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来人见白玉堂不跑了,连忙往前一扑,拽住白玉堂:玉堂!你没死!我抓到你了!那人像是只怕被丢下的猫咪似的,两只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脸上却不由得绽出一个无比欣喜地笑,连声不断惊喜道,我抓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那明明是极其板正的暗红色的官服,映在白玉堂的眼里,莫名地在来人骤然点亮的笑容中,燃成了鲜活又明艳的红色,如同春日中第一朵争先绽开的花骨朵,带着一股令人明朗又身心愉悦的朝气。
白玉堂突然想起,自醒来之后,自己每晚都会重复做的一个美梦。
漫天白雪,万树千花,还有那袭随风飘来的红艳如火的影子。
白玉堂也不知哪儿来的感觉,就是觉得眼前之人,应当非常聪颖机灵,而且极为可靠。
于是他没有打开此人得寸进尺,快要摸到他脸上的手,而是微微垂下脸,指了指地上的石头。
他的嗓子好像是受了重伤,从醒来开始就没法说话了,只能这般比划。
白玉堂的身高比这红衣少年要高上些许,微微垂脸的时候,恰好能将红衣少年扬起的脸庞端端正正地映入眼中。
他开始的时候还记着要给红衣少年提示,指着石头,可红衣少年扬起头看他的角度是那样恰好,五官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就仿佛脸上的每一寸起伏、每一处明暗都是顺着他的心长的。白玉堂看着看着,就忘记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在干什么了。
红衣的少年傻愣愣地看着他:呃,玉堂?
白玉堂从方才一瞬间的着迷中抽回神来,视线触电似的飞快避开了红衣少年的脸,强迫自己低头去看自己正指着的石头。
红衣少年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看去,端详了半天,仰起头,看似机灵的圆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茫然:呃什么?
白玉堂:
他恼怒地捡起石头,砸了红衣少年一脸:什么鬼直觉,这傻子聪明个屁!
什么赏心悦目,什么都是按照他的心意长的,都是错觉,错觉!这傻子定是有什么妖法,迷惑了他!
玉堂!
玉堂!醒醒!
听吧,那傻子又在喊他的名字了。
白玉堂站在茫茫的白雪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属于影子人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消散,就像每夜的梦里,他看着那团红色身影一点一点消散一样。
他知道,他又要醒了,也又要失去这些记忆了。
但这一次,他没打算再去挽留。
因为在他的心底,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对着那个虚幻的、捉不到的红色身影一梦便是一晚了。那处曾经被人抹去的、空荡荡的地方,已经被一个真实的、就在身边的红色身影重新填满。
就是那个人,就是他每晚梦到的那个人,他终于找到了。
他只想快点清醒过来,脑中只有一个愿望。
但愿清醒过来以后,他还能记得一定要暴揍那个傻子一顿!
玉堂,玉堂!展昭在马车上呼喊了白玉堂半天了,没见白玉堂有半点睁眼的意思。只能看见对方薄薄的眼皮下,眼珠正在轻轻转动着。
和包拯、公孙策汇合之后,展昭就把白玉堂抱回了马车上。现在,众人都挤在同一辆马车上,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昏迷的白玉堂。
白玉堂双眼紧闭,俊美的脸上那些青黑色的血丝,因为不再运转内力,渐渐消下去了几分。
展昭心急地连声催问墨麒,活像多问几句大夫白玉堂就能醒似的:道长,不是说喊喊就醒了吗?
墨麒探过身来,看看白玉堂正在转动的眼珠:他现在大概正在做梦,再喊喊就醒了。
好吧。展昭转回头,继续盯着白玉堂,玉堂,玉哎呦!
突然睁开眼睛的白玉堂,也不起身,伸拳就给展昭来了一下。
展昭捂着右眼又开始泪流不止:怎么又捣我眼睛!
白玉堂警惕地看着展昭,手猛地一撑坐直了身体,背靠马车壁。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啊声。
展昭心疼死了:你别说话,道长说你的声带受损了,得治疗个小半年才能好他说到这里,才发现白玉堂看着他,全然陌生的眼神,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展昭想起道长说过的,白玉堂可能无法恢复记忆的话,蔫了一下,不死心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叫展昭,他晃了晃手上的巨阙,这是巨阙。昨天你还拿石头砸我的呀。
白玉堂的眼神更加警惕了,神色中隐隐有了一丝暴躁。
他的眼睛因为影子人的药效被冲散,而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但这脾气是脑部受伤造成的,就连他自己也抑制不住。
墨麒提醒展昭:他的药被冲散了,被影子人唤醒以后的记忆也会消失。
等于说,白玉堂现在的记忆,基本就是一片空白的。
展昭更心疼了,简直不能呼吸。可以说大名鼎鼎的南侠展熊飞展大侠,他一颗硬汉心(恐怕只有他自己这么觉得),此时都心疼地软成一滩水了:没事,没事,你记不得了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我叫展昭,你叫白玉堂,咱们都是包相的护卫呀。展昭面不改色的撒了个小谎。
包拯、公孙策同时以震惊的目光看向展昭。
懒懒垂头靠坐着的宫九,也不由地仰起头,向展昭投去异样的眼神。
看你展昭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会撒这样的谎?
人家锦毛鼠白玉堂白少侠,向来洒脱不羁,无拘无束,什么时候做过包拯的护卫?
然而,再次丢失了一切记忆的白玉堂,曾经让他吃过暗亏的本能感觉,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看着面前一脸真挚的展昭:这个人,感觉很可靠。
这么想着,就觉得方才揍展昭那一拳,好像有点过分了。
展昭也不在意这一拳的事好歹这一次没再给他捣出眼泪了他立即就给好像放缓了神色的白玉堂,挨个介绍了一遍马车上的人,最后语重心长、言辞切切地总结道:虽然你都忘了,但护卫包大人的安危可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因为忘记了就不做了啊。
什么都记不得的白玉堂,迟疑颔首:
相信本能,总该是对的吧?这个人应当不会骗我。
虽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包拯眼观鼻,鼻观心,沉稳如山的坐着,只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切的发生。展昭若是真能诳到失忆的白玉堂来给他做护卫,那对他来说,对白玉堂来说,都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