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TXT全集下载_4(1 / 2)
可是闻琦年忽地变得这样低落,把王芷的兴趣也搅没了,戏馆也没多大意思,咿咿呀呀的,又闷又吵。
再忍耐着坐了一会,王芷起身拍了拍衣裳道:“我们还是走吧,我看这里也不怎么样,不好玩儿。”
闻琦年的沉思被打断。
不对,已经过了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倒下?
她迷茫地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立即开始怀疑被奚咏给骗了。
她就说,这个臭小子怎么可能直接乖乖地就把这种危险玩意儿给她呢?
她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简单应了王芷一声,两人准备一同离开。
闻琦年的眼里闪着愤怒。
这次又失败了。
她没发觉自己并未有多少崩溃绝望的心思,更多的反而是觉得被奚咏戏弄了的怒气。
还有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打算出去,看见她抬起脸的王芷却小小惊呼一声,拽住了闻琦年,“式…式玉!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
闻琦年疑惑地摸了摸脸,手感依然细腻滑嫩,并没什么脏东西。
王芷早已转身将侍女拉了过来:“惜玉,你快看看她的脸,怎么出现了这样的斑点?”
名唤惜玉的粉裙侍女连忙仔细瞧了瞧闻琦年。
果然,也不知何时,她一张姣好的小脸上竟布满了红紫的小斑点,虽然面积不大,然而数量极多,看得人头皮发麻。
闻琦年心下猜到,八成是奚咏给她的粉末有问题,顿时,怒气值再次飙升。
王芷在一旁焦急如焚。
惜玉沉吟不语,回想一番,说道:“小姐们切勿着急。奴婢曾经也见过这种情况,当时是奴婢的弟弟吃了浮绫散,脸上便都是这种斑点。不若还是先赶紧回去,找郎中来看看吧。”
闻琦年正在气头上,不曾多言,愤愤抬脚走着。
王芷接话道:“浮绫散?作甚用的?”
三人快步出了门,惜玉一边带着她俩行路,一边回答道“是…一味黄色的药散,似乎专治突发的痴癫。”
黄色粉末?那就错不了了。果然是奚咏的歪主意!
闻琦年倒不怕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奚咏的恶作剧应该有分寸的——何况,她还真期待自己能出点什么事,一死了之。
不过这药居然是治痴癫的!好个坏家伙,真是明里暗里地挤兑她。
听到这药并无大害,王芷也松了口气,她猜测着是闻琦年乱吃桌子上不知来源的烙饼才被人捉弄了,心里不免有点好笑和轻视,行路便也不急不忙了起来。
回到私塾,把衣服一换,王芷打算回家了,临走时她笑嘻嘻地点了点闻琦年额头:“你赶快回去让下人叫个郎中看看!我父亲严厉,不能陪你久留了,明日再见。”
看闻琦年不说话,她又补充道:“以后可别乱吃东西了!放心,你这脸肯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闻琦年此时心思不在斑斓的脸上,她第一次被奚咏这样戏弄,急着去讨回场子。
天空阴了下来,夏雨欲来,大风不止。
距离奚咏下学不远了,闻琦年忍着狂乱的风,幽幽地站在他们厢房外等着,盘算着要怎么惩罚这小子。
片刻,下学了的少年们便陆续出来了,看见门外小女孩奇异的脸庞,都有些诧异好奇。但他们到底有涵养,只不过多看两眼便纷纷离去。
终于等到了奚咏出来。
她看见他身边还有两三个少年正热切地搭着话,而作为主角,他只是随意点点头,面上无甚表情,只不过一向显得含情的精致眉眼给了别人温和的错觉。
不经意间抬头,奚咏看见了闻琦年,顿时脸色大变,竟不顾周围的几个少年,疾步走来。
闻琦年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不善。
奚咏走近了,把她脸上的斑点看得更加清晰,他脸色煞白,表情凶恶,来者不善地盯着闻琦年,墨黑的发丝让风吹得凌乱不已。
闻琦年本以为他要低眉顺眼地认错道歉,却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气势更足,可笑,这又是什么道理?
真是莫名其妙。
一直以来,私塾的孩子们都戏称奚家次郎为玉面小公子,就是因为他平日看上去比旁人多了三分温柔。
但现在他却是一副狼崽子要吃肉的神情。比奚柏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更是从未见过他这样凶狠。
闻琦年有点气愤,还有点诧异,开口说道:“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这么耍我…”
话还没说完,奚咏就冷冷打断她:“不是要喂给老鼠吃么?”
