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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TXT全集下载_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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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娶亲,不娶亲……”渠锦堂搂着常乐,窝囊的把头埋到他肚子上,“我谁都不要,只要你……要你……”

最怕的事儿还是来了,常乐心疼他,捋他的头发,来的路上想了好些词儿,有好听的,有狠心的,真到这一刻,反倒说不出了,只能嘴上强装镇定,早想好一切似的:“早晚的事儿,你总要成亲的……”

渠锦堂忽的一下推开他,大红酸枝的圆桌,撞得向后挪了半寸。

渠锦堂攥紧了拳,好久不敢碰他,可心里涌起的酸劲儿压不下,他怎么能……这么淡定,轻飘飘的就把他们俩之间的事儿揭过去。

“我心里有你!”渠锦堂拍着胸口,每一拳都锤在常乐心上,“你让我怎么在这儿装了一个你,还去跟别人好!”

倏地,常乐像被人从脊椎里剔走了力气,站不稳的向后倒,渠锦堂想拉他晚了一步,看着他扶着桌子坐下,还有他那双眼睛,如果这还看不懂……渠锦堂颤颤巍巍的手,抚上常乐的眼角,拇指压过眼睑,一道泪光。

让他后悔的战栗,慢慢从两片清瘦的肩膀抖索开,常乐头一次恨自己不是女儿身,所有他对渠锦堂的感情到了世人跟前,都成了名不正言不顺,腌臜荒唐:“我为什么不是女人?”

渠锦堂心疼坏了,捧他的脸给他抹泪:“你是什么都好,我就稀罕你,你是什么我都要!”

“可我是男人……”再难的路也走过,面前这步却跨不过,常乐躲在渠锦堂怀里,终于喊出来,“我嫁不了你,哪怕你成亲,我还能留在你身边,给你当个大柜,可我怕……渠锦堂……我怕……”

渠锦堂没让他说下去,死死把人搂紧,没路的人说的傻话:“别怕,大不了,我娶了你!”然后低头把人吻住。

这个吻长的没有尽头,肺里攒的气儿使完了也舍不得分开,像没了明天一样,抵死要一同溺在今夕。

第35章

渠夫人披袄坐床头,对灯纳一对鞋底儿,看尺寸大小,不是给小儿的。

她是个喜形都在脸上的女人:“刚才庆堂来找我。”提到渠家老二,很少有这样的宁静,“这孩子也不知打哪儿找的……”

渠老爷顺她昂起的下巴颏瞟油灯下压的红纸:“批过八字了,和咱们锦堂是上吉,多子多福。”

“这日子……”渠老爷觉得眼熟。

“瞧出来啦?”渠夫人下锥,手上匀匀一道密砸砸的线脚,“常乐也是这天生人。”她正兴喜,眼里没装下渠老爷深锁的眉头,“这个命啊,旺我们锦堂……”

渠老爷捏着红纸,回避他女人喜滋滋的目光:“常乐这些天……还睡在锦堂屋里?”

渠夫人一锥子刺歪,怏怏拔出来:“再过阵子吧……”使锥的手下得重,鞋底儿很快一行斜线,“等他成亲,有了媳妇儿就好了……”

她说的好,渠老爷没戳穿,这是他女人存的私心,常乐就是治她大儿的一味药,保命的护身符,傍身久了,她已经全然不愿分辨渠锦堂的犯病是真的还是装疯,有些事儿琢磨得太通透,心里会怕,不如不知道,不如不知道。

可她到底心慌,她那大儿,喝口茶都要别人端到嘴边的大儿,会给常乐剥虾,吃常乐碗里吃剩的东西。

等不及丈夫说话,她又急急说:“常乐也在咱们家那么多年了,等锦堂的事儿办得了,给他也说门亲事儿,不能待亏了他……”

“再说吧……”渠老爷把红纸递给孩子他娘,脱衣躺下,似有一阵叹息,撩得火光一闪,一点不像给渠府的大少爷娶少奶奶,“就这姑娘,早些下聘。”

