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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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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他道:“今日不是乞巧节吗?我想找皇兄玩,在这儿等他下朝。”

“阿沛哪儿有空和你玩……”高泓一拍他的头,在孩子般的吃痛声中又捉住了他的肩膀,“罢了,我正要往明堂去,你同我来。”

不知这事是否瞒得过太后的耳目,但高潜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往明堂去要穿过花园,高潜被一只蝴蝶吸引了注意,伸手要抓,前方高泓突然头也不回道:“你母妃的寿辰就要到了,今年请示太后放你出宫了么?”

“请了,泓哥哥。”蝴蝶飞走了,高潜恋恋地收回目光认真答话,“太后没准,说再过三年回到秣陵去才更合适。”

高泓似乎猜到了这结果,低声道一句这样啊,安慰他说:“没事儿,再过三年阿沛也快能亲政。这几年读读书,一眨眼就过完了。”

高潜点了点头,垂眸时看不清神色,只是若有所思。

因赵氏钟情牡丹,洛城名花本又艳绝天下,故而御花园小径两侧摆放的尽是牡丹名品,姚黄魏紫一应俱全,争奇斗艳。

高潜不喜这馥郁香味,微微别着脸,要不是身侧有人他非要大不敬地捏住鼻子。

如此直到明堂,闻见当中隐约传出的袅袅茶香,高潜才松了口气,他看见庭院边斜坐着的人时立刻甩开了高泓的手扑过去。

“沛哥哥!”

哪怕后来疾病缠身瘦得不成样子,高沛在高潜的记忆里一直都风华正茂。

此时他不知在梦中相见,望着熟悉的人还是年轻时的相貌。高沛剑眉朗目,嘴角含笑,是个风度翩翩的美青年。此刻他不着朝服,红衣黑袍,懒散地倚门而坐,手中抓着一把坚果耐心地剥着。

见高潜在茶桌对面规矩坐下,高沛随手把刚剥好了的果仁推给他。抬头看了眼在旁侧恭敬行礼的高泓,他站起身还了一礼。

自高泓加冠开府后兄弟三人难得有相聚时,高沛亲自为他们斟茶,才道:“朕就说你怎么可能自己跑来明堂,原来是泓哥哥偷偷带着的。也罢,恰逢佳节,不如今夜就在明堂用晚膳,咱们兄弟很久不曾一起说说话了。”

高泓笑道:“陛下早说啊,臣府中有一坛偶得的佳酿,不如叫下人回王府取来?”

“不必不必。”高沛笑着止住他,倾身过去压低了声音,“哥哥要喝酒,晚些时候自然有佳酿和美人,只是当着小潜在这儿不方便,咱们等他睡了再去拿来。”

高潜不明就里:“什么?”

“小孩子好奇心别那么重!”头顶挨了一下。

高泓也笑了,与高沛一唱一和地看他:“跟你没关系。”

谈笑间宫人内侍捧上冰好的梅子汤和新鲜瓜果,高潜捧着白瓷碗,内中有些凉的温度让他不得不偶尔换一只手拿。

他没有闲着,边吃边听高沛与高泓聊天,当中涉及不少陌生的名字,高潜一一记下,以期待未来帮得上忙。

他知道高沛这皇帝做得憋屈,父皇驾崩得太突然,高沛被莫名其妙扶上帝位时也不过和他现在差不多的年岁——四书五经是懂一些,治国大略也能说些空泛话,但真要处理那些繁冗朝政还是略显吃力。

于是慕容氏和太后打着“垂帘摄政”的名头绑架了他近十年,高沛嘴上不说,内心怨怼只是日积月累越来越深,待到未来亲政,若太后不肯放权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高潜是天家子,从不把自己当普通孩童。但他恨自己年岁太小,说的都是儿戏,上不得大雅之堂,希望快些长大才能帮上皇兄。

“……朕想尽快能组织一支大军南下,南北一统乃是父皇在时的心愿,也是我高氏三代所求。若在二十年内可成事,子孙后代励精图治,也不必受南方战火的威胁。”高沛说罢,见高潜听得认真,不禁问,“潜弟有想法么?”

