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他一直觉得他与闻棠惺惺相惜,可以在清虚剑宗互相扶持前行。
但也仅于此而已。
林轻舟满腹心事的御剑朝凌霄峰的乘物游心而去。
自上次苍溪城一行回来,他便有意无意地开始与闻棠保持距离,万一他所料不错,过度亲近的行为,会给闻棠发出错误的讯号,让闻棠更加泥足深陷。
他没办法给闻棠一个交代,只怕会辜负他。
脑中思绪杂乱如野草疯长,不知不觉间,林轻舟一路御剑乘风,抵达凌霄峰的乘物游心。
刚走至庭院门口处,只见一道步履踉跄、衣袍脏污的人影,脚步缓慢,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扶着门框,不甚利落地朝庭院内走去。
院门前的白色石阶上,一条点滴蜿蜒的红色血迹,随着他的向前的脚步,不断延伸。
林轻舟见状,甩开脑中纷乱思绪,急步上前,问到,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闻棠听见声音,手忙脚乱地将捂在腹部的手,转为捂在脸上:
轻舟师兄我没事,你别看我,我现在好丑。
腹部的伤口少了手掌的按压,温热血液汩汩地从天青色的衣袍渗出,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上。
林轻舟面色肃然,二话不说,一把按住他腹部的伤口,一手捉开他捂在脸上的手。
只见闻棠的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污,一道深长的血红从他的鼻梁划过颧骨,堪堪从眼尾擦过,直要没入鬓间。
伤口处溢出的血液像数条细小涓流,从脸颊淌至下颌。
乍看一眼,还有几分触目惊心。
登时,一丛怒火在林轻舟的胸中倏地燃起,他声音一沉,问道:这是谁干的
闻棠见林轻舟没有被丑陋难看的伤口吓到,反而为他动怒,顿时觉得伤口也没那般疼痛难忍。
段逍他们编排师兄的不是,说师兄为了博得寒祁的青睐,不惜出卖色相自荐枕席,言语非常不堪入耳,我一时没忍住就与他们动起手来了。
林轻舟的眉头皱得更深。
宗门中近来就此事流言蜚语甚多,人言可畏,会传出如此龌龊的版本,他早有所料。
只是,闻棠总是待他如此赤诚,而他根本没办法给他应有的回应。
先不说这些,我去帮你处理伤口。林轻舟道。
所幸闻棠这次受的主要是外伤,内府真元虽然被剑气所伤,但伤势不重。
林轻舟撕开闻棠被血液浸染的外袍,赫然可见,腹部伤口血肉外翻,一片鲜血淋漓。
宗门修士都会研习药疗,灵疗,处理这样的伤口,林轻舟尚算游刃有余。
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闻棠坐在榻上,林轻舟手拿布条,弯腰为他一圈一匝地包扎腹部的伤口,指尖轻柔,小心翼翼。
闻棠赤着上半身,盯着林轻舟近在咫尺、线条柔美的侧脸,双眼一瞬不瞬,耳尖染上绯色。
林轻舟的手拿布条自后向前绕过他的腰间时,令他产生一种轻舟师兄抱住他的感觉。
他这般想时,身上的伤变得不值一提,就是再来这么十回八回,他也甘之如饴。
陡然,林轻舟两手交替为他包扎,额角垂下的一缕青丝,不经意间蹭上他赤露的胸膛,带来似有若无的痒意。
这痒意仿佛长着触角,一下子从他的胸膛爬进了心底,令他不由一个颤栗。
林轻舟微歪着头,拿着布条的左手正伸向他的后背,察觉到他的轻微动静,轻声问,是不是我缠得太紧了
瞬时,他的呼吸间,赤露的胸口上,都是林轻舟温热的气息。
他不由心旌一荡,神思摇曳。
缠得太紧了
太紧了
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些疯狂凌乱场景,眼前的人是如何在他身下,用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身,如何口中溢出泣音
在闻棠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一一浮现
想及此,似有一团火,蹭的从他的身上燃起。他浑身开始变得滚烫,呼吸灼热。
意识到不对劲时,他立马夹紧双腿,不让林轻舟看出端倪。
但,还是晚了一步。
林轻舟垂着头为他包扎,眼下的细微变化,都一览无余。
望见闻棠裆部支起的小帐篷,他手中动作停滞了一瞬,但又马上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手势利落地继续为他包扎。
此时装聋作哑,胜过任何言辞。
说出口的无论是什么,都徒增尴尬。
同是男人,望见这一幕,林轻舟清楚无比地看见闻棠对他的**。
他深切地意识到,或许一开始将闻棠当做一个小孩子就是一个错误。
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不明人事的懵懂孩子,而是一个男人。
毕竟今年闻棠也已经十七了。
为闻棠包扎好后,林轻舟开始替他处理脸上的伤。
伤口过深,治疗伤口有奇效、不留疤痕的碧玉露也没辙。
只能先用普通药物,使其伤势愈合少许,再用碧玉露祛疤。
这也意味着,在伤口愈合之前,闻棠脸上都是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林轻舟想起在庭院门口处,闻棠宁愿伤口流血,也不愿将脸上伤口展露在他眼前,想必是很重视外貌的。
这下,他要遭受异样的眼光好一阵子。
林轻舟心中登时生出几丝恻然。
此后,林轻舟令他转过身去,一手抚在他的背上,一手掐诀为他进行灵疗。
虽然闻棠受的内伤并不深重,但是林轻舟也不能放任其不管。
闻棠是替他打抱不平而负的伤。
做完这一切,林轻舟动手收拾桌上的伤药及沾了血迹的布条,忍不住开口道
没多久就是仙剑盛会,是时仙道群英咸集,竞争异常激烈,你现在受的伤,不知到那时能不能好。
闻棠躺在床上,转头眼眸清亮地望着那道背影,他们这样诋毁你,我忍不住
林轻舟收拾好,转身走到床榻前,忍不住开口薄责,下次不可如此鲁莽冲动,他们要说,你就任他们去说。
林轻舟有意与他疏远,语气较之平常,多了几分冷意。
闻棠如何察觉不出来,胸口如同淤住一团棉花般难受,只怪我太没用了
林轻舟闻言,心口蓦地一堵,声音放缓道,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好好养伤。
林轻舟转身要走,手腕陡然被一把攥住。
轻舟师兄,别走,陪陪我。
既然已经知晓闻棠的心意,就不能再给他制造美好的虚幻假象。
林轻舟微挣手,没挣开。
不顾闻棠恳求的眼神,他伸手将闻棠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走至门口,身后传来闻棠的声音。
轻舟师兄,那晚你是不是跟寒祁在一起闻棠捂着腹部的伤口,以手肘撑着床榻,额头痛出薄汗,挣扎着半起身问。
林轻舟脚步一顿,实话实说,对。
闻棠胸口一窒。
明明,明明师兄已经转变心意,不再心悦寒祁,师兄比以前与他更亲近,为什么重蹈覆辙,又跟寒祁搅在一起。
现在师兄又变得如以前一般,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