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TXT全集下载_13(2 / 2)
祝红书把手一抱:“得令!”
语音落罢,她一身红影抄地而起,速速飞檐而去。
饥饿的孩童们仍团团围着皎皎,不时以小脏手拉扯着皎皎的锦毛鹤氅。
本来街市上并无太多人,可有的人却认出了何皎皎,便都过来围观起来了。
“嘿哟这不是何大人吗,那些小孩可真找对人咯……”
“是啊,何大人不会不管他们的吧……”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场面也热闹了起来,皎皎不停地给这个孩子摸摸头,给那个孩子问问话。
皎皎回过身去,望了一眼车内,沈寒正从马车上下来,他闻见了乞儿身上的哄臭味,便用袖口掩住口鼻。
皎皎朝沈寒点了点头,沈寒也凝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便拿出荷包,给小孩们施散了些银钱。
“哟这是何府上养的沈公子啊……”
“没错儿,就是他,小沈公子总是跟随何大人形影不离的。”
人群哄闹着,小孩们得了银钱后却仍然不愿散去,还在圈子里挤来挤去的,眼巴巴地望着何皎皎。
就在此时,沈寒忽然神色一变,他从脑后发带上拉下一圈白丝绸来,遮住了眼睛。
就在人群不明所以时,沈寒利剑出鞘,只听嗖的一声,那剑打出去了一根银色细,生生钉入了道旁的一棵大柳树中,不见了踪影。
外围的人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好生奇异起来,这沈公子怎么说拔剑就拔剑了?
人们还没议论完,只见沈寒双耳一动,劈劈啪啪地转动着剑,又挡出去了数十根银针。
挡完银针后,沈寒却揪住了眼前一个乞儿的头,只听呲啦一声,伴着一声凄厉的哀嚎,那乞儿竟被他当着众人杀倒在地。
“啊……”
随之是所有乞儿们哄乱的尖叫,那尖叫声如钢针刺刮着铜鼎,十分慌张刺耳。
外围的人没看见银针,却真真切切地见到沈寒杀了生,忙吓得往后逃了十几步。
“不得了啦,沈寒杀人啦!”
沈寒用剑指着倒在地上的孩童尸骸道:“这些人刚刚使出了七转蝎尾针!他们是刺客!”
那些孩子们破碗也丢了,便什么也不管了,忙哭嚎着向皎皎那边退去,仿佛眼前的沈寒是个可怖的大魔头,他们团团抱住皎皎,以极其怯懦的目光望着沈寒。
皎皎则拉着孩子们的手,不停地抚慰着他们。她望着那孩子的尸首,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狠面积蓄了半天,才朝着沈寒怒道:“他们,分明只是些乞讨的孩子,如何来的毒针!我几次三番劝过你,勿要滥杀孩童!”
沈寒见皎皎不信,他狠咬了嘴唇,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沉的青气,他低声朝着皎皎问道:“姐姐你,不信我?”
皎皎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神情中尽是刻意的失望:“沈寒,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心思纯良,却没想到你是如此歹毒心肠。”
“可他们要杀你!”沈寒这才怒吼着,一滴眼泪顺着眼上的绸布,缓缓流到了嘴角:“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
沈寒颤抖着,持剑而起,手背上缠起青筋来,他朝着那些孩童杀了过来。
随着惨厉的尖叫声,不消片刻,皎皎的眼前竟横尸满街,所有的孩童都死在了她的眼前。
“啊……”皎皎似乎从未受过这等惊吓,她抱着头尖叫着,眼中尽是惊惧。
众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几丈远了,他们边逃窜边叫嚷道:“杀人啦!沈寒滥杀孩童啦!”
沈寒持剑站在尸堆里,他依次扒开了那些死尸身上的破衣烂衫,果然,每个孩子手臂上都绑着装满毒针的卷筒。
皎皎望着那些“证据”,仍面色凝重:“他们可都是孩子,若都是被人利用的呢!”
“你再仔细看看,他们真都是孩子吗?”沈寒暗暗捂着中了毒针的手臂,他狠力将那毒针偷偷一拔。
他黯然了片刻,方勾唇一笑:“何大人,你我之间,算是两清了。”
皎皎忙颤抖身子怒道:“你奴籍已去,何府留不得你了,且自行方便吧。”
沈寒收回了剑,转过身去:“不错,我又何苦委身于你,做你所谓的面首,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我是人,不是你口中的花瓶!”
“我与你关系清白,此刻众人都在,便可以撇清了。”皎皎冷冷道:“祝红书和老苍皮才是我的正经侍卫。便有人伤我,也未必轮得到你来动手!”
老苍皮则横着长矛站在皎皎面前:“保卫何大人是老身的职责!”
听了这话,街旁躲着的百姓都叽嚷起来:“却原来何大人与沈公子,并无那般关系?”
