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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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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为何要除掉高昱?

那日凌贵妃之言,仿佛他与高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贺兰明月想得放肆些,甚至错觉豫王才是高昱的生父……名字都和他的封号一样,会是巧合?

高昱若死,皇帝必会深究。结合此前皇帝已有一名嫡长子无故溺死,这回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去做,自然有办法做得干干净净。

可是,当下正传出立储风声,漱玉堂二宫之争一触即发,这会儿高昱若暴亡,首当其冲者……必是高景。

皇帝信了高景,以后也难保父子不会有罅隙;若不信他,定要为高昱讨一个公道,那么高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若当真贺兰明月做下此事,届时已成了豫王府的弃子,离宫也回不去王府。要继续跟着高景,可能被他推出去顶罪,就算侥幸活下去,他的靠山也已轰然倒塌。

况且高昱是凌氏的筹码,也是她凌家一门这些年节节高升的缘由。高昱死,外戚掌权无望,势必投入另一方势力麾下。高景失势,独孤家无法依仗傻小子高晟,定然随之没落。其余皇子年纪太幼,担不起重任。如若皇帝突发意外,可堪大任的只有两位适龄亲王。高潜病弱,于是选择只剩下一个……

豫王此举,又何止一石二鸟!

贺兰明月思来想去,最终收好那包白色细粉,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他藏着东西,心道左右豫王没嘱咐到底何时动手,不若再看看皇帝对立储的意思。但贺兰明月接触不到前朝,首先在宫内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故交。

豫王大婚后不多时,高昱在漱玉斋快乐地找到了高景。他自小聪明,这节骨眼上却并不避讳,亲亲热热地喊大哥,又拖过一人:“大哥,你瞧,前几日巢凤馆有侍卫冲撞了母妃,父皇也给我换了护卫——”

贺兰明月本低着头不语,闻言猛地抬起,与慕容赟望了个对眼。

待到漱玉斋书声琅琅,贺兰立在外间,身侧便是慕容赟。他握了握拳,终是没忍住:“大哥怎么会突然到此?”

“纯如先生说昱殿下缺个护卫和玩伴,我便自告奋勇。”慕容赟笑得礼数周全,无端多了点疏离,“在这儿见到我,明月很意外?”

贺兰明月点头,又道:“大哥介意我问一件事么?”

他们不愧相处多年,此言一出,慕容赟道:“是,有王爷的安排,也有慕容氏的衡量。纯如先生无子,本家的几位少爷没一个成器,倒是我当年剑走偏锋,如今有了点儿用处。慕容家、豫王府养我这么多年,该是报答的时候了。”

言语机锋,贺兰明月全不理会,他心中有些许不好的念头,皱着眉别过头。

这就是豫王此前说的“另有安排”么?

“对了,此前提及的事,你可有去寻纯如先生?”慕容赟见他摇头,又道,“昱殿下很喜欢那位大哥,纯如先生却并不看好他。”

“前朝之事,明月不敢臆测。”

“巢凤馆和北殿总有一争,山雨欲来,你要记得自己的立场。”慕容赟言毕,恰逢读书声落下,旋即没了言语。

贺兰明月不动声色,心口却狠狠一抽——慕容赟速来不是掺和这些事的人,乐呵呵的但求安稳度日,为何此次见面变得话语处处都有深意?

他真心当对方是大哥,但并不想被人捅了刀子。

“你的立场永远当在豫王府。”

那日讲学完毕,高景又与慕容纯如交谈了小半个时辰,待他出来时,高昱领着慕容赟早离开了。他眼见巢凤馆的做派越来越像自己,尽管心中不悦,也无从发泄,阴着一张脸,回到摇光阁也不舒服,逮住一个做错事的侍女发作一通才算完。

“殿下又何必撒气到旁人身上?”贺兰明月笑着,把茶端给他。

高景喝了口,眉眼斜飞,愤愤然道:“你倒是大度。今日跟着高昱的就是你每个月去见的大哥?瞧那飞扬跋扈样儿,都快骑到咱们头顶了。”

贺兰道:“大哥对我原本也不是如此。”

高景嗤笑:“自从皇伯父娶亲,巢凤馆那边越发热闹。刚才还听阿芒说,凌氏最近不去浮屠塔祈福,天天闷在宫里摔东西,在朝谁发作呢?”

刚才自己不还闷在宫里摔东西,这会儿就事不关己数落起了旁人。贺兰明月憋着笑,低声应了一句是。

“你别老‘是’‘是’的,叫你查的事有准信儿了没?”

