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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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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走一趟,许观尘的面色仿佛好了许多,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真的好了一些,他的唇也有了些红润的模样。

怕他累着,走下城楼台阶,萧贽就要背他,许观尘没让,准备与他一起,慢慢地走回去。

许观尘道:赶得及喝药的。

于是他二人就在深宫,长长的宫道里并肩而行。

走了快没一半,许观尘就愈发慢下脚步,抬眸一看,眼前就有宫殿,便道:过去歇一会儿吧。

萧贽摸了摸鼻尖,暗暗地笑,却也应了。

走近了,许观尘看见那宫殿的名字,忽然就不是很想进去了。

那是珍和宫。

萧贽才说过,要把他和宫里的奇珍异宝,一起锁在珍和宫。结果这会子,他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许观尘心中忽然生出退缩之意,往后退了半步:算了。

萧贽揽着他的腰,带着他往前走:走罢,去看看。

他二人上回同来珍和宫,还是在几个月前。吵架扯坏了许观尘的念珠,萧贽带他来珍和宫,挑了一匣子的珠子给他穿念珠用。

那时候在珍和宫里,许观尘抱着木匣子,一手端着烛台,跟在萧贽身后,萧贽将串珠衣裳上的珠子撬下来,丢给他。

他二人,活像是来珍和宫打劫的江洋大盗。

此时再来珍和宫,宫中没怎么变,各色宝贝堆满架子,一重一重,像屏障似的,在大殿中隔开。

许观尘走不动了,扯了扯萧贽的衣袖,告诉他一声,就坐到边上的红木箱子上。

他低头捶腿,萧贽便在他身边坐下。他这一病,又消瘦不少,萧贽很容易就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到底是两个男人,大白日里黏糊糊的,萧贽从来不管这些,但是许观尘别扭,便别过头去不看他。

珍和宫中,满宫都是萧贽的宝藏。

面前的木架子上,放着象牙犀角,坐着的红木箱子里,堆叠着金块银条。

萧贽把最喜欢的宝藏抱在怀里,倘若他有尾巴,这尾巴也得在许观尘身边绕一个圈儿,把他困在圈中。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萧贽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许观尘还是不大自在,萧贽一收回手,他便转过脑袋,看向别的地方。

透过眼前重重叠叠的木架子,许观尘忽然看见一抹正红颜色。

宫中不大用这颜色,民间也是嫁娶的时候用的多。许观尘再定睛一看,确实是正红颜色。再想了想,上回来时却没有见到,于是有些疑惑。

他再看了两眼,挣脱萧贽的怀抱,往前走了两步。

萧贽亦是起身,就跟在他身后。

那一抹红颜色,隔着流光溢彩的珠宝玉器,仿佛忽远忽近,伸手触摸不见。

许观尘往前走了好一阵,到了宫殿的那一头,才看清楚。

是个衣桁,上边应该挂着衣裳,又用红颜色的布罩着,所以看不清楚。

许观尘回头看了一眼萧贽,萧贽却转过头,随手拿起一个玉雕的小狐狸,握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模样:你想看就看。

许观尘先将红颜色的布掀开一角,衣桁上挂着的是礼服,此时露出来一只宽衣袖,袖口是很繁复的花纹。这么些年,许观尘没见过那位公卿的衣裳上绣着这样的纹样。

萧贽将玉雕的小狐狸放下,脚步无声,走到他身后。忽然握住他的手,帮他将一整块红布扯开。

俶尔扬起风来,许观尘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覆了一层红颜色的纱。

此时红绡轻落,衣桁上是两件衣裳,倒不是红颜色的。宫中为求庄重肃穆,制衣裳都用玄色,绣金线。后边的长案上,还摆着玉冠骨簪,玉带长靴。

许观尘背对着他,抱着手,却问他:你又要娶谁了?

萧贽笑了笑,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娶你啊。

胡说。许观尘用手肘捅他一下,忍着笑撇了撇嘴,三个月前就签过婚书了,怎么还能再来一次的?说实话,你这衣裳到底是给谁穿的?

日子原本定在三月,吩咐司织府的期限也是三月,前几日他们才把衣裳送过来。萧贽知道他是有意说笑,也乐得逗他玩儿,就是给你穿的。

他刻意靠在许观尘耳边说话,一句话说得很慢,呼气就打在他耳朵上。

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许观尘的耳朵就红了。耳朵有些痒,许观尘忍不住抬手要去摸,却被萧贽按住了手,也不让他走,按着他让他听话。

好容易等他说完了话,许观尘迈开步子,往边上挪开半步。

原本萧贽手里还攥着盖在衣裳上的红布的一角。

珍和宫每日都有宫人打扫,一尘不染。萧贽拿着那红布,将红布悄悄绕到许观尘身后,一扬手,便将他拢在其中。

眼前落下重叠的红颜色,许观尘被他的幼稚行为气笑,抬了抬手,就要挣脱出来。

萧贽却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别动。

萧贽不习惯温柔。从前许观尘给他念经,念了三年,也没能把他的性子磨平一些,后来许观尘与他待在一块儿,他也不曾变过,仍旧是霸道又强硬。

此时捉着许观尘的手,话里带出来的意味,却有几分缠绵。

许观尘一愣,果真就听他的话,缓缓地放下手。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动作,有些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襟。

你怎么敢自己掀?萧贽仍旧是从前那模样,捏着布料两角,慢慢地将覆在他头上的红布掀开。

许观尘只喜欢穿道袍,最常穿素白颜色的,红白衬着,纵使看不清面容,布料衣裳掩着的细腰瘦背,也叫人挪不开眼。

原本就是毫无章法地盖上去的,好像恶龙随手一挥,丢出个圈套,把许观尘圈在里边。

他随手一碰,便碰掉了那料子。

萧贽只看了一眼,再抬眼看看许观尘,他的眼眶红了。

还以为是自己又招惹他了,萧贽竟有些慌了神,忙拍拍他的背,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了?

许观尘不语,站在原地,往前靠了靠,就往他怀里倒,额头碰在他的胸口上,像是要跳进他的心里去。

萧贽哄他:等你病好了,就办礼昭告天下。

许观尘仍旧不语,靠在他怀里,反而抽了抽鼻子。

可是萧贽就那么一点儿哄人的话,都已经说尽了。

他想了想,又道:旁的人议论没关系,就说是我强要你的。皇帝就要你,别人都不要,要不就强征赋税,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你是没办法,为了天下苍生,献祭给皇帝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许观尘抬手捶了他一下,就没人教你要爱惜名声?

萧贽直接应道:没有。

许观尘怔怔地抬眼看他,后来反应过来,心道也是。他不似他的其他兄弟,没有老师朋友。老皇帝在时,只一昧的纵容他,他与裴舅舅又有君臣之别,裴舅舅也不好管他。

所以没有人教他,他在金陵城的名声坏了这么久,脾气也坏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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