渠夫人顺过口气,捧着那张红纸看了又看,因为高兴,也因为忧心,说了实话:“就怕他不乐意,天天黏着常乐,走哪儿都带着……”

渠老爷像是累了,不愿多说,起身吹灯:“会乐意的,睡吧。”

隔天在书房,渠老爷叫来庆堂和常乐。

近来甫阳人心惶惶,北边又在打仗,要打仗手里就要有枪有人,枪要钱,人要填饱肚子,败军一路退到县上,军饷物资全摊派到沿途商号头上,有粮行光半月的账面就损失了粮食一万多石,现洋三十多万,现在这把火,眼瞧要烧到甫阳。

“这样下去不行。”渠庆堂跟几个兵油子周旋,这些人仗着手里有枪,哪儿把他们当回事,看他们的眼光,都跟盯羊圈里无主的肥羊似的,他关了茂隆号的当天夜里,后院就给人砸了,“爹,现在只有隅北离得远,还没波及,咱们得早做打算。”

这是个办法,茂字号在隅北早站住脚了,可眼下到处不安生,常乐听说:“往隅北的两条大路都驻着兵呢,唯一一条小路也叫马匪霸了。”

渠庆堂站起来,想在常乐和他爹面前出头,一脸无畏地攥拳头:“我去!我是渠家的人,不能看着号上受损失。”

他的冲动到他爹面前,一句话就给否了:“坐下说话。”

意气用事的豪义那不叫豪义,是把命不当命的愚勇,渠老爷端起茶,茶托离几时咯噔一下,渠庆堂缩了,破皮的鼓似的,没了之前满怀的志气。

话说到这份上,常乐不得不起来:“还有一条路……”渠老爷抬起头,渠庆堂也扭头看住常乐,只一瞬的他就懂了,常乐那是要代他,果不其然,“沿廊河走水路,我在河上还有些交情……”

“号上又不是没人了,用不着你……”

“那些船把式认人,还得我去。”常乐没容渠庆堂讲完,转银粮是要性命的大事儿,再说他一个大柜,怎么能放着斗上的伙计去冒风险,为了让渠庆堂放下念头,常乐给了他一个定心的笑容,“再说水路比地上安全多了。”

渠老爷放下茶盏,有点一锤定音的意思:“就这么办吧,改天你跟常乐把茂兴号的事儿接一接手,城里再怎么乱,斗上不能乱。”

“爹!”渠庆堂还想说点什么。

被他爹一个眼神住了嘴:“下去吧,常乐留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我马上写信让隅北那边把运粮的事儿先停一停,钱分两摞,一部分我带着上路,一部分兑成开源号的银票……”常乐说着他的打算。

渠老爷从眼角悄默打量茂兴号年纪轻轻的大柜。

出息,比他几个儿子都像样,有主心骨,是有个担当的。他要真是女人那也是女中巾帼,渠锦堂得了这样一房媳妇儿,自己就可以放心把眼一闭,将钥匙交到大儿的手上。

年纪大了难免眼花,渠老爷怔怔眨了眨眼,面前秀挺的后生,是他们渠家没福气,他叹息:“这一路不易,万事你要添小心,多留个心眼。”

常乐虚心听着,应和:“您放心,到了隅北一安顿好,我立刻报信。”

渠老爷盯着常乐看了好久,他的眼神很古怪,常乐能分清里头有惜才的不舍,更多是叫他不安的沉默,半晌才开口:“锦堂那边,他可离不开你……”

常乐的心一下抖猛了:“我去……”他出口得快,其实袖口下面,两只手一阵麻一阵虚的起摆子,“我去跟少爷说……”

渠老爷又把茶盏端起来,掀盖,吹那抹早就不存在的氤氲:“他那脾气,说的听吗?”

