且低低笑着,随意抬眼一看,忽地眸子一颤,愣在原地。
原来,好巧不巧的是,他在房内时也换了件靛青色长裳,如今两人的衣服颜色统一极了,又皆是腰间别着冷剑。奚咏虽然并不知道“情侣装”这个概念,却也莫名地觉得很是和谐,便羞红了耳廓,清咳了两声。
闻绮年怪异地看他一眼,还未说话,就感觉嗓子冒烟。
她也是渴坏了,便随手拿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两口,然后问道:“你咳嗽什么?得了风寒?”
不料,好端端的奚咏忽然更加呛咳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略着急地站起身,绕过闻绮年就准备去柜台。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少年起身过于仓促,竟一下撞到了尖锐的桌角。
“嘶——”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围观者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闻绮年也感觉幻肢一凉。
十九岁的奚咏个子颇高,这桌子又有些矮,便成功地撞到了自己不可言说的部位。
奚咏的脸彻底红了,红里泛着些许青。他刚欲伸手过去捂着,又紧紧缩了回去,勉强直起身,低声对闻绮年说道:“我……先回一趟房间。”
话未说完,他便摇摇晃晃地转身,扭曲了一张俊脸,缓缓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挪回了房间。
看来有些严重。
闻绮年蹙眉又喝了一口茶压压惊。想着奚咏那咳嗽着被撞的凄惨样子,她脸上终于是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放下茶杯,闻绮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肺痨就要不举了。”
少女清冷雪白的脸颊上不再沉郁,而是现出了两枚小小的梨涡,红唇弯弯。
奚咏回房后,立即紧紧地关上门,这才呲牙咧嘴地坐在了椅子上,感觉舒服了些。不过仍是满脸懊恼,绯色还未全部褪下。
式玉……喝了他的茶。
他看见女孩的纤纤玉手执起茶杯,微张着嫣红的唇,含住他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慢动作,一遍遍在他脑海里播放着。
红樱色的唇瓣含住了白瓷茶杯的边缘……
奚咏忽然觉得更疼了。
他索性躺在了纱帐床中缓了缓,来回好几个用力呼吸。
闻绮年没有枯坐太久,便叫了小厮,点了些特色菜肴。无甚有趣的事可做,她支手托腮向外看着来去的行人和船只。
在水塘镇,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人们看起来都是不急不忙的样子,认真做着自己手边的事。
像极了她曾经看过的一首小诗:
“……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
正淡淡想着,小厮快步上前一连端来了好几个热气腾腾的碟子。菜色皆是清淡类型的,又鲜又甜。她虽然不重口欲,却也十分喜欢其中的一道甜品,细细尝了不少。
桂花糯米藕,是将糯米灌在莲藕中,配以桂花酱、大红枣一起精心制作,不但软绵香甜,而且还有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她慢慢品尝着,不时打量一下空无一人的二楼走廊。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闻绮年终是停下筷子,一瞥,看见外面的灯笼一一亮了起来,水塘镇的夜晚登场。
看着各处莹黄通红的亮光,听着河流水声哗哗作响,闻绮年坐在原处,渐渐感到有些孤单,低落地坐在原地。
楼上,奚咏终于缓了过来,这才慢慢来到了厅内。脸色变幻几番后,他终于恢复了温和,轻声地唤了闻绮年一句,打断了对方漫无目的的思考。
郁郁垂头的少女回过神,一偏头,想起了不久前的小尴尬,神情变了变,缓缓勾起了个不怀好意的笑,扬着下巴打量了一眼他的重要部位。
然而,奚咏的脸庞没有出现如她想象中的扉红。
他的眼神落在了桌上,故作满面的哀怨委屈,紧紧盯着那桌凉透的残宴。
作者有话要说:借鉴:木心《从前慢》;沈从文《边城》
第15章
闻绮年摸了摸吃饱的小肚皮,不自在地抠了抠手指,叹气说道:“那,你再点些吃食?”
奚咏缓缓勾起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不,我要你请我去吃这镇子上最贵的店家。”
奸诈,他真的不是个商人之子吗?