“是啊是啊,没想到啊。”
沈寒朝着众人抱剑鞠躬道:“沈某从前与何大人不过是淡水之交,如今更无关系了。”
众人轰然。
沈寒回过头后,仍蒙着眼,他朝天一笑,轻声道:“原来我,不过是个玩意儿。”
他持剑刮着地,慢步仓皇而去,那踉踉槁槁的背影,只像是灌下了几缸子的陈酿,沈寒边走边凄声笑着,那天上,竟飘下了鹅毛般的大雪。
雪被北风刮得如梨花乱舞,不消片刻,大地便被蒙上了一层苍白。
沈寒走后,皎皎瘫坐在雪地里,面前尽是凝了霜雪的尸首,老苍皮仍持着魂缨矛,赫然立在她身旁。
人群渐渐又聚集了起来,在皎皎耳畔指指点点,闹嚷个不停。
“这金童玉女,就这么分道扬镳了?”
“这些孩子确实是刺客,可是盛朝有律法,孩童行凶,便是护身浪客也不能当场毙其命啊……”
“就是就是,这沈寒太鲁莽了。”
皎皎吃力地站了起来,她朝着老苍皮命令道:“你,去翻看这些尸体头颅。”
老苍皮一声得令,忙蹲下不停翻看着尸骸。
就在他翻了几个尸首后,面色大变,老苍皮慌慌张张地跑到何皎皎面前。
“何大人!他们……他们确实不是孩子!那脑后都印有香疤,嘴中鱼齿磷磷,都是鸿儒族壮年的刺客!”
群众们听了这话,忙后退了几尺,都满面嫌恶道:“竟都是鸿儒族来的刺客!瞧这恶心人的牙口,该杀!该杀!”
何皎皎面色苍白如雪,她半晌一言不发。
老苍皮抓耳挠腮低声道:“何大人莫不是错怪……”
何皎皎却朗声回应着,圈外众人全都听清楚了她的话:“我与沈寒,此后无半点关系了。”
在众人的私语声中,皎皎撇了一眼自己手指甲上正变浅消失的红十字,往马车走去。
作者:大家先别打我,这里是糖不是刀,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小花鹿~
皎皎和沈寒都是聪明人,嗯。感谢在2020-03-21 09:30:39~2020-03-22 03:0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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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夹风带雪入平陵
天色将晚, 雪朵仍一刻不停地落着, 北风怒号着卷起地上积攒的雪尘,如有执念般将那刺骨寒意, 送去了平安都的每一户人家。
沈寒一手执剑, 捂着那侧中了七转蝎尾针的手臂,在街道上一步步踉跄着, 直往西边城门走去。
行人们见这锦衣浪客仗着剑,血色双眸中杀意渐染, 唬得满街上人跌跌瑀瑀, 都往他两边闪过。
在夜幕前,他终于缓缓走出了平安都城的深雪。
他凝眸回望了一眼城墙上的清秀篆字,眼神中弥留着些许不舍,他心道这神州都邑, 短时间内, 未必见得到了,若这次运气不好, 兴许此生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 眼看城门闭了, 一个卖菜的车夫赶着牛车, 从城中出来了。那菜农戴着残漏的竹编斗笠, 身着破寒袄子,满手冻的都是些紫疮疤癞。
菜农来不及躲闪,就被沈寒拦住了,沈寒指着他车上的筐子问道:“这位大叔, 您卖的可是平陵山产的冬葵?”
菜农不敢唐突,只讪笑道:“公子爷,这冬葵是俺们平民家和马匹才吃的便宜菜蔬,您这平日里玉粒金莼的,如何也认得?”
沈寒面色苍白,想是正受煎熬,却也不忘做了一揖:“我不过是猜测,想必您是平陵山人士了。”
菜农笑道:“不错,俺就是少陵山的,少陵山的名号,也是近来才改作平陵山的。”
沈寒满面霜雪,轻声私语着:“少陵……野老……”
菜农不明所以,捏着斗笠瞧他:“少陵野老这名号不错,他是谁?”
沈寒轻笑着:“不过是我故人的故人。”
一番寒暄后,这菜农才知道,眼前仗剑的年轻浪客,也是要顺路去平陵山的。
这浪客只说要去平陵山“了结一件不可不了结之事”,却又问不出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引得菜农心里挠抓。
他初见这小伙子神气凌厉,确实害怕,可这谈话间却琢磨着,他说话温文尔雅,不像那无心向善之辈,也绝非有意作恶之人,便放下了戒心来了。
菜农笑称自己是市井逐臭之夫,从来没跟这文武双全的侠客搭过话,心里快慰不已。
他好说歹说,让沈寒定要搭着他的牛车,一同前往平陵山,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人,沈寒便上了车,一再谢过。
牛车在乡间小道上歪斜地行着,菜农一路上说说笑笑,讲起自己死去老婆的二大爷的表侄子的人生趣事来。
开头沈寒还笑笑应一声,后来他的应答声便被风雪隐去了。
菜农一路说着,直到月亮上来了,牛车才行到了平陵山里。
就在他笑谈到自己年幼时,如何捅过他远房大伯后村的姘头房檐下的马蜂窝时,菜农回转过头去,却见车里只有几个空菜筐了,那搭车的年轻浪客,早已不见了踪影。
菜农只闷心嘟囔着,这等半山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那青年浪客,能去何处呢?