糟糕!竟然忘了自己的借口。
闻琦年顿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奚咏只感觉自己气得七窍生烟。
昨日他多留了个心思,给了她一副能在脸上显形的药,没想到闻琦年真是给自己吃的!
观莲节结束回去以后,他对闻绮年的要求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记起两年前闻琦年的那场落水。当时没想太多,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落水,怎么根本没有发出响声呢?
当年,他打正门穿过,一路走到走廊尽头,这么长时间内,院子一直都没有出现掉落水池会发出的扑通声。
他耿耿于怀这件事许久了。
如今一试,原来…她真的想自杀。
所以那时候没发出落水声,肯定也是她怕人发觉,才会试探着入水,只打算沉溺。
看着哑口无言有些慌乱的女孩,他理智尚存,没有提起落水之事,而是咬紧了唇,手指握得咔咔作响,继续逼问道:“我不是告诉你P霜剧毒,万万不能误食?”
“你明知有毒…还吃了个干净!”
奚咏胸中憋闷极了,痛心疾首,伸手在闻琦年额头上来了个爆栗子,疼得她哎哟一声,捂住了脑袋。
大风呼啸,乌云密布,四周逐渐昏沉。
私塾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奚咏的小书童既不敢过来,又不知小主子还要待多久,看这天色不大好,便跑到侧房去拿伞。
空荡荡的院里只剩下两人在对峙。
这厢,闻琦年从没料到有朝一日会露出马脚,所以一时间也是心烦意乱,没能想好说辞,只得郁郁说道:“快下大雨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提起裙裾,转身就是一个八百米狂奔,生怕被叫住。
奚咏没有去抓逃跑的小人,而是立在原地试图冷静下来。
自杀,总得是要有个理由的。
他沉沉想着,式玉从小就不愁吃穿,被枝素夫人照顾得极好,虽然没有什么同龄玩伴,但他和大哥都爱拉着她四处跑,玩得不亦乐乎。
按理说,她根本不会从两岁多就开始打算自杀才对。
哪里出了问题?
奚咏想得头疼,只好和书童慢慢踱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闻绮年:我不是,我没有。
奚咏:小小年纪不学好,话本子看多了?还想自杀!
闻绮年:不,我是有抑郁症,情绪容易极端。
奚咏:?
第10章
愁闷的奚咏刚走进厢房,在屋里等待多时的奚夫人就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嗔道:“今日怎么下学这般晚?都快下雨了,小心得风寒。”
又拿了一盏热茶逼他喝完后,叮嘱下人好几句,奚夫人才离开。
奚咏继续蹙眉坐在案桌边,却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找到了闻琦年轻生的原因。
要问式玉缺什么,自然是宠爱她的双亲!自幼被景桓山庄抛弃,遣送到这么个孤僻小城里来,又只有个母亲曾经的侍女在照料管事,随着长大,她自然会郁郁寡欢。
正是无人告诉她生命之可贵,她才不畏死亡,总想去阴间与父母团圆。
她终究缺乏爱护和温暖。
奚咏觉得这个推理最为可能,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万万猜不到实际上是由于闻琦年身带前世记忆,日夜迷失于车祸纠葛中难以忍受,这才选择自我了断。
只有最后一句歪打正着——闻琦年生平最渴望温暖和包容。
那是她在原生家庭中从未得到的东西。
另一边,闻宅里因为小主子脸上长了红斑,又是一阵忙乱。
枝素夫人请来的郎中不紧不慢地告诉众人,确实是食用浮绫散会出现的症状,只要好好休息一天便能消退。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送罢郎中离开,枝素夫人回屋看着自家像是毁了容的小小姐,心中嗔怪不已。但碍于身份,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闻琦年别再乱吃旁人东西。
她心想,别看闻琦年平日沉静,可仍旧是个好奇心重的小孩子。
闻琦年忍住不耐,耷拉着小脑袋听了一席教导,才被放过。
她心中一直慌乱地思考着如何把奚咏糊弄过去,却并无好主意。
就寝前,闻琦年拿起早晨留在案桌上的遗书,深深叹了口气,将它们撕得一干二净,又发了好一阵呆才上床。
也许今天折腾一番使得人太过于疲惫,刚盖好被子,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砰——!”
