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掌上娇》TXT全集下载_15(2 / 2)
翟似锦嘴角扯开一抹轻蔑的笑,“李家为了往上爬,真是用尽手段。”
张承衍附和她,“是这样。”
翟似锦蹙眉看他,“那你跟我说这些,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张承衍这就不乐意了,什么儒雅气度也都不顾,绕到她跟前解释道:“有句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相看不成,总能交个朋友吧。你与陈廷尉也是朋友,朋友的朋友便也是朋友,你就当我想结交陈廷尉,所以退而求其次给你透露点紧要消息。”
翟似锦有点懵,险些被他绕晕,“那你直接找陈熠啊。”
找她做什么?
“你初到廷尉署当值,你想结交陈熠,那就去啊,又没人拦着你,费尽心思来打听我的事情做什么?”
她一直注意着张承衍,从他进来开始,就对她查卷宗的事情很是在意。
虽然她暂时怀疑陈熠,但不代表旁人也能随意窥探陈熠的秘密。
张承衍淡笑着,笑容之下,仍有几分被翟似锦拒绝后的讪然。
翟似锦翻着卷宗,视线定在上面的结尾的两行字:牵连甚广,户部数人被牵连殃及,满门抄斩。
张承衍等她将卷宗再看一遍,看完后又看向那些倒成一堆的卷宗,才不紧不慢地道:“郡主再考虑一下?我如今在廷尉署当值打理卷宗,你想要找什么,有我帮你会很快的。”
“不需要。”翟似锦开口就是拒绝。
她走到满是灰尘的卷宗堆里翻找了几下,不小心牵动掌心的伤,疼得她倒嘶了口凉气,于是她选择暂时放弃,带着手里的那道卷宗出了门。
门外的小吏还在等着。
“我能把这道卷宗带回去么?”翟似锦将手里卷宗的布签拿给他看了看。
小吏见是长宁元年的东西,右眼皮子忽然跳了跳,忍下逾越之罪道:“郡主有廷尉大人的腰牌,这种无关紧要的卷宗,您想拿多少回去都行。”
拦是不敢拦的,他只能尽量降低翟似锦对长宁元年发生的事情的好奇心。
但翟似锦铁了心要继续查,并且直觉陈熠跟户部侍郎被黄御史陷害一事有关。
实在是陈慈的身份太让人好奇。
翟似锦带着卷宗走出廷尉署,外面暖阳已经照进门槛,晒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勉强能驱散一些廷尉署里带出来的森冷气息。
燕燕早就等得心焦,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前去,“郡主您可出来了,说好的很快呢。”
翟似锦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额头,道:“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燕燕撇撇嘴,不太高兴,目光落至她包着手帕的右手,旋即慌张地问,“郡主您又受伤了?”
“还好,回去再上点药就是了。”翟似锦偏头看见张承衍跟几个小吏站在一起交谈什么,突然就觉得不太顺眼,赶紧催着燕燕离开这里,“我们走吧,到杏花胡同给宜乐买糕点去。”
燕燕被带偏思绪,愣愣点头扶她上了马车。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胡杏花胡同。
翟似锦走下马车,入目处皆是粉白娇嫩的杏花,满开枝头,沉甸甸的,被清风一吹,饱满的花瓣晃悠悠地飘下来,落在胡同口用油毡布支起来的一家糕点铺子前。
燕燕给她指了指那里,“郡主瞧,上次陈廷尉说的就是这儿,奴婢来这儿买了好几次,那对夫妻十分和善,周围人缘也极好。”
翟似锦笑着点头,迎着杏花雨走到糕点铺子前,“老板,两屉玫瑰莲蓉糕。”
年轻的老板在旁边和面,漂亮的老板娘帮她拿了两屉糕点,用油纸包好,递给她。
翟似锦转头让燕燕掏钱。
旁边一个人突然冒出来,先一步取走老板娘递来的糕点,又低头在兜里找银子。
抬眸一瞧,竟是陈慈。
翟似锦轻笑,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二公子,好巧啊。”
少年还记得他,只是脸上表露出的神情不太友善,看她一眼就移开视线,继续埋头找银子。
老板娘有些尴尬,赶紧重新再包了两包糕点给翟似锦,替陈慈说了好话,“姑娘看起来认得这位公子,他最近经常来买点心,可喜欢吃我们这儿做的玫瑰莲蓉糕了。来,这是给姑娘你的,收好了。”
翟似锦接住两包糕点,让燕燕给了钱,才看向还在努力找银子的陈慈,问道:“你一个人出来的么,陈熠呢,他在家闲着无聊,怎么也不陪陪你?”
