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19(1 / 2)
湖心溅起水花,涟漪四散,却并没有砸到鱼儿。
“算了吧,等到白日再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少不了你的,现在还是喝酒痛快。”云渡缘瞥了她一眼,笑道。
姑苏亦水闻言眸中一抹无奈,只能作罢,毕竟此时捉鱼确实不怎么容易。
她缓缓抬眼,正准备松开手中石子,忽而一道灯火晃过眼前。
蓦然回首,一抹笑意隐了杀机。
“和尚,看来没躲开,要打架了。”她指下一动,手中石子抛起又落在手心。
云渡缘闻言又灌了一口手中酒,甩手将坛子扔给了她,无所谓的靠着石头,随意一笑。
“看来想要你死的人是真的不少。”他幽幽一叹,侧眸看向她。
姑苏亦水拎了酒坛,痛饮一口,懒懒散散瞟了他,双眼对视,一切便无需再多言。
“虱子多了不怕咬,何曾惧?”
一道白练扑面飞来,水如刀剑,直取人命。
二人各自飞退一步,避的正正及时,原本身后的巨石四分五裂,酒坛子也碎成齑粉,酒香四溢,免不得让人感叹一句暴殄天物。
姑苏亦水微有叹息,目光顺着灯光寻去,落在了那艘停在了河心的画舫之上,一抹探究。
云渡缘笑意微淡,有些可惜的瞟了眼洒在地上的酒。
却见一抹人影自水面漂浮而来,身影微微佝偻,一柄木剑直取姑苏亦水面门。
云渡缘指下一颗佛珠弹出,趁机便攻了上来。
姑苏亦水袖底红绫一扬,使了巧劲卸去剑上力道,反手一击又奉还了回去。
二人错身分站,接了来人几招皆退了一步,正色戒备起来。
“老前辈,漠国还未打够吗?又追来了抚国,非要取在下性命。”
她一交手间便知道了来人是谁,面色虽如常说笑,不觉紧了袖底手指,这可真是个麻烦,不好对付。
云渡缘亦是微微惊异,这老者确实武功颇高,若师父在世,二人应是平分秋色。
姜风眉毛一挑,面色沉沉开口:“若非你小子实在折腾,闹得老夫的徒子徒孙一个个都不肯收心,老夫又如何会与你这小辈计较。”
姑苏亦水目光微冷,缓缓勾唇,看来昨日见到的应是漠国朱越之等,本还以为是隐凰城手笔,不想到如今竟都不见动静,恐怕还有更深的预谋藏在后边。
“既然老前辈非要仗势欺人不可,那便要讨教一番了。”她一个目光掠过云渡缘,二人一眼对视,各自默契便已明了,尽在无言之中。
云渡缘袖底一柄短剑,薄如蝉翼,一道水光般锋利剔透。
他手中招式皆是寻常人不曾见过的,动作极快,并非是常见的潇洒流畅的剑法,反倒像是刺客夜袭,招招干净利落,一击不中遂退,再缠身悄无声息夺命出剑。
姑苏亦水亦是难得见他出手,一眼便惊艳,短剑的劣势对上长剑本应颇为艰难,他游刃有余。
杀人者,这不该是他擅长的,但偏偏就她眼前,不容否认。
她袖底红绫飞卷,见缝插针封住姜风出招路数,让他不能对云渡缘正面出手。
二人一正一辅,倒也勉强打了平手,但这只是暂时的,二人心知,此时只是因着出其不意的招式让姜风不得不忌讳,时间一久招式一老,便再难以维持如今局面。
……
皇宫中,叶宸枫目光掠过宫人呈上的药方,蹙眉摆手,吩咐了人送往了东安寺。
“夜王人呢?”他掠过一侧宫人敛眸问道,为何不见她亲自前来。
宫人福身,低眉顺眼,应道:“奴不知,殿下只吩咐了这些。”
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放下手中奏折,一抹思索,想着要不要亲自去走一趟。
殿外,竞衣匆匆而来,俯身一礼:“陛下,夜王殿下出宫了。”
叶宸枫屈指磕在奏折上,目光微眯,笑意倏忽飘远,“人去哪?去查,翻遍整个京都要给朕找出来。”
竞衣颔首,转身出宫而去,身后黑影如潮,天罗地网般四散而开,无声翻遍每寸土地。
叶宸枫只觉心下空荡荡的冷,抬手端了桌上茶水饮了一口,却发现早已凉透,深深蹙眉,一手叩在桌面,茶水顺着桌角淌下。
再掠过案上奏折,便发觉再看不进去一字,她到底在做什么?杀机四伏之下,随意便与别人跑了出去,若掉入别人圈套,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他在,那些人或许碍于身份立场不敢造次,如今这便完全脱离了控制,若真遇上强敌,必然九死一生。
他思之越发坐不下去,起身便也跟着出了宫门,寻往昨日所行之处,只盼她莫要遇了埋伏。
……
河岸上,姑苏亦水目光越发紧迫,战势不容乐观,已处在下风。
云渡缘的路数虽独特,但交战了这么久,早就已被对手摸透,只能完全靠内力相搏。
她手心已生了一层汗,甩手弃了红绫,拔了藏在衣下的湛血剑,迎着杀机而上,招招致命,蕴藏内力。
姜风“咦”了一声,只觉她的内力极奇古怪,时而刚烈时而阴寒,竟能完全融合,收放自如,这般修炼竟没有走火入魔?他微微不解,驰骋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便也收了几分杀招,有意探她虚实,是否当真能熟练控制这两种真气而不被反噬。
