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河西虽然比玉门关更混乱,但正是混乱的地方才最容易发横财。这和席酒楼的主人就是在战火里跑生意,白手起家建起来的这座酒楼,至少单从外表看,并不比江南的酒楼差。
酒,好酒,确实是最受男人们欢迎的。尤其是沙场上曾经历生死的将士们,更是爱烈酒。酒楼里只有唯一一种酒,是既受西夏人喜爱,也受河西人喜爱的,便是最常见的那种烧刀子。
酒入肠中,只有一个字,烈!
包拯也算是久经酒场了,展昭却不行,他更好绵软悠长点的酒,烧刀子喝的他有点上头,公孙策就帮他挡酒,六七个将领轮个一圈,公孙先生白白净净的脸连红都不带红一下的,和已经红扑扑着脸的展昭相比,简直是酒中英雄。看得一旁同为师爷的梅袏满脸敬佩。
一旁斟酒的乐娘们惊呼不已:先生好酒兴!
先时她们还文文雅雅地在一旁弹筝吹笛的助兴,后来展昭特地叫小厮再给她们也端了个小桌,她们推辞不过,便也在内间坐下,一块大快朵颐了。
此时,有些也好酒的乐娘,已经喝得有些上头了,嘤嘤啼哭着抱住自己的姐妹:我们这些贱籍,日子实在难过啊!熬过一天是一天。就算是能高嫁到富贵人家,被人买了回去,谁知道又能受宠多久呢?你看看,高姐姐,夕姐姐哪一个不是被风风光光地砸了满台的金银珠宝抬回去,可现在呢?呜呜呜呜!
被那醉酒的琴娘抱住的乐娘,忙站起身,把自己姐妹扶着,给一旁的贵人们道了歉:我妹妹醉啦,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说这些小女儿家后宅之事,平的污了诸位贵客的耳朵。这便告退。
她带着乐娘们离开的时候,醉的狠的那一个还在叽叽咕咕地说醉话,远远地还能听见:你们说,这是多狠的心呐,都怀了孩子了,说不要就不要!若是不要,那也送还给我们乐倚楼呀,我们还能照料着,怎么能就大冬天的把人赶走呢!呜呜呜好好的人啊,高高兴兴的送回去,回来就只剩一大一小两条亡魂了
墨麒有些沉默。
厢房内,是酒兴盎然、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有为男子们;厢房外,是黯然远去、孤蓬无依的乐女们。
灯火辉明下,酒盏皆空,杯盘狼藉。
史副将已经醉了,看着公孙策屹立不倒、面不改色的模样,猛地一拍桌子:喝!
他又举起一大碗酒,抬头要灌。
和席酒楼外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墨麒的手开始向拂尘的方向去。
宫九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直清明的眸子向窗外划去刀锋般冷锐的眼神。
上菜的小厮仓皇地扑进门。
暴民!有暴民来捣乱了!他们都围在下面!
举着火把、凶神恶煞闯进酒楼的暴民们,一路闯进酒楼里,逮到东西就抢,搬不走的便砸,抓到人先暴打一顿,打完了就叫嚷着看他是不是异人,疯狂而恶劣地大笑着去撕酒楼客人们的衣服。
领头的那队直奔和席酒楼最好的厢房,一脚踹开厢房门,涌了进来,看见醉倒了一半的酒鬼们,还有坐在大门正对面,几个好看得恍若天人的儒衫男子。
展昭抱好了唐远道,看着领头人,对墨麒传音入密道:红串珠,毛披肩,这等打扮,看着倒像是西夏人。你猜他是真西夏遗民,还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想要挑拨离间的跳梁小丑?
领头人的嘴唇讥诮地卷了起来,一指安然坐在桌上的那几个儒衫男子: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给我剥光了!看着娘们兮兮的,说不准就是恶心的异人!
