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再一看那脸,不就是昨晚带侍卫摁倒她的太监嘛。
瞧这打扮,定是御前伺候的人,少说也是个正六品。
敢问公公尊名。香九试探道。
井喜。
皇主子传我去养心殿?香九忐忑的问。
井喜淡淡摇头,原路往回走,香九赶忙追上他,路上盯着他微驮的脊梁,没再问别的。
出了监牢,太阳光直咧咧的,颇是刺眼,香九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你驾前失仪,以下犯上,皇主子饶你死罪,但仍有惩罚给你受。井喜侧身,示意香九接旨。
一天到晚,尽下跪了。香九半撩开袍子,弯下膝盖。
心想,满宫上下,还有比呆在辛者库更惨的事吗。与之相比,所有的惩罚都能称作奖赏。
这般一想,竟然有了点小期待。
井喜面无表情:现将你发往辛者库,受劳役之苦。
然后胳膊一挥:来人,拖下去。
香九:
两名侍卫领命,一左一右上来,将香九架了出去。从始自终,香九都未曾挣扎,只是神情有点失望。
井喜眯起眼皮,望着她被越拖越远的可怜身影,忽然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的人最能沉住气,在这深宫之中,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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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勤政亲贤殿内,木苏娆批完最后一本奏章,将其仔细搁到一旁,抻了抻酸软的后颈。
南叶停下磨墨的手:皇主子,歇歇吧。对了,阮小主在外求见许久,不如奴才请她进来,陪您解解闷子?
木苏娆拿过护甲依次套上指尖,起身步出勤政亲贤殿,坐了进东暖阁的炕,双腿并着一抬,整个人都窝上去,手肘斜支在黄缎金龙缂丝迎手上,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下凹着。
她接过南叶递来的牛乳茶,呷了一口:阮小主?她谁?
您忘啦,您南巡时,皇贵太妃为您挑了位新的皇珺侍选,叫阮如歌,月初入的宫。您才回来,还没见过呢。
南叶小心翼翼道:是皇贵太妃的外甥女
木苏娆哂笑:还是太后的亲侄女。
南叶默不作声,捧回茶盏,放上炕桌。
木苏娆眼底冷淡,唇上反而挂起笑:这话你是帮皇贵太妃说的,还是帮太后说的?
南叶大骇,惊出一身冷汗,趴在脚踏边:奴才只有您一个主子,万万不敢帮旁人说话,可皇贵太妃总希望您身边可以有个知心人,奴才这才斗胆皇主子息怒。
起来吧。木苏娆没绷住笑,冷不丁笑出两声,语调变得活泼,朕逗你玩呢。
是不是逗人玩儿,只有您自己知道。南叶胡乱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颇有眼力劲儿道:那奴才出去支会阮小主,让她不用等了。
躬身退到门边,又蓦的停下:若其他小主求见
和以前一样,不见。
没过一会儿,井喜回来了,紧赶着来跟木苏娆复命。
木苏娆把香九送到慎刑司,不过一时兴起,发发气而已,没打算真要她的命,关了一夜,自然就把她放了。
但也不想再理会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随口嗯了一个字,让他把暖融融抱来。
暖融融就是那只沙巴兔。
井喜懂事,不光抱来暖融融,还从御膳房取了新鲜的菜叶,给暖融融当吃食。
木苏娆乐得开怀,挑了根细软的,亲自喂到它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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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九觉得皇主子真仗义,虽然没让她吃上两荤两素,但侍卫好歹帮她把一车恭桶推回了辛者库。
顺带把她也拖回来了。
当然,服务态度有些恶劣,像丢垃圾似的把她丢进门,碰巧丢在了傅哀愁脚边。
傅哀愁那张脸哟,立马变得比他名字还哀愁。
香九晓得,一顿鞭子是免不了了。
说实话,她觉得皇主子太霸道,不就拉了下手吗,跟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居然还关她大黑牢,这样的女人若放在民间,俗称母夜叉。
老子叫你去惹祸!侍卫一走,傅哀愁就露了原型,擀上袖子,取下腰间的鞭子,作势要动粗。
他身后,是一帮埋头做活儿的奴才,皆扭过脸,偷偷张望他们。表情或木然,或幸灾乐祸。
香九不卑不亢,扶着放恭桶的木架站好,看也不看傅哀愁,将推车上的恭桶,一一卸到水池边,又取来竹刷和皂角,洗洗涮涮起来。
傅哀愁最讨厌她的不服管教,他当了十年的辛者库管事,骨头再硬的奴才,几顿鞭子下来也打服了,唯独这个香九。
你打她,她不吭声。你饿她,她也不吭声。明明生得瘦瘦弱弱,跟个女孩子一般,骨性却烈得很。
傅哀愁吸吸鼻子,猛地踹翻恭桶,粪水哗哗啦啦,倒得满地都是。
臭气顿时熏上了天,苍蝇从四面扑来。
刀豆冲上去抱住傅哀愁高举鞭子的手,讨好道:干爹,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儿子帮您教训她。
他把傅哀愁扶到长凳上坐好,接下鞭子抖了几抖,自以为威风凛凛,实则狐假虎威,甚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