陈慈抬脸扫她一眼,脸上神情淡漠得很,“我跟你熟吗?”
翟似锦默然。
陈慈不再跟她说话,找出一锭碎银子交给老板娘,捧着糕点转身就走了。
燕燕指着往胡同深处走的陈慈,有些傻眼了,“陈廷尉竟然会收养这样的人做义弟……?”
翟似锦抿唇沉默,眼看着陈慈走到陈府门前,忽然扭头看了自己一眼,旋即蹬蹬蹬地跑进府里,再也看不见身影。
她自嘲地笑,“谁知道陈熠的心思呢。”
义弟不义弟的,又有什么关系,总之陈熠是拿他当亲人的。
翟似锦回府后,把玫瑰莲蓉糕分给赵宜乐一包,余下一包连同卷宗一起带回房间,细细琢磨起陈熠可能会在这桩案件里扮演的身份。
长宁元年的事情,她还未出生,陈熠在那时也不过是一个三岁孩童。
联系起前世里他对黄御史的恨意,极有可能便是因为他的家人被黄御史污蔑陷害过。
可上上任户部右侍郎姓袁,不姓陈。
陈熠把陈慈捡回去赐姓,说明他们本身就姓陈,不存在改名换姓的可能。
那他们会是被户部牵连的那批人?
翟似锦不确定。
或许这件事她能暂且做假设,认为他就是来找黄御史寻仇的。但陈熠上次藏着的那把匕首又是为什么,他跟李谦用过的那把短匕有什么关系。
疑点重重,她连午膳都没心情吃,草草吃了两块糕点,一直想到日落西山,她仍旧想不明白。
晚霞过后,便是夜幕降临。
随着外面传来的的一阵铜锣丧乐,翟似锦倚在榻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正要唤人进来询问,赵宜乐便揪着燕燕闯了进来。
“表姐大事不好了!”
翟似锦稍微伸了个懒腰,睨她一眼道:“我好得很,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赵宜乐来了个大喘气,呼呼道:“不是,表姐……是……是你父亲那个姨娘没了……”
翟似锦笑容僵住,沉默半晌后才道:“康氏没了?怎么没的?”
赵宜乐自顾倒了杯茶水,边喝便道:“就是上次翟嫣儿气她那回啊,害她病得不轻,这半月来就吊着一口气儿,听说今天早上就快不行了。”
如今丧乐都奏了起来,那人肯定是没了。
翟似锦一时间望着窗外的夜色愣怔出神,想到从前康氏病逝时便是这样的景况,但时间对不上,康氏病逝,整整提前了三年。
回过神,翟似锦没觉得高兴多少,只道:“算了,反正翟家二房已经被赶出京城了,至于康氏是死是活,跟我也没什么干系。”
……
……
一整夜翻来覆去,翟似锦毫无睡意。
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怨恨两世的翟致远和康氏终于得了报应,她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就是闷闷地难受。
次日天亮时,翟府的丧乐锣声越发响亮,穿过院墙,吵得郡主府上下都不得安生。
赵宜乐顶着乌青的双眼找上翟似锦,“表姐,我想回宫住了,你这儿也才太吵了。翟家真是不分轻重,区区姨娘就操办这么大的丧礼,估计那唢呐还要吹上三五日,我顶不住了,我得回宫去才能睡个好觉。”
于是翟似锦亲自送她回去,也顺便去宫里避一避。
赵宜乐离宫大半月,萧皇后想念得紧,一见面就搂着她有说不完的话。
翟似锦指尖轻敲着圈椅,看着眼前这种母女温情的画面,思绪微微陷入僵局。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唯有的念想便是长宁帝吩咐人给她临摹的一张画像。她并不喜欢看那张画像,收进库房就没拿出来过,每次去太极殿拜见长宁帝时,也不喜欢看殿里挂着的那张。
因为画像上的人即便画得再像,她也不会笑,不会说话。
外人都说,康氏的音容笑貌与她生了六七分相似,翟似锦远远看眼,有过幻想,但也恶心翟致远将康氏娇养在后宅的做法。
“似锦,你的手伤养得怎么样了?”萧皇后和赵宜乐说完话,一脸温和地望过来。
翟似锦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手里的几道口子,“还好,太医给的伤药管用,等再过几日应该无碍了。”
萧皇后点头轻笑,转而又嗔骂她道:“你们也真是的,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半夜还打起来了。”
她转身抬手敲了敲赵宜乐的额头,“宜乐你胆子也越发大了,下手没个轻重,将似锦的手伤成那样,等会儿你父皇肯定还要找你算账。”
赵宜乐搂着萧皇后的手臂,不愿就此认栽下去,“母后,我不是故意的,父皇那里你可要帮我多多担待啊,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你要是不管我,父皇他肯定又要生气禁足我了。”
她答应过翟似锦对那晚去醉仙居的事情要保密,但面对自家父皇母后的连番责骂,她哪里受得住,连忙朝翟似锦眨眼睛使眼色。
翟似锦晃了晃神,也跟着劝道:“是啊舅母,此事与宜乐无关,是我自己不当心弄伤的,宜乐她这些日子在我府中住得可乖了,是吧宜乐?”
