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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衡》TXT全集下载_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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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天,在这间房间内,她当着夏璟的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39章

感受到傅砚箍紧的手臂力量,夏璟拍了拍他的背:“没事。”

说出母亲自杀的真相后,傅砚把他搂进了怀里。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更何况它发生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傅砚一手按住他的后颈,一手松夸夸地勾着他的腰,以一个全然接受的姿态,将他安置在自己最近的保护范围内。

夏璟顺从地伏在他的身上,扭头笑了两声,呼吸蹭了蹭对方的脖子:“我们哭完后,她让我先睡一觉,就在她的床上。我很累,一躺下就睡着了,但或许母子连心,那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然后不知怎么,就突然惊醒了。”

房间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界的光,夏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或许天色已经不早了。关于这些细节,他的记忆很模糊。

他赤着脚,下床踩到木地板,走了几步路,发现脚底黏黏的,差点滑了一跤。唐琬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垂着头,整个人躲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只能看到一个不太清楚的轮廓。

“可能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我不敢走过去,就先去开了灯。”灯光亮起后,红色填满了夏璟的视线,到处都是叫人胆战心惊的血污。地上,墙上,家具上,就像是唐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遗言,是她最为疯狂的发泄。夏璟深深吸了口气,试图用傅砚身上的味道安抚自己,“她坐在那里,很安静,就像睡着了,可是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血都流光了……”

傅砚猛地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开些许。夏璟扬起脖子,露出一双灰暗的眼睛,但眼眶干涩,没有泪水。或许在很久以前,这份回忆曾经常梦魇里反复胶着,直至麻木。“别想了。”傅砚按住他的后脑勺,凶狠地吻了下去。

吻是解药,缓解疼痛,又是毒药,令人上瘾。他们太过投入,狼狈不已,以至于忘记呼吸。夏璟掐了把傅砚的腰,笑着推开这个再度让自己嘴唇见血的男人,让他边儿去冷静冷静。傅砚跟无赖似的不肯松手,对着他的屁股又掐又揉,说一桌子酱料别浪费,要在这张桌子上吃了他。

傅砚当然不是真的要这么干,只是笨拙地想将夏璟从回忆里拉出来。叙述的过程中,夏璟看起来很冷静,不停地告诉傅砚自己没事。然而过度强调,反而暴露了心虚,但傅砚没有拆穿他。

“那之后的事情,我不太记得。”唐琬自杀后,夏璟休学了一年,频繁出入于医院进行心理治疗,身边所有的亲戚看到他都露出一脸同情。他记得母亲生前说过的话,可夏维年对他很好,怎么都和唐琬口中的坏蛋联系不到一起。

直到一年后,他那个慈爱的父亲和许茹结婚,原本朦胧的、被刻意忽略的猜测变为事实,母亲在去世前近乎歇斯底里的举动也有了妥帖的解释。尖刀刺破真相,懵懂的少年突然什么都懂了。

“那段时间,亲戚们经常说——小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可我总是在想,如果一开始,我没把看到夏维年和许茹在一起这件事告诉我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夏璟定定直视前方,无神的视线仿佛落在了另一个空间,他的假设早就被自己冠上确切的答案,便不再祈求有人能抚慰那可有可无的疑惑。

尽管美满的生活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但比起这支离破碎的真实要好太多。夏璟贪恋七岁以前的人生,父慈母爱,阖家欢乐,但是那么短暂。他憎恨父亲,也厌弃破坏了这份美好的自己,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逻辑,然而结果已经发生,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知道这种事早晚都会……但是,万一有更好的办法,我妈或许就、或许不会那么早就……我也知道这样很自私,可还是希望,那些快乐的日子能持久一些……”夏璟撸了把刘海,断断续续地梳理着自己的解释,连话也说得颠三倒四,“我错了吗?”

这么做错了吗?还是,这么想错了吗?旁观者清,当事人却无法走出来。与其说这么问是为了寻求答案,不如说,他是在对当年的事发起质问,对当年的自己发出责难。他认定自己下意识的行为破坏了家庭的和睦,而他渴望的生活,代价却是对母亲的欺瞒,仅仅产生这样的念头,就让夏璟感到无地自容。对父亲的憎恨,对母亲的愧疚,以及对自己的懊悔与苛责,他被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折磨了这么多年,偏执得无药可救,又该去向谁进行忏悔、祈求原谅。