姑苏亦水等的便是此刻,一招双剑相磕,云渡缘自一侧直取姜风后心,杀机暗涌。
一刹那,二人突然急急卸力,云渡缘袖底一丸雷弹,怦然一声爆炸,水花四溅,挡了姜风视线。
二人轻功渡水,将欲逃出生天之际,却见电光火石之间,河中画舫上,一道人影飞出,立在船头,三只银镖甩手飞出,直截二人前路。
姑苏亦水冷不防竟还有人埋伏,只能被迫退后躲避,错失了时机。
云渡缘耳闻暗器破风,一剑挡了回去,反手便去拉她。
姑苏亦水被他拽入怀中,随他急急飞退,抬眼却见那三只银镖竟又绕了一圈,长眼般不依不饶的又追了过来。
而她连提醒都未来得及,只能眼见光影飞掠至眼前。
眼见血溅三尺之地,避无可避。
三颗玉子接踵而至,正正撞上三只银镖,互不相让,双双碎成齑粉。
姑苏亦水随云渡缘落了岸,匆匆抬眼,只见他一身白衣清寒,负手而立,目光不冷不热,似是隐了一江星月落入无边深渊,缥缈的有些遥远。
“可有伤?”云渡缘扶她站好,目光掠过她身上,蹙眉而问。
“没有。”姑苏亦水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回眸看向河心画舫,只见姜风也落在了船头,另一人隐在灯后暗处,转身退回了画舫中。
她再回眸看向叶宸枫时,他便已在眼前两步之距,未曾看她,只道两字。
“过来。”
他伸手,就在她眼前,修长白皙的五指,仿佛她不接受便永不收回。
姑苏亦水微顿片刻,握住了他的手,又掠过船头。
他微微侧身,便将她挡在了身后,迎上了船头上的打量目光。
不过片刻间,只见画舫已随风飘远,淡出了众人视线,显然不愿意与他照面对上。
第93章 义庄相救
姑苏亦水若有所思望了画舫消失的方向,回眸看向云渡缘,问道:“可与我一同回去。”
云渡缘一笑,拂袖而去,言道:“酒还未喝够,你且归去,我去找酒喝。”
他转眼间便飞出数丈,顺着河岸寻向热闹之处。
姑苏亦水收回目光看向身边之人,微顿片刻,言道:“此事你不该插手的,动静闹大只会给旁人有乘之机。”
叶宸枫却松了她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有清寒自眼底隐约蔓延,各自无言。
姑苏亦水不明所以,怔然凝眉,徐而上前追了两步。
他却又置若罔顾,两步走远,将她甩在了后边。
这要做什么?欲擒故纵?放风筝?
她有些不解,几分莫名其妙,几分气闷,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气氛冷凝的让人难受。
叶宸枫久等一路不见她追上来,她就始终保持着开始的距离,两步远一前一后,互不相见。
他倏忽停了脚步,河岸柳树下,回身凝眸。
姑苏亦水毫无防备被他一把拉在树下,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做什么?”许久后,她缓缓言道,不染悲喜,平静如水。
他与她相对而立,树上无数条祈愿红绳垂结,树下他身在凡尘,却一片荒芜。
她同别人出生入死,被他人护在怀里,而他一无所知,难道还要他自欺欺人装作视若无睹?
“你信过朕吗?亦水。”他眉心一抹倦怠,看进她眼底,用尽所有心力。
姑苏亦水默然,片刻后笑意微凉,不做掩饰的与他对视,“陛下信过我吗?若不曾何以以此要求我?若是信任又何必有此一问?”
她与他谁都在避开一些东西,她不愿纵情过深,难以自拔,他不愿她自作主张,与旁人牵扯。
叶宸枫指下微紧,眸中笑意涌现,不变温凉,却深成一方幽潭,“亦水,朕确不信你,朕给你十分真心,你呢?可有五分?”
姑苏亦水未曾避讳,不变平静,“不曾有,十分算来,或有三分。”
她忽而一笑出声,三分清冷散漫,三分妖冶淡漠,“你我各取所需,陛下要一人相伴,姑苏亦水要翻覆隐凰城,情这一字,放在其中,不过让这份关系维持的更紧,非要拿出衡量,我确实不如陛下。”
叶宸枫半阖眼睑,摇头一笑,再无一言,也不愿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姑苏亦水伸手一截,二人便侧身相撞,“叶宸枫。”
她低音微喑,细语轻慢,一抹狠戾,“你若走了,就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带走,莫要再管我见谁杀谁,你我两相散。”
叶宸枫挺住脚步,极缓抬眼,“你休想,姑苏亦水,你能拿捏住朕,凭的不过是这寥寥的三分情,朕不动你不代表动不了其他人,就算没有这三分情,朕想困住你的手脚,轻而易举。”
姑苏亦水勾唇,并不恼怒,笑意深深氤氲,“我知道,宸枫,所以我并不逃,你看,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只要我有,除了那余下的七分情。”
她伸手攀他肩膀,一抹眼风幽昧,与他一视而笑,凑近他双唇,蜻蜓点水吻上,一触即分。
“宸枫,三分情就不算情了吗?”她敛眸笑意未散,双手环在他腰间,不肯放他再走一步。
叶宸枫敛眸望她,“三分情,又能有多久?”