高潜道:“北境有东西柔然、段部,就算南方平定也未必能太平。”

这话让高沛耳目一新:“那你说说,如何才能太平?”

“称霸四海。”高潜说完,那厢高泓竟抬手鼓掌,叫了声好。

高泓道:“小潜所言与臣不谋而合,臣以为循序渐进,南楚是一方面,或可先联合渤海、新罗甚至西域那些小国,再共除大敌。”

“不错啊,茂佳也是这么说的。”

高泓一愣:“表哥?”

“对啊,此前他对塞北不是刚有一场大捷么?”高沛笑道,“三个月前捷报回传的场景王兄你还记得吧,他给朕写了一封信,当中就说临海将领库缇可重用,让他演练临海军后征伐渤海国,势必有所成效。”

提到贺兰茂佳时高泓神情有一刻阴沉,随后也笑了:“是么,臣倒不知陛下和表哥联系这么紧密……算算日子,他这些时候也快凯旋了吧?”

“是啊,朕让他早点回来,还能赶上去浮渭河放灯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到半截,高潜碗中的梅子汤见了底,忽然内侍膝行而入,跪在屏风外间:“陛下,陇西王求见。”

高沛猛地站起身:“这不,说来就来,快宣!”

身边坐着的人一瞬间绷紧了后背,高潜余光瞟过他,心里突然也有些忐忑。

对高潜而言,他只见过贺兰茂佳寥寥几面,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那人的声音、言语都逐渐地模糊了。但他清晰地记得贺兰茂佳身材高大,鲜卑血统让他眉目格外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如刃,却并不咄咄逼人。

如此印象深刻,无怪许多年后第一次见长大后的贺兰明月,高潜就能立刻认出来。

贺兰茂佳不说话时像塞北的雪,微垂眼睫入内后就要先行叩拜,只是还未跪地先被高沛扶住了。

“贺兰哥哥,朕说过你不必行礼的。”他叫得亲切,亲自拖着人的胳膊带到茶桌边,又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贺兰茂佳,“你坐这儿,快坐呀——”

高潜想兴许自己是错觉了,否则高沛怎么会这么说话?

贺兰茂佳却没敢占天子的座位:“臣坐这儿了,陛下您坐哪儿去?”

高沛尚未开口,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高泓却似笑非笑道:“表哥,陛下都这么说了你就坐吧,他随便蹭个垫子就得了,是吧阿沛?”

“坐哪儿不是坐嘛!”高沛当真随手从旁边勾了个软垫安置在桌边,自己顺势跪坐上去,翻开扣着的最后一个杯子倒茶,兴奋道,“贺兰哥哥,我们方才还提到你在枯车绿洲的那场仗,赢得真是漂亮。”

贺兰茂佳双手接过茶盏:“托陛下的福罢了。”

高沛道:“朕哪儿管得上这些事,你就别一会儿说是天公保佑一会儿是皇城祈福了,朕此次定要好好犒赏你和西军将士——贺兰哥哥,你想要什么?”

他这么直接的询问,高潜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无声地和高泓对视一眼,高潜隐约觉得并非自己才感觉不对劲。他从前只是知道,贺兰茂佳年少成名,三千精兵能掀翻硫博整个部落,故而高沛对他青眼有加,却不想这“青眼”委实亲密了一些……

高沛对旁人从不会有这般语气。

贺兰茂佳半晌不答,只是无声地笑。

高沛又问了一次:“你说呀,我见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想法了,别卖关子!只要别想要什么皇位疆土,我自然都能给。”

连称呼都改了,高潜这么想着,默默地剥开一枚松子,听高泓把番瓜嚼得很大声。

“真的?”贺兰茂佳反问,语气中总算有了点与年纪相符的青春气,“臣这次胜仗之后确实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帮忙。”

高沛朝他那边靠了靠,眼中尽是光彩:“嗯,你说。”

贺兰茂佳道:“臣喜欢上一个女子,可惜出身太低,父亲与族中长老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妥……但臣是真心想娶她做正妻……此次大胜归来,趁着捷报让您开心,便求陛下赏个恩典,拨冗为臣赐婚,陛下,您可应允么?”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滞了。

高沛的动作僵住了,他慌忙摸着茶盏,青瓷撞击玉碟发出清脆一响。接着没人说话,高潜把玩手中的松子,眼皮都不敢抬。

他知道这是高沛发怒的前兆。

但高沛到底稳住了。

直到许久后,高泓“噗嗤”笑出了声:“表哥,我听说你刚在禁军那儿见到了个小姑娘,这么快就襄王有意了?”