常乐抬不起头,不敢看老东家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面前,他是无皮的骸骨,什么都藏不住:“会听的……少爷他会听的……”

“他倒是听你的。”渠老爷长久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凉飕飕,剐在常乐的骨头上,寒了个对心,那盏茶放到最后也没动一口:“那就好好说,有什么,都说清楚。”

常乐站在渠家太祖爷的画像下,硬邦邦地抬头,画像上着常服的老人头戴的六合帽,一朵白玉帽花,开在正帽的帽准上,也……藏在他的衣服底下,最贴心的位置,滚烫的跟个活物似的。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渠家所用了吧。

常乐有一种预感,不,不是预感,是打他和渠锦堂厮混那天就注定好了的结束,从隅北回来,他和少爷之间所有的荒唐、倒错、欢淫,蒙着被子躲在被窝里脑袋碰脑袋许下的誓约,都该到头了。

渠庆堂一直没走,在院外焦急候着,等常乐经过,拉着他找了个墙角,把人推进去。

“你怎么这么傻!”因为等得太久,憋得狠了,渠庆堂的眼眶都红了,“从甫阳到隅北的水路那么长!”其中几次上岸,都是险峻的地方,“你有几条命!还嫌不够活!”

常乐被他捏疼了膀子,但他不怪渠庆堂,更不后悔他的决定,甚至没有躲避钳子一样发力的手:“你也说了这一路危险,我的命是命,伙计的命就不是命?你是渠家的少爷,是茂隆号,茂兴号以后的掌柜……”

“你让给我的,我不要!”

这会子,什么渠家,什么茂字老号,他曾经在乎争取的种种,都不能和对面的人比较,没了家产可以再赚,商号关门他日也可以再开张,要是没了这个人……

渠庆堂的一颗心瘆得慌:“我大哥呢……”他是急不择言了,竟然把人往回推,“他要是知道了,一准不放你走!”

“他不会知道。”常乐定定看他,“你不说,他就不知道。”

渠庆堂愣愣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明白过来,他这是……要骗他哥!

常乐的手,落到渠庆堂手背,硬生生掰开他的指头,绕过他身边往外走。

没回头,渠庆堂支棱着肩,两片嘴皮哆嗦得厉害:“你要是走了!他就要跟别人好了!”他骤然大喊,不忍心,又不得不告诉给常乐,“大娘已经找着了……”

耳熟的八字,常乐听着渠庆堂慢慢转过身。

落叶在脚底喀嚓响,渠庆堂忽的后悔干了这档子蠢事,把常乐逼上绝路:“跟你同一天,同一个时辰生的,是个姑娘!”

背对他的人,也和树杈上打卷的叶儿一样打了个颤,到底撑住了。

等脚步走得听不见道了,渠庆堂才眨巴眼,回味过常乐留下的话。

他的话叫渠庆堂后怕,未道不相见,却有诀别的意思,慌忙寻着常乐走的路找,什么也没有。

“那是好事,大喜的那天,要是我赶不及回来……”

“请二少爷代我喝一杯喜酒……”

“向少爷……道声贺吧。”

第36章

常乐的手还没落到东厢的门上,门就开了,腰上一把亟不可待的力气,拽他进屋,井条嵌凌的格子门窗上倒下一片影,撞得门板嘎吱响。

渠锦堂把人顶门上,那么老沉的身子死死压下来,还有唇和喘气,都一起,铺天盖地地落下:“我一直在门口听着……”

他说「听」,其实就是扒着门站着,常乐的心尖酸汪汪的疼,昂下巴,抬头把他的吻接住,嘴唇一碰上,乖乖就张开。

等舌头都在嘴里搅化了,渠锦堂才黏黏糊糊搂着人,把头蹭到常乐肩上。

常乐兜他宽阔的背,绵绵的手,一下一下捋在他身上:“号上有事,耽搁了……”

他贴着耳朵跟渠锦堂解释,那么大个人愣跟他闹,头在肩膀上不听劝地拧,毛毛躁躁的从马褂开衩的缎边下头伸进手,摸得常乐的腰,风撩的水帘那么扭到身上,又钻进后背,揉皱缎子上的暗花。

“我以为爹叫你去……”他的手臂不住地收紧。

后心窝上的手掌,烫得好像要透过衣服嵌到肉里,常乐不知道渠锦堂用了什么法子才克住他的焦虑,出门前他们说好的,不让渠锦堂跟着,他是不是也用了这么大的劲儿才守住面前这扇门,没踏出一步?

