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楼(1 / 2)
常弘住在“成人”府上这事儿还得退回到四月中旬说起。
苏成之上任户部尚书后极度忙碌, 连休沐日都要去处理冬日积压下来的奏折, 偏偏她还处在一个无人可用的尴尬阶段, 许多事情只能亲力亲为。
最初时,是常弘想她想的紧, 自己提着书篮到“成人”府外撞运气,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他那一嘴大白牙都准备好了。
阿离以为苏成之落了东西,赶忙去给她开门,不想误着她上早朝, 连面纱都没带。
门打开后, 两人默默对望了许久。
常弘问:“这是苏成之的府邸吗?”
阿离赶忙捂住脸点点头就要将门关上,常弘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拦了拦, 结果阿离就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啊——啊——”。
“你不能说话?没关系。我是好人,是她……友人,你放我进去。”
阿离记得常弘,很久很久以前,在“香满”的酒桌上, 常弘欺负过苏成之。
于是阿离趁常弘不注意, “嘭”的一声,门被合上了。
他的长相太过凶恶, 阿离最是怕这般模样的男人, 哪怕后来苏成之让他登堂入室了,常弘也很难见着阿离,通常是他在苏成之的书房里读书时, 阿离才会悄悄打开房门出来晒晒太阳。
常弘不知道阿离为何如此怕他,只是苏成之专门交代过,阿离经历坎坷,要他多让着点,常弘当然照做。
他惯是很粘苏成之,李经宣布制举后,他就隔三差五自己带着家当跑到苏成之府上蹭住,开始了自己的蹭住生涯。
蹭着蹭着,家当是越带越多,苏成之就喊来工匠将一间客房就着常弘的喜好来做改造,默许他读书读累了可以在里头留宿。常弘知道后,得意地笑着,像只狡猾的大狐狸。
粘人就粘人吧,苏成之总是无限度的包容常弘。
李如意回了临安,骂了常武三天三夜,最终才在愤愤不平中原谅了伏低做小,一半哄她一半用眼睛卖惨的常武。
得知常府来了个寄养娃娃,李如意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去,以至于常武认真思考过要不要把苏成之喊过来接走苏成人,以免破坏常府的和谐生活。
倒是常弘自告奋勇说:“女娃肯定比男娃惹人爱,你们看我都看烦了,隔三差五还要被我气到睡不着觉,莫不如就交换娃娃养着吧!这样娘又多一份精力留在你身上了,是不是,爹!”
这番话唬的常武一愣一愣的。
李如意嘴上说着“不会不会,娘最爱你了”,手上却是用力推啊推地把常弘推出了常府。
和苏成之好了以后,常弘将《兵法》翻来覆去地读了好些遍。暗度陈仓,无中生有,反客为主……活灵活用的很。
只是……可是……
常弘看着自己面前紧闭着的常府大门,感慨万千,虽然说他是想去“成人”府住的吧,但是……没关系,常弘安慰自己,这招欲情故纵耍的不错,出了点意外,可结果尽在他的掌控中。
他是一个做事极其专注的人,决心走仕途,几乎可以做到无休止地读书。苏成之自愧不如,本以为他住进自己的府邸就是想插科打诨过日子,哪知他嘴上是喊着“想你,想你,没了你不行”,身体却是属于九经和书案的。
一日,林尚领着一只烧鸭上“成人”府蹭饭,喝酒上了头,嘴巴一开一合就把苏成之最近时时上青楼耍的事情给抖了出来。常弘夹了一块东坡肉进碗里,颇为随意地问了句:“苏先生最近不是日日办公至夜里么,敢情是去青楼办公。”
饭毕他一人若无其事地出府溜达了一圈消食后又进了苏成之的书房伏案读书。
于是苏成之也没当一回事儿,敢情今个儿是在这等着她呢。
“你哪有那闲工夫?”
“我再没那闲工夫,你都要红杏出墙了。”
常弘推着苏成之出了府邸,车夫在外头等候她有一阵子。
他弯下腰小声嘟囔道:“其实我真的有点吃醋,但是我不乱吃飞醋,你去吧,小心些。”
“望妻石会等你回来哒。”
苏成之整理了一下仪容,慢吞吞地回应道:“好。”
根据户部录入的临安地契册子显示,临安的青楼共三十八间,东西南北,各归一人所有。
晋朝的土地买卖少不了官场中人牵线搭桥,并非纯商业买卖。如此分布,说是背后没有人主持,苏成之是打死都不信。
“苏大人,到了。”
城西最大的青楼唤“温柔乡”。苏成之挂了一块七品官员才能用的香牌,打开折扇,一副风流官吏的模样,马上得到了老鸨看移动金元宝的热情目光。
“哎呦,这位爷当真俊朗!您看您要个什么样子的,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
苏成之折扇一收,扇骨一下一下地随着她的手打在那老鸨的腕子上。
“瞧不起谁呢。”
老鸨低头一看她挂在腰封上的腰牌,寻思着,这也才七品啊,就有门道了?
“嗤。”苏成之从广袖里摸出一锭银子,若无其事地抛了过去,老鸨赶忙赔着笑脸双手接住,暗自掂了掂,又张嘴咬了咬,竟是真银,有钱不赚妄为老鸨,哪管那么多呢!
“温柔乡”的格局大致上同“香满”一致,旋转中空的阁楼,中心是江南式庭院,苏成之逛了好些青楼,除了遍地淫.靡,还真没摸出过门道。老鸨这次却是带她去了后院小门,一架通体刷成漆黑的马车停在巷子里,她坐上去后才发觉,这马车外体竟是雕了个假窗,内里除了门帘处,皆是密不透风。
苏成之轻轻拍了拍衣襟,里头揣着几张大额银票。常弘为表忠心,可是主动上交了自己所有的家当,她一股脑都给带出来了。
可真要败光了,还不得对常弘负责一辈子啊!
马夫没说一字,默默驶着车,穿过闹市,莫约一柱香后,又在一不显眼的小门处停了下来,唤苏成之下马车。
小门内站了一男一女两个穿着朴素,没有明显记忆点的人,朝着她行礼后便领着苏成之穿过一条小径,目光所致便豁然开朗,只不过目光所及是密密麻麻的矮间。
“全都新鲜的紧,没人碰过的。”
苏成之一排一排地走过比号舍还要闭塞的隔间,目光默不作声地扫过去。
“怎么都灰头土脸的,客人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边的都是小的,时下不就流行这种原生的么?您要是买了,保管里里外外都能给您做足,打包到您府上。”话音刚落,男人就自知失言了。
“害,怪奴才自作主张了!”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扇了两下自己的脸。
苏成之眼风扫过去。“摸给谁看呢?”
男子复又重重地扇了自己左右各一巴掌,“盼大人宽恕。”
“这一边的都是调教过的了,依着方子去养大的,滋味那都是顶顶好的,要在这里卖不出去才会送往青楼,青楼的货,可没这儿好。”
的确。这一边的女子穿着各异,明里暗里都想吸引苏成之的注意,渴望着苏成之能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