“总不可能滴血认亲。”贺兰说得隐晦,意思却很明显。

高景又冷哼一声:“凌大人年前升了官儿,近日同慕容府走得很近。纯如先生宁可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也要扶高昱上位,想必早有打算。”

贺兰问道:“殿下今日不还同太傅交谈甚久么?”

“探他的口风罢了,老狐狸早成了精……倒是元大人,三番五次朝孤示好,孤不理他也毫不介意。”言及此,高景叹了口气。

“陛下真有意尽快立储?”见他点头,贺兰叹道,“这么急……”

高景垂眸道:“父皇近年殚精竭虑,唯恐劳累过度。听母后说,他总担心自己突发恶疾,届时储位空悬,皇子羽翼未满,重蹈萧氏末年重臣夺权的覆辙。只是孤与昱弟就算成事,一旦发生意外,也斗不过……”

言及此,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闭了嘴。贺兰明月晓得他是把豫王算了进去,心道:高景表面与豫王亲近,实际也防了一手么?

于是贺兰道:“属下以为您与豫王爷很亲厚。”

高景凝视他许久,缓缓道:“皇伯父若真对我尽心尽力,怎会送你前来?”

脑中有根弦绷到了极致,险些因为这句话断掉。贺兰明月不敢与高景对视,慌忙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属下绝不会害您!”

“不会害孤?”高景压低了声音,“那日陆怡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他怎么知道的?!

贺兰内心惊异,浑身的血都冷了似的,四肢冻僵一般无法动弹。他额头抵在地上,感觉高景拿靴尖踢了踢自己额角:“要孤说第二次么?”

语气无辜,甚至是温和的,可贺兰分明从高景的话语中体会到浓烈的残酷。

就算有肌肤相亲,有床笫交/欢,他自以为能懂高景的一言一行,对方到底没真正地信过他……不对,贺兰明月一个激灵。

心突然静了,血又重新热起来。

贺兰明月长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殿下是看见了?”

高景不语,表情平静地望着他,那双玲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失望,没有愕然,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无。

“殿下看见了,或者听见了?”贺兰再问,不等他回答,“若是听见,该知道那东西不是要给您的。”

“放肆!”高景袍袖一挥,茶盏被整个掀翻在地,瓷片迸裂的响动比不过他的声音脆,“豫王针对高昱,难道就不是在朝孤下手么?!”

脸侧一凉,接着火辣辣地疼了。贺兰明月顾不上自己是否受伤,道:“属下能想到的,您自然能想到,但或许还有反客为主的机会。”

高景像冷静了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孤凭什么信你?”

贺兰明月道:“殿下鬼门关走一道,自然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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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好像把慕容询写成大学士了,笔误,他是太傅

第23章 衣上酒痕诗里字(四)

这话一出后,整个书房中寂静无声,高景道:“什么意思?”

“殿下,先下手为强。”贺兰明月道,“豫王爷想一石二鸟,您又为何不可以?”

高景闻言,眉心深锁良久才道:“你直说。”

贺兰明月仍跪着,背却笔直:“那毒是给高昱的,在此刻挑起二宫之争,纵然属下以死明志,您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现在豫王爷安插慕容赟在昱殿**边,动手的机会远超过属下。只要高昱死了,什么慕容氏、凌家,四分五裂……”

“慕容氏能只手遮天?!”高景怒道,“玩弄权术就罢了,现在还想把手伸进东宫,是真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殿下仔细隔墙有耳。”贺兰明月轻声细语,“您想想,如何才能破局?”

高景想端茶,可那杯子已被自己盛怒之下打碎了,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孤明白你想说什么,那是毒么?吃多少会死?”

贺兰明月知道他聪明,却不想高景这么干脆,一时愣在原地。

高景不耐烦道:“你要孤先服毒,嫁祸给巢凤馆了,这会儿又愣着做什么?”

“殿下,这不够。”猛然有个女声插进来,二人俱是一惊,扭过头去,见是阿芒,这才松了口气。

“姐姐怎么看?”高景问道。

阿芒在高景摔杯子时就听见了动静,待在门外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高景问道,知他是信任自己,顺从道:“奴婢以为,殿下出了事,并不会真正让巢凤馆引火烧身,也不会动摇豫王多少——他如今娶妻想要绵延子嗣,觊觎的当真只是把持东宫?”

高景一个激灵:“你是说,他可能还……”

阿芒点头:“殿下如果要做,就必须下狠手!兄弟情义、道德伦理统统抛到一边,殿下,您真能做到么?”