第33章 送子观音案06
大约是人多的时候胆量就会大些, 领头的话音未落, 这些人就已经哄笑着涌进门, 伸手要去抓房中坐的那几人。
几位将领穿的都是便服,又喝的烂醉如泥,被人踹到一边都没醒。
踢人的、抢财物的、砸碗盘的、呼喝着伸出手去抓房内的人的, 数十只手脚自四面八方齐齐伸来,场面一时间极其混乱。
谁他妈娘们兮兮!展昭气得登时原地蹿了一下,但这些暴民皆是从未习武的普通人, 他也不好下重手, 只能放下巨阙,赤手空拳地来一个人捉一个, 拉住手腕子把人拽出人群,点了穴道扔到一边。
这般混乱的情形下, 展昭的动作几乎闹不出什么动静,根本没被血涌上头的暴民们发现, 他们还在一个接一个地往里涌,伸手乱抓。
墨麒、展昭都得顾及着不能下重手,一时间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混乱之下,一个揣着银刀的暴民从人群的后端挤到前面, 面目狰狞, 状似暴怒, 抬手就挥起刀子, 朝离他最近的墨麒背后直捅而去。
口中还字正腔圆地呼喝着:你他妈
这刀子出手看似随意, 实则角度极为刁钻。墨麒若不想让其他暴民被误杀,便难以躲开。
眼看着刀尖离墨麒的后背近了,更近了,还剩三尺,两尺,一尺。
墨麒的手甚至还没挨上拂尘,宫九呼啸的掌风就先发而至。
身边的几个圣人下不去手,但宫九可不是圣人。
狠辣刚劲的掌风冲着举刀之人直拍而去,巨浪般的罡风硬生生将那人、连带着他身后的人群,都掀得倒飞出去,撞裂了一旁的栏杆和墙壁,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直接从三楼摔到了一楼。
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被这一掌轻而易举便拍出了一大片空地。没被掌风殃及的暴民们惊恐地僵住了动作,口中用以壮大士气的呼喝声也戛然而止,酒楼内顿时陷入一段突兀的静默。
宫九皮笑肉不笑地扇了扇折扇,不徐不缓地在暴民们惊恐的目光里走到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摔到地上的人群,慢条斯理地冷声问:你说谁他妈?
最先摔到地上的人当了垫背,有摔折了手或腿的,凄惨地哀嚎起来。人群最上方,那个被宫九直接一掌拍中的拿刀人,已经没了进出的气,手中的刀也断了,双目暴起,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再也没机会骂出一个脏字了。
宫九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或者退缩的机会,先打再说,打完了再踩着尸体放狠话。
他站在断裂的栏杆边,冷冷地往下看。
站在宫九旁边、刚刚还气势汹汹使劲往门里挤的暴民们,又推推搡搡地拼命往外拱,生怕自己是离宫九最近的那一个,硬是在人挤人人挨人,脚都几乎点不着地的状态下,还给宫九如摩西分海一般让开了一条道。
梅师爷惊道:怎的打死了!他连忙提起衣摆,一溜小跑下了楼。
托了宫九这杀鸡儆猴的福,暴民们谁都不敢再叫嚣,各个噤若寒蝉地给梅师爷也让出来了一条道。
总是姗姗来迟的巡逻兵终于赶到了,团团围住和席酒楼,领队的立即上去给梅师爷帮忙,把在一楼地上叠罗汉山的人提溜起来,有受伤没受伤的都先拷住,又将楼上那些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住,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暴民们抓捕起来,准备带回去问话。
几个城兵在梅师爷的吩咐下走进厢房,将几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将领提溜走,顺带将根本没什么出手机会,全程被紧张的梅师爷和公孙策一人一条胳膊,拽得动弹不得的木将军送回军营。
看着被留下的那具暴民的尸首,开封的众人眉头紧皱,都向宫九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包拯胆子更大些,对着宫九直言不讳道:世子不应下此杀手,应当将此人押后待审,说不准能从他身上得出点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