一颗心怦怦跳,一瓣儿泡在甜水里,一瓣儿冒着酸。

渠锦堂哆嗦眼皮,咬住两片腮帮,他没想到,常乐也学他的样儿,紧紧把他揽住:“不是,没事儿,你别瞎想,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渠锦堂埋在常乐的颈弯不敢大声,怕声音大点,叫风听去。

他越这样,常乐越埋怨自己,嫌走道的脚太慢,步子跨得太窄,日头太匆忙,疼痛不在自己身上,体会不到那份舍不得,他是实心实意地心疼渠锦堂。

“月儿……”渠锦堂擤着鼻子,又来找常乐的嘴。

这次,是常乐先亲住了他。

“月……月儿……”渠锦堂做梦似的瞪大眼睛。

常乐红着脸,贴他的胸口低下头:“今晚……洗吗?”

渠锦堂的手指抖得不正常,他……他这是……要跟他!

以往每回渠锦堂想跟他亲热,都会要人送一桶热水来,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消多说,等伺候的下人一走,常乐就会从小桌挪到架子旁,背对他扯下布巾。

常乐前额柔软的头发蹭过渠锦堂的下巴,氤氲里朦胧的白背,渠锦堂的下腹活了过来,精神抖擞矗着常乐的肚子,两个人,同时愣了愣。

“月儿……”渠锦堂咬着牙,藏他不规矩的下身,没用,心尖上的人热乎乎地搂在怀,越蹭越起势,“不是……我不是……”

常乐没眼抬头,上句话花光了他攒的胆子,只能窝着脑袋,轻声地讲:“等晚上……你,要个水吧……”

伺候大少爷的下人往东厢抬了三天的水,换了三天的褥子,外头,只说是大少爷夜里发汗,醒了就要洗。送饭的婆子一天天看着少爷的气血旺起来,两片脸红扑扑,倒是常少爷,被鬼了采了阳似的消瘦下去。

“准是把命数都续到少爷头上了……”宅子里的人议论。

管家常时呵了一声,把人都散了:“谁再传话,明儿就收拾东西,府里留不住你。”

离常乐动身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和渠锦堂黏在一起的时光也越乎长,在床上,常乐对渠锦堂有些予取予求的纵容,有时疼,更多的是快活,渠锦堂汗津津的胸倒到他身上,吻一吻他湿透的眼帘,他的下身就起来一手潮,褥子都打湿,真应了姐姐们说的,春日里涨了大水的小溪,流也流不禁。

粉蒸的一团白肉,活色生香地抖下一片被子,很快又被里头伸出的大手从后钳住腰,拖回被窝。

渠锦堂匍在常乐两腿间,头埋大腿根,往胯骨上啄下黏不拉搭的一串吻痕:“月儿……”

他一这么叫,常乐的身子就软得没骨头,两人的眼神火辣辣的撞到一块儿,没说话,常乐把腿打开,两只脚盘到渠锦堂腰上。

常乐走的前一晚,他们就是这么缠着,挂着,狠狠好了一整晚。

天不亮,茂兴号的伙计在店外迎来他们的掌柜。

这次下隅,常乐只带了几个跟他从隅北来甫阳的人:“掌柜的,都按您的吩咐套上车了。”

常乐站在来的路上,回头,很长的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甫阳。

破晓前宁静的东平巷,一切都朦朦胧胧的,隐在一片紫灰色里,茂兴号对街的门脸,迎头一杆酒旗,渠锦堂最爱这家的羊肉灌汤包,头回他们睡的早上,常乐睁开眼,床头就是几枚宣腾腾淌着油的胖包子。

渠锦堂的掌心红了一片,烫的:“我瞧好的,赶的第一笼,没让人看见,你……起了就……趁热别放凉了……”

嘴角不知觉地露出抹笑,等太阳升起来,他该都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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