高景愤然道:“如今别人都要请孤入瓮了,还留什么情面!”

“那就坐实了凌贵妃与豫王有私。”阿芒干脆道,“无论昱殿下是不是豫王的孩子,您要将这事做到最绝,让陛下从此和豫王再也不交心。”

心腹侍女从不在政事上开口,一鸣惊人,居然还有几分恶毒。高景看她的目光像打量一个陌生人,片刻后却笑了:“阿芒姐姐,从前是孤看轻你了——此事要多想想,怎么做才能减轻孤的损失。”

“殿下,时间不多。”贺兰明月提醒道,“慕容赟不会坐着等您。”

“你有主意?”高景眯了眯眼,朱砂小痣仿佛有光一闪而过。贺兰一点头,站起身来附耳过去说了什么后,坐着的人终是笑了笑。

“那就去办吧。”

摇光阁的书房里密谋良久,外间天光正盛。

入夜后,贺兰明月打一壶酒,悄声去到了巢凤馆。这时候月黑风高,身为摇光阁的人,他这一招走得险,要在高景那儿脱了自己的嫌疑就必须拿命去搏。

好在贺兰明月运气不错,不多时便看见慕容赟。对方诧异自己此时前来,与交接班的侍从说了几句,径直出了巢凤馆。他往前走,贺兰明月不说话,拎着酒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二人好似谁也不认识谁,走出老远,才在一片花丛边停下。

春夜,花开正艳,星光下又别有风情。

可惜谁也无暇欣赏,慕容赟并未转身:“想通了?”

“王爷不信我。”贺兰明月答非所问,“连大哥也不信我了么?”

他语气可怜,慕容赟不觉心软:“先前……见你总是很关心那位殿下,莫说王爷,大哥见了都不免怀疑你是否真的对他上心……有这句话,大哥自然信你。”

“高景聪慧,我怕被他看穿。”慕容赟点了头,贺兰明月接着问,“王爷除了内宫,在外面可有布置?”

慕容赟道:“原本是想扶持高昱上位,可凌贵妃三番五次地闹,王爷如今娶了徐将军,以退为进,就是想要并州的那一群人马。”

与他所想基本一致,贺兰明月又道:“不若再拖上些时候。”

慕容赟一挑眉:“为何?”

“我怕凌氏走了极端要玉石俱焚,这会儿北殿的防备心也强,高昱贸然出事,高景一下子就能明白过来。待过些时日……纯如先生那边不是也在向陛下进言吗?不急。”

提及慕容氏的家主,慕容赟有些怔忪,半晌后却问:“上回我给你的纸条子,你去找过他没有?”

“这节骨眼上,我何时去都不对劲。况且现在对父母之事……我并未十分着急。”言罢见他神情有异,贺兰明月微微蹙眉,“怎么,应当去么?”

“随你吧。”慕容赟道,不肯再说半个字。

他总不好自己抢白已经从徐辛那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见慕容赟的反应,拿出酒与他分了。二人又说了些少时闲话,慕容赟终是放松了警惕。

“你别怪我那天对你说话难听,大哥日子也不好过。”他拍了拍贺兰明月的背,像小时候练完功的亲热,“我爹娘都在慕容府中,不敢不听家主的话……有时真羡慕你,孤儿这名头不好听,却自由极了,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必顾忌。”

“大哥又在说笑。”贺兰明月笑了笑。

“你……明月,倘若有一日,你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份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卑微,你会怎么样?会觉得这些年都是耻辱么?”

贺兰明月一怔,随后道:“且看吧,我一个罪臣之后,能有什么高贵出身?”

慕容赟目光微沉:“我同你说过陇西王,他……”

“大哥,陇西王已死。”贺兰明月一字一顿,说得又极慢,“死了的人生前是善是恶,也早已归为一抔黄土。”

慕容赟看他半晌后忽然笑了:“对,是大哥糊涂了。”

贺兰明月摆摆手,他与慕容赟分别,独自往摇光阁走。为躲避巡夜的守卫,他净走偏僻小路,满脑子都是同慕容赟说的话。

他已经死了。

一抔黄土,什么都没有。

心口猛然抽痛,贺兰明月深吸一口气,掐住自己掌心。这话他何尝不是说给自己?旁人三番五次暗示,他再蠢,也该明白了。

但他们希望自己有什么动作呢?他只是个笑话啊。

储位像矛盾的引线,春日正浓时,前朝终于为这事吵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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