“消息倒是灵通,但和那小姑娘没关系,人在塞北呢。”贺兰茂佳全无察觉,饮了口茶,“阿泓,回头见了人你自然知道……”

“那你就别现在说个没完了,喜酒还喝不喝?”高泓还带着笑,朝他举起了茶杯,“来,咱们以茶代酒,做表弟的先恭喜你!——陛下,陛下还愣着呢?”

闻言,高沛勉强地笑了笑:“啊,是,此事朕会斟酌的,不就一道诏书么。”

贺兰茂佳喜道:“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了。”

后来再谈许多塞北奇事,大都是贺兰茂佳在讲,高沛却始终提不起兴趣。时间一久,他也察觉到不对劲,关切道:“陛下这是不舒服?不然就到此为止吧,臣先告退了?”

“没有,没不舒服。”高沛摇摇头,用茶杯掩饰自己通红的耳根,“我是在想,你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

高沛道:“西军从陇城拔营,按理说最快也要二十余天才能抵达邙山,再回洛阳,又是一天一夜的工夫,你前些日子还说人在银州……”

贺兰茂佳道:“陛下说想一同去浮渭河放灯,臣就快马加鞭地孤身一人先回洛阳了。否则误了佳节,也误了陛下的好兴致,那不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么?”

本该听了很欢喜的话,高沛却无端心底发酸:“其实赶不回来也没什么要紧,朕突然不想去浮渭河了。”

贺兰茂佳欲言又止:“这……”

“他不去放灯,表哥你就和我去!”高泓插嘴道,“趁天还没黑去那边等着,放完灯咱们去‘醉逍遥’乐一乐,有看得上的姑娘便是一度春宵,没有的话去我府上。咱们兄弟二人也好久没有把酒言欢至天明了,你道如何?”

“王兄越说越不像样子。”高沛笑了笑,“那还是去吧,不枉你千里迢迢赶回来。”

贺兰茂佳还记着他的不高兴,问道:“可陛**体当真无恙么?”

高沛道:“朕没事,最近朝政不顺心罢了。”

“陛下此时万不可太急躁。”贺兰茂佳安慰道,“为亲政的布置已经几近完美,在这节骨眼上,您应继续韬光养晦,以求最后致命一击。”

高沛笑道:“这就是你的行军用兵之道吗?”

不待他有所应对,高沛又道:“朕亲政在即,届时离不得你的帮助。贺兰哥哥,朝臣没有谁站在朕这一边,唯有你一直做朕的后盾,朕其实……很不想你的心有所改变,却又忍不住担忧,你在塞北娶妻生子了,还顾得上朕吗?”

高潜听得心惊肉跳,饶是他年岁尚幼也几乎从这话里明白了什么。

屋檐下一只云雀跃过假山假水边的垂柳,放声鸣唱起来。鸟儿的曲调欢快,天高气清,仿佛衬得这个惠风和畅的夏日也没有任何烦扰了。

良久,贺兰茂佳回答:“请陛下千万相信,哪怕有朝一日臣身首异处,在此之前也会为陛下的霸业考虑周全。”

生死之事为先前的欢愉蒙上一层阴翳,但高沛只一挑眉梢,饮尽了杯中的洞庭茶。

※※※※※※※※※※※※※※※※※※※※

那就先发这个8,因为写太长了还是分上下发。

第103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下)

听到这儿,陆怡忍不住问道:“后来你们去了浮渭河吗?”