她看见自己又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奥迪车大声轰鸣着,像是凄厉的嚎叫,再次翻滚下了悬崖。
不要!蜷缩在床上的闻琦年闭眼呜咽着。
梦里,摔死在车内的妈妈睁开了惨白的眼睛,用一贯严厉的目光盯着她。闻琦年顿时毛骨悚然。
满头鲜血的妈妈僵硬地一字一顿道:“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个废物。”
闻琦年如陷冰窖,终于无声地从梦中挣脱。她睁开空洞的双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窗外是一派宁静,蟋蟀声成为了夏夜的舞曲,而闻琦年裹在被子中,大脑空白,一夜无眠。
得知闻琦年没来私塾,而是告了假,本来还在思前想后的奚咏便不再犹豫,用过午膳后就从角门踏进来寻他的式玉妹妹。
他寻了好一会,才在后院花园中看见了闻琦年。只见她垂着头,呆呆地坐在小秋千上一动不动,树荫将她完全笼罩,严丝密合,没有半点阳光投下。
显得可怜极了。
奚咏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心软似水。
他轻步走了过去,伸手拉住秋千的吊绳,为她荡了荡,不经意间的风蹭起了一圈将落的花瓣,随着秋千飘舞。
闻琦年半丝反应也无,依然低垂着小脑袋。
他瞥见小姑娘洁白细腻的后脖上,有缕不小心被扯出的青丝软软地搭着,却不好意思为其整理,只得转移了目光问道:“你的丫鬟呢?”
闻琦年眼帘一颤,她知道,该面对的终究是逃不过,奚咏这次来,肯定是想盘问清楚她为何轻生。
她的小手抓紧了绳索。
不愿再与对方多多客套,闻琦年疲惫地回道:“不论你来是想问我什么,我都不想说。”
站在她身后的奚咏闻言,微微停下手,久久未动。
一坐一站的两人静寂下来,只听见午后的知了在玉兰树上聒噪个不停。
看不见他是什么神情,闻琦年有一种他立刻就会把自己一掌推出去的错觉。
她咬了咬嘴,眼神死寂。
但下一秒,有人轻轻将手覆在了她的头上,抚了抚,那视若珍宝的意味,仿佛要颤动了她的灵魂。
就连夏风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竹林作响,玉兰摇曳,一片林海涛声。
她听见那个带着清朗童声的男孩用最柔和的语调说:“我什么都不问你。”
“你是可以悲伤的。”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一直在,事情总会好起来。”
也许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所有人都很快乐,但惟独你还是高兴不起来。
那也没关系,你是可以悲伤的。
我可能理解不了你,但我陪伴着你,支持着你。
奚咏就是这样想的,也鼓足了勇气这样说出口。
闻琦年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告诉她。
她昨夜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要哭,但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有了落泪的冲动。
“我不需要你同情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她听见自己生硬地回复道,尽管内心已经汹涌着泪水。
她词不达意,胡言乱语。她努力降低着自己对任何人的期待。
奚咏没有在意,默了默,就像是过了很久,他说:“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你是我最宝贵的妹妹。”
这是个很重的承诺。
闻琦年勉强挣脱了部分低沉的情绪,短促一笑。
不愧是玉面小公子。
但是,她可有着二十三岁的灵魂,才不是哪个小孩的妹妹。
清风把远处人们的笑声带了过来。他们并不把活着看作是一项沉重的任务,而是思索着每日的光阴如何能更加舒适地度过。
看着对面屋脊上舔爪子的黄斑狸猫,闻琦年神色轻松了些,微微牵起嘴角:“那你就帮我荡秋千吧。”
花丛簌簌作响,小石头忽然从里面钻了出来,冲奚咏汪汪叫唤两声,亲热地蹭着他的靴子,又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
两人都笑了,在知了声中荡起秋千。明媚的晴空下,闻宅闲适而安宁。
闻琦年当夜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满地遍布着枯叶,她被凉风推着向前走,来到了妈妈的坟边。
那里一片沉寂。
梦中的她安静地坐在枯叶中,背靠墓碑,轻轻和妈妈讲着话。
“妈妈…这种病有药可医,有方可治。但没人愿意让我医、让我治。”
“医生说我需要理解和陪伴。但没人愿意给我。”
“即使被抑郁症折磨得失眠厌食、无故流泪、呼吸困难、记忆力下降…甚至都准备好自杀了。”
“即使这一切,你都知道。”
但你没有愿意帮我一把。
我的躯体受到的创痛太大了,以至于我的灵魂要离开我的身体,我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