夏璟仰起头,眼睛轻轻一眨,好像在说,看,你都知道了。那副表情,虔诚又无辜。他在等待傅砚的审判,别人都无所谓,唯独这个男人,在向他坦白自己所有的罪行后,依然索求的是完完整整的无罪判决。

傅砚捧起他的脸,一心一意地注视着那双眼睛:“你没有错。”

父亲出轨不是你的错,母亲自杀也不是你的错,至于七岁的你所做的一切,更是没有任何过错。

夏璟闭上眼睛,至少这一刻,他决定暂时原谅自己。

眼看天色已晚,他们也打算离开。出了房间,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其他客人,也不见服务人员。傅砚说刘清池应该在厨房,便领着夏璟朝后院走去。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热火朝天的炒菜声。傅砚站到窗户边,朝里头望了一眼,不禁笑道:“我还说他厨艺怎么突飞猛进,原来这是请了个外援。”

夏璟被他挡住视线,看不见房里景致,只能好奇地伸长脖子。蒸汽缭绕,云雾腾腾,灶台前面,两个男人凑在一起。高个的是刘清池,矮一些的,看起来很年轻,却是他在掌勺,姿势熟练,技艺精湛,一副米其林大厨的架势。刘清池在一旁看得认认真真,也不知道是针对厨艺,还是在看这人。

两人没有打扰,偷偷退了出去。傅砚沉思半晌,突然哂道:“刘清池这是为爱当1了?总不能是那孩子在上面吧。”

夏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有心,没什么不可能。”

第40章

回家后不久,两人又厮混到了床上。夏璟熟稔地打开胯,接纳傅砚的入侵,他汗涔涔地躺在对方身下,说着叫人脸红心跳的污言秽语。男人在这方面似乎都天赋异禀,在上床的时候脑子里住着一位文豪,就算位置反转,撩拨的情话也能信手拈来。

夏璟不觉得这些挑逗能让身经百战的傅砚害羞,但对方通红的耳尖在他眼中又着实可爱。或许是情欲高涨所致,傅砚在他身上发了狠,不要命地往那深处挺进,恨不得把囊袋也一并塞进去那般用力,叫嚣着最直白的占有欲,给那销魂之地标记上自己的所有权。夏璟抱住傅砚后背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又被傅砚我再手中虔诚地亲吻掌心。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挨着脑袋一块儿吞云吐雾。傅砚勾着夏璟的肩,手搁在他胸前,不太老实地动手动脚,随着那漂亮的肌肉线条游弋,不时玩弄一下挺立的乳尖。夏璟任由这人对他为所欲为,捏得狠了痛了,就歪过脖子,对着他胸前,以牙还牙地咬上一口。

这么躺着,餍足又舒适,夏璟想起清明之前,曾接到一个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舅舅告知他外婆身体抱恙,老人年纪大了,可能时日无多,让他抽时间回去看看。夏璟与老家亲戚往来并不频繁,似乎是因为当年家里反对母亲与夏维年的婚事,结婚后他们不太归家,唐琬死后,更是几乎断了联系。但毕竟是名义上的亲人,于情于理,他也应当回去探望一番。

他把打算告诉傅砚,只说是因为很久没回家,没提关于外婆的病情。老家不算太远,离这里也不过几个小时车程。傅砚问他要不要自己陪同,脸上始终有些许担忧之色。夏璟扭头,唇轻轻拂过对方侧脸:“我没那么脆弱。”况且又不是回家见家长,自己都不太熟悉的亲戚,带着傅砚没有任何意义。傅砚闻言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夏璟枕着傅砚的肩,搂着他的腰,像是对最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时间还很早,他下床准备了早饭,然后吻醒傅砚,告诉他自己准备回去收拾行李。躺在床上的男人睡眼惺忪,迷迷糊糊撒着起床气,半撒娇似的说麻烦,让夏璟回来后搬过来跟他一起住。

说完就闭了眼,也不知道有几分认真在里面。夏璟愣了片刻,俯身亲吻他的眼睛,说了声好。

当天下午,夏璟就带着行李,到达了老家的县城,依照舅舅给出的地址,前去探望了外婆。老人躺在病床上,已经陷入昏迷,干瘦憔悴的脸上满是皱纹,一道道褶皱如深壑鸿沟,写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夏璟对老人印象不深,只记得她不太喜欢自己,但却很疼爱唐琬。或许是因为夏维年,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病房内留下照看的亲戚只有舅妈一人,那张脸在夏璟眼里和陌生人没有区别。他留下了带来的礼物,还有准备的现金,也算替母亲尽尽孝道。他的舅妈看起来老实本分,不太爱说话,穿着过时的旧衣服,是一位很普通的农村妇女。