赵宜乐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最近跟表姐住在宫外可乖了,要不是隔壁正在为姨娘发丧,我还想继续住下去呢。”
萧皇后轻拧眉头,语气不悦道:“什么姨娘不姨娘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在外面野着说几句就算了,断不可叫你父皇听见。”
长宁帝极其厌恶翟家,也厌恶翟家那个姓康的姨娘。
赵宜乐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正想插科打诨说些别的把话题带过去,女官连珠就匆匆进来,凑到萧皇后跟前低声说了什么。
萧皇后脸上微微变色。
赵宜乐问,“母后,发生什么事了么?”
萧皇后轻阖双眼,摇了摇头,“张贵妃让我替她去太极殿走一遭。”
翟似锦捧着热茶,指尖点在杯沿上,抬眸望向萧皇后微顿的脸色,“贵妃娘娘有事儿要求舅舅,就该自己去,求到舅母头上算什么?”
她以前只当张贵妃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但自从张贵妃坑了她和赵宜乐一把,她对张贵妃的印象便极差了。
萧皇后沉吟着起身,周围的宫女立即上前帮她提着逶迤的凤袍,准备好仪驾,去太极殿给长宁帝请安。
翟似锦松开茶杯,亦是打算离开景阳宫,再去别处逛逛。
赵宜乐却拉住连珠,询问她刚才对萧皇后说了什么。
连珠向来磨不过赵宜乐的招数,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老实交代了,“刚才贵妃娘娘派人过来说,昨夜廷尉署突然走水,被烧掉大半的档案卷宗。刚巧昨夜值守的是晋阳侯的二公子,档案卷宗被毁,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贵妃娘娘唯恐陛下会迁怒晋阳侯府,所以就央求咱们皇后娘娘先去找陛下求个情,怕事情闹得太大。”
赵宜乐对这种曲曲绕绕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只对可能会成为未来姐夫的廷尉监有点关心态度,“那陈廷尉呢,廷尉署走水,他身为廷尉监,父皇会不会也迁怒于他啊。”
连珠叹气道:“帝心难测,谁知道呢。”
赵宜乐转头看向尚还坐在椅子里的翟似锦,有些着急道:“表姐,这怎么办?”
她是比翟似锦要着急的。
但翟似锦面上虽看着平静,心底却捏了把汗,再次问连珠,“廷尉署里存放的卷宗当真被烧了?”
连珠点头,“听说火势凶猛,底下的人救不及,烧掉大半。”
翟似锦霍然起身,往景阳宫外走去。
赵宜乐叫都没叫住她。
翟似锦出了景阳宫,站在宫墙下发怔许久,低声喃喃道:“燕燕,这巧合是不是太巧了?”
燕燕伺候在身侧,听到她的问话,也自然晓得她问的是什么意思,“照理说,郡主您昨日刚去廷尉署查找了卷宗,还没什么眉目,后脚廷尉署晚上就走水了,确实可疑。”
燕燕不知她查陈年卷宗的具体缘由,说的话更有可信度。
翟似锦稀里糊涂莫名犯愁,一路出宫,马车行至长街转角,再往前绕两条街就该到杏花胡同了,她踌躇着让车夫停在街尾,想了很久,终是原路回了郡主府。
她回房关起门来,将卷宗翻看,仔仔细细看着结尾两行字,牵连甚广,满门抄斩。
如今的大宁朝,在长宁帝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朝廷官员们也各司其职,偶有作奸犯科者,按律流放或是处斩,并不牵连家人。
但长宁元年那时,听说朝政混乱,佞臣当道,长宁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皇位坐稳,靠的是铁血手腕,以及经手过的累累白骨。
那是真的白骨成山……
别看长宁帝近些年随和温敦得不像话,但朝中年长些的官员,对他无不畏惧臣服。
这也是长宁帝对翟似锦说过的,陈熠的杀伐果决跟他有几分相似。坐上皇位的人,能有几个手段软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