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那块石头?
只是院子里寻常的石头。
许观尘思忖道:府里不是无人之境,那人既能瞒过满院子的护院侍从,又要瞒过柴伯,只怕是府里家贼。
老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发现这事情,就说库房里丢了个东西,把府里所有人都查了一遍,皆无所获。这几日府里人进出,也都有盘查,若是府里人偷的,也带不出去。
丹书于旁人无用,拿这东西做什么?许观尘揉了揉眉心,府里人全都查过了?
全都查过了,还有柴伯顿了顿,几位主子不曾查过。
柴伯是指?
三姑娘,还有玉清子道长。
不会。许观尘摇摇头,师父与三妹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柴伯磕头:是老奴胡乱猜测。
再查吧,旁的人也不常提起丹书铁券的事情,这东西没人会注意,先瞒一阵。
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柴伯继续查着。
萧贽与他出了祠堂,许观尘道:我这些年来疏于管家,手下可用之人,都是早些年从雁北带来的人,还是要向你借个人来查这件事。
你想要谁?
许观尘笑了笑:我想要小成公公。
你倒是会挑人。
对了。许观尘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之前问小成公公,他是做什么的,他也不说,只说他是从前老成公公的干儿子,所以他叫做小成公公。我看他办事儿,也不像是寻常人。所以他入宫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说他是成公公的干儿子?
许观尘点头:是啊。
他诓你的。萧贽顺势搂住他的腰,他原本就姓成,和从前那位成公公撞了,宫里人才给他添了一个小字。
姓成名德,字知节。
成知节十五岁考科举,中进士,在御史台供职。老成大人也在御史台做事,一时间传为佳话。
而他与许观尘的兄长许问,根本不是他所说的素未蒙面。
他二人相识于风月楼朦胧的帷帐之中。朝中官员不许出入乐坊,被逮住的要罚银钱。
便服出访的成知节带人突击检查风月楼,核查在场人员的身份。轮到许问的时候,许问捏起案上的甜馒头,笑着解释道:我来吃馒头的。然后就从二楼窗子逃了出去。
次日许问出征,不复相见。成知节便记着这人的模样体型,还记着要罚他的钱,一直记到了来年他回来。
许问缴清罚银之后,他二人私交不错。
但是后来雁北连连战败,朝中论罪,或说主将不利,或说粮草不便。老成御史手执笏板,款款而出,不卑不亢,列举近年来朝里宫中十条过失,力劝皇帝下罪己诏。
老皇帝的意思,总归雁北收回来了,主将或粮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找个靶子,以平民怨。
如今老成御史当中这么说,便是让他下不来台。这日朝上就颁了旨,老成御史庭杖,成家抄家流放。
庭杖之时,老太监不忍心,还问了老成御史三遍:雁北战败,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成御史拒不改口,口吐鲜血,不能说话,便手书血字,最后被活活打死了。
成知节出仕不到三年,未满十八,入宫为宦。
许观尘恍然大悟,怪不得小成公公那样照顾他,原来他与兄长是旧交。
不愿意与他提起,或许是不愿意再提起往事。
正巧小成公公就随着来了国公府,许观尘把事情与他说了,托他查办这件事情,小成公公领了命出去,许观尘叹了口气,趴在案上发蔫儿。
他又忽然想起什么来,猛地坐起来,对萧贽道:我又知道了。
嗯?
拿走丹书那人,或许不是要丹书,而是要原本藏在里边的金板。许观尘定定道,那人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那块金板,也不知道祠堂里供着的丹书是重铸过的,他想要那里边的东西,想要金板上刻着的宝藏地图。
谁会知道这件事情?萧贽的模样,分明是心中已经了然,反倒问他。
这件事情,应当是皇家密辛。爷爷知道,还有便是先皇,可是他二人已经去了,应当是他二人在临死前告诉了谁。爷爷连我都没来得及告诉,是先皇告诉了别人,是
许观尘反应过来,便住了口不说话。
萧贽醋醋的,捏了捏他的手指:是先皇把这件事告诉了原本要当皇帝的萧启,你的七殿下,他回来了。
什么我的七殿下?许观尘正经神色,收回手,不许捏。
你失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给他算卦,你记不记得,算出来的是什么?
不离旧时人。
谁是旧时人?
反正不是我。许观尘气得蹬脚,把脚从桌案底下伸出去踢他,有件事情需要解释一下。
萧贽一动不动,由他踢了:你说。
许观尘抬眼瞥他,忽有些不好意思,别过目光,轻声道:我那时算的第一卦,是给你算的。
萧贽一挑眉,伸手握住他的脚踝:算了什么?
卦象说你厚颜无耻,臭不要许观尘话还没完,萧贽就抓着他的脚踝,把他往前带,你做什么?
萧贽正经问他:说我什么?
说你凡心重。
又过了一会儿,许观尘戳戳他:我知道了,萧启那个不离旧时人,是一句诗,前一句是改头换面孔。
第60章 人各有命
近来金陵城中加强了防备,裴将军的军营往金陵城的方向挪了十里,城中巡防、宫中禁军与萧贽的暗卫,都在金陵城各处活动。定国公府上下换了新的仆从,原先的人却也都留在国公府里等待发落。
许观尘好些的时候,依旧去兰台帮忙抄书,有的时候还把书册搬回福宁殿来抄。
他抄书的时候,萧贽就坐在他身边看折子,时不时抬眼看看他,他抄书抄得入迷,连看也不看萧贽一眼。
四月初二晚上,小成公公进来剪过两回烛芯。许观尘喝过药,含着蜜饯,提笔抄书,抄得特别高兴。
昏君萧贽被冷落了,不大高兴,终于在小成公公要剪第三回 烛芯的时候,一把握住了许观尘的手。
许观尘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你做什么?
萧贽夺去他手中的笔,丢在一边:又不是被罚抄书的学生,你总抄书做什么?
小成公公加紧剪烛芯的动作,拿着剪子,迅速出去,带上了门。
门关上了,萧贽便捉着他的手,摸过去,与许观尘坐到一张席上去,从身后揽住他。
许观尘有些紧张,身子都是僵的,拍拍他的手背:病还没好。
嗯。萧贽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闷闷地应了一声,上回那半丸药,保你半个月的平安,一眨眼半个月就要到了,就抱一会儿。
没关系的。许观尘握住他的手,反倒安慰他,人各有命。
他二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许观尘由他抱着,随手捻起他的长腰带,绕在一起,编了个道观里的束花结儿。
束花结儿是捋出一段就可以打一个,萧贽那腰带有些长,许观尘打了一个又一个,好像永远也打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