夏璟坐了半个小时,没等到其他亲戚过来,继续待着也没什么必要,便谢绝了舅妈的留宿建议,转而去镇上唯一的宾馆办了入住。小镇的宾馆虽然不大,条件倒还过得去,至少内部干净整洁,服务人员虽然普通话堪忧,但至少态度良好端正。

他在附近的小餐馆吃了晚饭,很普通的农家菜,口味偏重,便添了一瓶啤酒。饱餐之后天已经黑了,街上零星几点光,是镇上人搭在自家门口的餐馆和小卖部,它们大同小异,卖一些居民自制的农产品。

夏璟边散步边消食,路过一家简陋的超市,进去买了洗漱用品。回去的的时候,特意改变路边,从一条无人小巷穿过,这么走路程比较近。来的时候,路上花了半天时间,加之起床又早,他打算早点回去休息。

巷子很暗,没有路灯,但也只有百来米长。夏璟一个成年男性,也不惧黑,自然没什么要紧的。他打开手机电筒,照亮脚下的坑坑洼洼的路,周边有许多垃圾被随意丢弃,但都是干垃圾,所以没什么异味。

他没走几步,就看迎面走来一个黑影,那人扶着墙壁,一路跌跌撞撞,一看就是喝多了酒。夏璟下意识往墙边让了让,还好心给对方打了光,毕竟路不好走,喝醉状态下摔一跤,这伤害可大可小,往重了说,致死也不是没可能。

对方走得很慢,低垂着脑袋,晃晃悠悠,直至挪到夏璟面前,才意识到这里有个人。男人抬起头,迷糊地看了夏璟一眼,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笑容非常不礼貌,宛如流盯着良家妇女的流氓,一脸情色,满脑子黄料。夏璟皱了皱眉,虽不至于怕一个酒鬼,但那露骨的打量令他非常不舒服。他将手机照明从对方身上移开,收回目光,径直往前走去。

没想到的是,对方竟伸手想要将他拦下。夏璟厌恶地往墙边侧了侧身体,避过了男人的碰触,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那如同被硫酸灌过的破嗓子便发了声:“哟……唐、唐家,小姑娘,咋地,还、碰不得?”

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夏璟立即抓住了重点:唐家小姑娘——他指的是唐琬。

夏璟和母亲长得很像,尤其眉眼,都是标准的桃花眼。喝醉状态下把一个男人认成女人的概率有多大?夏璟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对自己的母亲——至少曾经,或许有着肮脏的念想,这令他感到切肤又不可遏的愤怒。但是,他不想在这里,殴打一个神志不清的醉汉。

岂料,下一刻,对方仅凭一句话,就将他堪堪收住的火气,一下子点至爆燃。

“那、那个晚上……的滋味,嘿……嘿嘿,你、你记得吧……哥哥我,记得可牢哟……”

第41章

对于一个定期健身,业余爱好打拳的男性来说,制服一个醉鬼需要多久?夏璟轻而易举把对方撂倒在地,掐住他的脖子,就这么拎着一颗七荤八素的脑袋,往冰冷残破的墙面撞去——黑暗中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下死手,毕竟为了这种人渣断送自己的人生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然而,那是他的母亲。

夏璟不敢深思方才三言两语所揭露的事实,连想也不敢想。他甚至希望这只是对方非清醒状态下的胡言乱语、臆想、或者其他,哪怕是没有逻辑的解释,都比那合理的、呼之欲出的真相让他好过。

可现实往往更加残酷而不留情面。

被揍得狠了,男人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而随着血泪抖落的,还有当年那场不为人知的恶行。“不是我一个人”,“喝多了”,“不记得了”,“他们都那么干”,卑微软弱的解释中充斥着偏私利己为自我开脱的关键词,以及并非出于内心,只因被暴力胁迫而生出的毫无愧疚的道歉。

由碎片拼凑的事实逐渐清晰,夏璟出手的力道也愈加无法收敛,他试图一拳券打出当晚那些人渣的名字。然而,时间掩盖了罪恶的痕迹,也模糊了当事人的记忆,当一份完整的参与者名单也无法凑齐时,夏璟深知,自己是有多么的无能为力。

直到再也吐不出有用的信息,男人被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了路边。皮肉伤死不了人,但会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夏璟揣着用手机录下的口供离开,一路就如行尸走肉。小镇的酒店没有监控,没有值夜班的前台,一身可怖血污自然也没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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