“你猜?”高潜荡着碗里的羊奶,懒洋洋地抬手弄陆怡微卷的发梢,“晚上我们在明堂用过饭,陇西王带了一坛酒来,他们三个喝多了。我趁没人注意,从皇兄的杯底里尝了一点,当即天旋地转地晕过去,再醒来就是翌日天光大亮。”

陆怡道:“所以没去成。”

高潜颔首:“没去成未必不是好事。对他们三人而言这更是美好的回忆,毕竟此前此后,都再难得聚在一起畅饮通宵了——我偷偷告诉你,那夜他们叠在一起睡着,宫女搬不动人,只能给这三个醉鬼盖了几条毯子。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宣皇兄觐见,他来不及收拾就匆忙前去,身上酒味正浓被发现了,最后三人一起挨了太后的罚。”

陆怡问:“挨什么罚?”

“去打扫倚翠亭外的长廊,好笑得很,两个王爷,一个皇帝,就这么老实拿着笤帚扫地。可我那两个哥哥怎么会干这些事,仍是陇西王自己弄完了。”

高潜说到这儿都忍不住笑起来,笑到中途,声音又低落下去:“后来……就在那年秋天,皇兄的长子落水而亡,陇西王本来打算十月成婚的,因为这事也耽搁下去。但两人住在一起,第二年就有了明月。”

“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星盘之事,两人有了芥蒂。皇兄亲政前,太后直下懿旨,逼迫陇西王割地。他是被皇兄劝得同意了这事,我猜皇兄也不愿,但为了此后,必须先忍耐一时。”

陆怡不语,把毯子拉得往上一些。

“再然后就是皇兄亲政,陇西王为他带兵围了北殿,把太后赶到未央宫囚禁起来。待到朝臣追究大不孝,陇西王又替他顶罪,自己去到封地镇守西北,很久都没回过洛阳。景明改元,其后各种各样的暗潮汹涌……你都知道了。”

陆怡闷声“嗯”了一句。

高潜叹道:“兴许都是命数,我有时想,皇兄在那之前和陇西王见的最后一面,居然是送他离开洛阳的时候。那年皇兄不过弱冠之年,陇西王也正当最好的时候,他们二人是真有过一样的理想的。”

“……”

“陇西王再回来时在囚车中,皇兄也被朝臣拦着只能远远见了一次,但凡那时他们能说上一两句话,时局便不至于此。”

陆怡安抚般顺过高潜的脊背:“那是旁人的悲欢了,朗朗,你不要想太多。”

“我只是……只是觉得可惜了。”握住陆怡的手,高潜喝完那碗羊奶后喉咙温暖,也舒服了些,便支撑着想站起来。

陆怡一直守在旁边,见状伸出手臂让他扶着。

高潜站直后长吁一口气:“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其实这是他们三个的事。泓哥哥说他像局外人,但真正的局外人一直都是我才对。我以为泓哥哥一辈子只想夺位掌权,或许他也想要一个承认……他觉得自己胜过沛哥哥,但一直耿耿于怀。”

“其实皇位没有那么容易,主人不在其位,不懂其中苦涩。”

陆怡说罢,高潜惊喜地看向他:“你今日怎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平时要你多说几个字都不肯,这不是挺流利的么?”

陆怡腼腆一笑:“看得多了,话还是能说几句。但我脑子不好使,不如你。”

“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就打趣我吧。”高潜轻轻拧一把他的脸,手指被陆怡握在掌心,那目光是数十年都一样的炽热。

陆怡试了试他额间温度:“最近好似都不咳了,也不发热……喉咙还痛么?”

“换季就这些毛病,不碍事的。左邻右舍都说你娇惯我,以后少操点儿心吧,陆大哥。”高潜道,掀开帐篷门帘后一缕阳光横冲直撞地闯入眼眸。

陆怡委屈道:“……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瞎喊。”

知道他介意这称呼,高潜闭了闭眼,心思却因此而迅速活泼:“早晨起来还以为要下雨,现在天气倒挺好的么!”

陆怡在后面道:“你小憩那会儿牧加拿了几只小羊羔来,明天咱们杀一只来吃,剩下的都继续养着。对了,我送了他两坛咱们前年冬天酿的酒。”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说什么下午要去牧场那边看一看,入夏后多雨,要赶紧把羊群赶回来之类的。高潜靠在一处栅栏边听,不时应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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