姑苏亦水几分正色,缓缓开口,“永不消亡,给了便是此生不改,落子无悔。”
……
弼西宫,凤兮疑掠了眼天色,看了眼手中信报,笑意微冷。
“确认夜王单独出宫,未曾有陛下陪同?”他眼风掠过一侧的人。
“千真万确,夜王身边只跟着一名不像和尚却穿着袈裟的男子,再无旁人。”那人俯身,思索而道。
凤兮疑颔首,微微侧眸,“吩咐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万无一失,所有人手皆从上边调集,哪怕陛下发现,也只会以为是几位长老动的手,绝不会查到弼西宫中。”
凤兮疑轻如烟雾一笑,摆了摆手,“去吧,做的干净些,将她送给隐凰城那些人,不要沾手。”
那人一转身便远去,一道令之下,无数暗子涌动,棋局动荡。
……
一入人群,姑苏亦水便落后一步,跟着他的脚步,不疾不徐。
她一手攥住他的衣袖,几分心不在焉,未曾察觉一道人影挑了杂货篮,不动声色接近。
右侧一名中年人,横冲直撞逆了人流渐近。
“噗通”一声,货郎挑子一撂,五彩斑斓的花绳珠花漫天洒落,半空中几颗假珍珠炸了开来。
烟雾缭绕,人群中人人惊叫,一片慌乱,挤挤拥拥。
一霎之间,姑苏亦水便被推到烟雾浓烈处,一人挟着大力撞来。
姑苏亦水反手锁喉,一抹杀机眸中掠过,还有不死心的人,忍到现在才动手。
她一招袭出,却落了空,身后风声一紧。
她匆匆侧身,袖底一抹银针明晃淬毒,将欲脱手的瞬间,她却一忡怔,竟看到了叶宸枫的脸。
心神松弛,她看到一双眼,瞳孔眼白逐渐旋转,呈阴阳双鱼不断交替,她心下警醒,却渐渐看不清四处人影,只见迷雾一片。
她神智混沌,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人潮中,迷雾渐散,叶宸枫微一用力拉过手中之人,一抬眼,霜雪凝结,风骤歇。
他甩开眼前陌生惶恐的脸,两步走向满地珠花之处,四下一眼掠过,心底一冷,杀机蔓延眼底。
竞衣匆匆挤过人潮现身,几分忐忑袖底指尖发颤,“陛下,没有人看到是谁带走了夜王殿下。”
“去找,封锁阳城,挖地三尺也要查到。”他袖底一方金令抛出,人已消失在人潮中。
……
小巷酒坊处,云渡缘一坛酒下肚,抬眼掠过墙角处几道影子,犹疑片刻,追了出去。
他掠过墙上一抹明晃银针,小心捡了起来,目光一寒,面色一沉。
这是他配的毒,只给了她一人,绝无旁人会有。
袖底指尖一凉,他急急掠身追了过去,悄无声息跟在黑影后边,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刚刚逃过一劫,她怎么又落在了别人手中?承国皇帝呢?他当着他的面牵走了她,就这般轻易的将她送入敌手了?
云渡缘几分冷意未曾克制,衣袂翻飞,千般滋味心底辗转,他既然没有本事护住她,又凭什么留她在侧,不肯让旁人接近。
本来已经放弃的心,怒火之中,点燃了那几分不甘。
他随着前方人影起起落落,来到郊外义庄中。
白灯笼飘摇欲坠挂在门前,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过了大门中庭,无数口棺材歪七扭八乱摆。
那几个人影落在其中,竟又有几人自后窗翻出。
几人抬了空棺材,推开封盖将她推了进去,随后先前几人匆匆而去。
云渡缘眉头微拧,她最不喜狭小密闭之处。
棺材旁,几个鬼面人微微俯身检查了她有没有醒来,将依旧昏迷便微微放心下来。
“使者,咱们需尽早行动,若不能趁五公子还未醒来之前出城,此事便不好做了,我们之中可无人能制住她。”鬼面人冷冷开口。
宁弦摇头,抬手制止,“城门此刻必然已锁,义庄一时无人排查到,按兵不动躲一阵反而最为安全。”
鬼面人闻言蹙眉,“可这摄魂术只有一时之效,如何能撑得过这么长时间,一旦她醒来,又该如何是好。”
宁弦凝眸,道:“如今只能说一时算一时。”
鬼面人眸中一抹狠辣划过,勾唇一笑,“使者,城主可吩咐了,可行非常手段。”
宁弦挑眉问道:“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