闻绮年腹诽着,但奚咏已出了房费,她也不愿意拿人手短,便臭着脸点点头。
问了小厮一番后,二人找了只船到淌朱楼去。
淌朱楼即是水塘镇的夜晚中最最繁华的那一颗明珠。赏舞,听曲,用膳,无所不有。
刚下船,一抬头,他们便看到了面前雕梁画栋的临岸楼阁,四方灯火辉煌,笑语不断,从里面传来的歌声悠扬极了。
看这奢靡的气息,不知道会如何昂贵。闻绮年一面往里走着,一面肉疼地捂紧了荷包,这可都是枝素夫人的血汗钱。
奚咏瞥见她的小动作,暗地里窃窃笑了一声。
进门刚站定,就迎来了一名梳着双角发髻的小女童,看似十岁左右,面容还有些肥嫩,水沁般的双眼软软眨动着,真是生得眉清目秀,她乖巧地笑着,引二人落座楼阁中心的一席。
绿窗笼水影,红壁背灯光。
而中心空出了好大一块场地,一群白底小花衫子的年轻女子坐在边缘,或弹琵琶,或抚古琴,响亮而圆转地唱着清山调子,余音袅袅。
她们围着的三四名舞女身段袅娜多姿,一身凝脂白玉肉,乌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情和爱。
行摇云髻花细节,应似霓裳趁管弦。
艳动舞裙深似火,悉凝歌黛欲生烟。
坐席上的人们仿佛都醉在了舞女深深的微笑中。
有一名红绸金装的美丽舞女绕到了奚咏身侧,端起酒盏,柔软入骨的胳膊就要搭上他的肩头。
闻绮年侧眸扫了一眼舞女,却发现她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媚眼一勾,好似在挑衅。
绿茶功力不错。闻琦年平静地收回目光,默默喝了一口自己点的小瓶米酒,可惜这女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奚咏早就浑身不自在,眼见这女人越靠越近,吐气如兰,他眉头一跳,脸上再挂不住笑意,低眸找了舞女手臂上唯一有遮挡的臂钏部位,彬彬有礼地用指尖一推,竟然就把对方推出了数寸。
这样的距离终于让他舒适了些。看女人还有些诧异和不服,他便侧身露出自己的剑柄,微笑着盯了对方一眼,那眼神里的笑意微冷,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气。
见女人悻悻离去,闻绮年深感看了一场好戏,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奚咏这家伙铁定是下午被撞坏了。
不行,太邪恶了。想到这里,闻琦年有点不好意思,便又倒了两盏米酒,一举下肚。水塘镇的糯米酒香甜可口,真是佳酿。
丫鬟们端上了不少美食。闻着那香味,且之前又一直没有用膳,奚咏也是实在饿了。
他略一思考,立即拾起筷子,飞速地动着,企图赶紧吃完走人。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抬头赏舞。
楼阁中的宾客都没注意到,一群玄青劲装缠环臂甲的男子来到了门外。他们约有五六名,手中持剑。
迎宾的小女孩们没见过这阵势,一时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为首的青年戴着深青斗笠,暗金纹路的护腕下别着一把冷利的匕首。他被斗笠遮了半张脸,只能看见乌红的薄唇。
青年缓步进门,抬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血色的灯笼下一片冷肃。他面无表情地左右扭转了一下脖颈,这才抬手竖起一根骨骼分明的食指放在唇边。
“嘘——”
他冲小女孩们轻轻一笑,露出一个浅淡酒窝,幽深的丹凤眼里毫无暖意。
下一秒,他身后的几名男子飞踏向前,轻点桌案,瞬间落入中心舞女的圈子,长剑闪着冷光。
“啊呀——”
大厅顿时乱了起来,舞女们纷纷尖叫着后退,惊惧地看着眼前不知来源的人士们。
奚咏眼眸一闪,拉着闻绮年退到了楼柱旁,右手扶着剑柄。
感觉闻琦年有些晃动,他侧头一看,顿感无语,原来是少女的双眼已经开始有些迷蒙了。
有些人天生善于喝酒,却独独对甜米酒毫无抵抗之力。不幸的是,闻绮年刚好就是这种人。
这厢,门口被为首的青年一人所堵住,其余青衣人们已经控制住了现场,与淌朱楼的武丁们形成僵持的局面,双方都尚未出手。
奚咏以左手护住闻绮年,紧紧凝视着中心。只听见有人低声道:“看样子是胥山派的。”
他毕竟喜好阅览游记,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青州胥山派的人。
闻绮年不满意地拉下奚咏的胳膊,凤眸一瞥,清脆地说道:“干嘛勒着我?……臭流氓。”
看来这下战斗力折半了。思路被她打断,奚咏闭了闭眼,悲痛地想着。
这厢,斗笠青年将剑柄放在手中不轻不重地拍着,直到大厅内部全部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他,这才简单地微微行了一礼,慢条斯理地说道:“胥山派无意打扰各位雅兴,不过……”
他抽出玄剑,铮声分明。
“有个谋害我派弟子性命的女人藏身淌朱楼中。在下只会把她带走,其他人等一概不动。”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些低沉的沙哑,让闻绮年想起自己在东窗下研磨墨块时,指下感受到的那种磨砂质感。
奚咏打量了对方片刻。他仔细琢磨着,胥山派也算是正道门派,或许真的只为捉一人回宗。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看闻绮年有些呆傻的样子,奚咏也是心下好笑,又慢步把她扶到席边,妥帖坐下。
青衣人们在女人中梭巡着,猛地,有人抓出了一名正在浑身打颤的乐女,她惊叫一声,面带惊恐,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姣好的面颊上立时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斗笠青年眯起眼一看,有些不耐地说:“不是这个。”
刚以为尘埃落定的人们连忙又紧盯着青衣人们继续搜罗,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厅中心的女人们身上。
这时,靠近门口的走廊扶梯突然传来打斗声,原来是真凶见状不妙,欲悄悄遁走,被青年逮个正着。
正是那个诱惑奚咏喝酒的舞女。
眼看着难敌对方,她知道已经凶多吉少。银牙一咬,舞女立即灵活一滚,混进了人群中,处处闪避着为首青年的招式。
众人顿时一片扰乱,四处逃散。
那青年随手将斗笠一摘,墨丝飞舞。他玉色俊容上微微露出些不屑,下手越发疾速。其余青衣人或许是碍着人群,又或许是相信他的实力,皆站在原地不作声响。
闻绮年悄悄拉了拉奚咏的衣袖,像极了小孩子。奚咏无奈地低下头,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她小声说道:“我们…要帮忙吗?”
奚咏笑容不改:“怎么了?式玉想要帮忙?”
闻绮年打了一个小酒嗝,呆呆想了想,有些惶然地眨着眼睛,揪紧了他的衣袖:“不行…不行…妈妈会不高兴的。我不能动。”
妈妈?奚咏面色一僵,她说的肯定不会是奶妈,原来……她竟是这么想要个母亲么?
他一时说不出话,心中苦涩。只好轻柔地为闻绮年整理了一番额前乱发,重新看向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