却说自打皎皎回到何府,她与沈寒当街决裂的事迹,早已被府宅里的人当作新鲜八卦说烂了。
那帮碎嘴的婆子小厮们,也总撺唆着要派出个代表来,在何大人跟前儿支应几句,望能寻个真相。
整日闲来无事,又无处安放一腔热血的妈妈婆婆们,总是能推断出许多合逻辑的想法来,譬如说,当面首的男人,的确只如货物一般。
就像从前江南养瘦马的行当,养出来的女子卖给富贵人家做妾室,最终不合心意了,便会给转卖掉或者赶出去。
这小沈相公平时恃宠而骄,到最后竟娇惯成了杀人如麻的嗜血狂魔,这般作态想是人人都怕,没有哪个权贵人家想招惹是非。
因此这小沈,也卖不成个好价钱,反倒会连累何大人的名声,怪道他会被赶了出去。
就连管家常发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猜想,暗戳戳地问过皎皎,只是皎皎从此便命何府上下,禁提“沈寒”二字,这场风波才算是压过去了。
只是皎皎却始终有一事犹疑着,那就是祝红书和老苍皮这二人,从未说嘴过自己的私事。
老苍皮永远都是那副老门神的姿态,扛着长矛傻站着,一站就是一天,皎皎得多次照应他去喝水歇息,他才能应声。
只是命他喝水他便喝水,没说让他吃饭他也不吃,这老头子想必是一根筋搭成的。
皎皎最终拗不过,便给他拟了份随心所欲令,叫他不必事事拘谨。
祝红书更不必说,整日默默垂着脸,天聋地哑似的,尖锥子也未必扎的出一句话儿来,不是练刀就是在磨刀。
下人们也不敢靠近这姑娘,只在背后道她是红衣魔女,还道是刚走了个“魔王”,便补上了个“魔女”。
皎皎心里也不过意,只完成她每日的奏表文书,也查看些平安都周边的县志,公事做完便磨私事,钻进实验室就是半天不出来。
只是何府没了沈寒,日子变得平淡起来,一是没有些桃花典故令众人说嘴赏玩了,二是竟然连刺客也都没来几个了。
惊心动魄的故事一天更比一天少,到最后连打牙祭都不够了。最近连小厮打碎个陶碗,都能登上何府头等大事簿了。
有一日,皎皎去偏院马棚里,想看望看望小马暖暖。
她刚走进圆门角,却听见马棚里传来呜呜的低泣。这声音是个男孩子,若说男孩子,何府上上下下只有一个,那便是初九了。
皎皎未上前去,只听着那低泣中还带些话语,原来初九在惦念着沈寒。
沈寒常常帮他劈柴挑水,与他说笑,初九便把他当成大哥哥了。
皎皎嘴角一扬,微微一笑,小孩子哪里懂成人世界的刁钻复杂。
离别总是迫不得已的,哭与不哭,都不会改变结果。这一点皎皎在初九的年纪,早已深刻体会过了。
待初九哭完了走出马厩,皎皎才迎了过去。
“初九?这喂马的活,如今也叫你做了?”皎皎明知故问。
初九见了何皎皎,忙低了头去,不想露出他哭的肿桃般的双眼:“何……何大人,我是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寻香马的。”
皎皎端详着初九的身量,骑这匹小矮马正合宜,她便指着马厩道:“你若爱骑马,我便请人教你,如何?”
初九破涕为笑,连忙应声道:“嗯!”
皎皎望着眼前的初九,脑海中却显出那个人的面貌,心中一紧。
此时皇城里也躲不过那数九风寒的肆虐。
连日来公里的太监们都忙着扫雪,也要时时给各宫添新炭,皇帝命令公里有的上九取暖之物,也须给大国师府上送去。
此时夜深了,御书房里,皇帝赵健正暴怒于形,要治罪一个宫女。
只因那宫女头上戴了根海南贝母的发钗,那发钗上的圆贝母,竟被磨的十分透亮,如铜镜般可以照人。
宫里不知于何时兴起的规矩,皇帝赵健所到之处,不可见镜子,各宫镜子都要在皇帝驾到前仔细收起来,就连洒扫宫殿的水渍,都要即刻抹干。
偏这宫女头上犯了禁忌,赵健一怒之下,赐之绞杀于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