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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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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事情吩咐给底下的暗卫。玉清子从前就不让他查那药是怎么来的,他不查。到现在,玉清子还不让他查,他却再顾不得这许多。

事情很简单,两句话就带过去了。信上萧贽再三书写的几个字,是暗中行事。

将鸽子放飞出去,天色已经微明,他守着许观尘,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晚上。

许观尘已然睡熟,萧贽解了衣裳,也上了榻,与他同盖一床被,把他紧紧地扣在怀里。

第53章 有怀投笔

混沌之中,似梦非梦。

竟明一年的三月,许观尘背上刀伤与体内毒物反复发作,他断断续续的,几乎在榻上趴了一个多月。

这个月师父启程去寻药,来不及与他道别。萧贽与钟夫人守在他榻边,一如此时。

梦境与现实渐渐重合,三年前的疼痛与此时的痛楚也渐渐重合。

痛觉深入骨髓,叫他从梦中惊醒。

他恍惚睁开双眼,惊觉额上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撑着手坐起来,他看见萧贽背对着他,正洗帕子,应当是才给他擦过脸。

萧贽背对着他的时候,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他只是正巧在萧贽背过身时醒来,下一刻萧贽回头看他,便看见他醒了。

许观尘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萧遇之。

醒了?萧贽这话说得轻巧,却在暗中松了一口气。拧干帕子,在他面前坐下,扶着他的脸,帮他擦去额上冷汗。

许观尘似是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脑袋:我

萧贽紧张得很,丢开帕子,忙问道:怎么样?

许观尘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得更近一些,低着头往前一靠,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他在病中,就是娇里娇气的,道:难受。

萧贽摸摸他的脑袋,顺着头发抚了抚: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许观尘恍惚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天快黑了。萧贽往外看了一眼,你睡了一天。

这样许观尘晃了一会儿神,轻声道,那个元策,昨天晚上给我一块玉,让我拿着玉去风月楼找他。

萧贽想起被自己甩到墙角的那块玉佩,便道:玉在我这里。

他说哥哥的东西在他那里。

我想法子。萧贽拍拍他单薄的背,才发现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一片,我帮你拿回来。

其实哥哥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忠魂长守八方,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许观尘轻叹一声,转了话头,师父呢?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他。

他不在宫里,他出去了。萧贽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事情,先问我也是一样的。

我总觉着,师父给我吃的三回药,前两回与这一回,是不一样的。许观尘咬了咬下唇,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你。萧贽伸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换身衣裳吧,吃了药再睡一会儿。

萧贽亲自伺候他洗漱换衣,又耐着性子,捧着粥碗,哄他多吃两口。

许观尘抿了抿唇角,摇摇头。

萧贽道:那让他们先温着,过一会儿再吃。

许观尘不语,只是抬了抬手,萧贽便知道他是要抱。

于是萧贽放下粥碗,推开他身后靠着的枕头,坐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

许观尘病了这么些年,一直都很瘦。小小的一只,靠在他怀里,兔子似的。

萧贽把被子拉过来,帮他盖好,却听许观尘道:我要是死了,那你怎么办?

恐怕你不能死。萧贽佯正色道,亏你给我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我的性子才好一些,你若是死了,没人给我念经,我就又是金陵城里的瘟神了。你为旁的人想想,别叫他们都遇上我这种阴恻恻的瘟神,你再多留一会儿。

好啊。许观尘稍微抬眼,看着他,我也想,多留一会儿。

萧贽偏过头,忽然觉着这个话题太过悲怆,便道:你要不要拂尘?念两句经就好了。

你上回抄的是《如来本愿经》,你又不信这个。许观尘扯着嘴角笑了笑,又道,我若死了,你这人不就成了鳏夫了?你这人原本脾气就差,动不动就和人吵架,再加上鳏夫再娶又不容易,我若不留下来,你怎么办?

自己都这样了,还有闲心说玩笑话。

萧贽把他抱得更紧,见他偏过头来,就是索吻。于是捧着他的脸,很克制地只亲了他一下。

许观尘微垂着眸,也笑了笑。

小成公公端着药碗,站在门前,垂首叩了叩门:陛下,药好了。

萧贽把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舒舒服服地靠着,起身去外边,从小成公公手中接过药碗。

汤药乌漆墨黑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甫一靠近,许观尘脸色煞白,趴在榻边咳嗽,几乎将心肺脏腑都呕出来。

他吃了三年的药,许观尘以为自己早也已经习惯了,喝药如饮水。萧贽知道他怕苦,却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喝一碗药,就要了他的命。

许观尘忽然这样,他二人忽然都想起一个词来回光返照。

萧贽面色一沉,把蜜饯盒子拿近来,推远药碗,捻起一个蜜饯,送到他唇边。

许观尘强忍着咳嗽,嗷呜一口吃了蜜饯,嚼了嚼就咽下去,然后端起药碗,也是很勉强地,喝了一口。

还察觉不到苦味的时候,赶紧把汤药喝下去。

许观尘长舒一口气,抿着唇,抬眼看萧贽。

他这模样,分明又是索吻,还要他抱,要他夸。

萧贽拿过药碗,把他抱到腿上,亲亲他还苦涩的唇角。

一小碗汤药,许观尘分了好几次喝完。萧贽抱着他,他喝一口,就低头碰碰他的唇角,以资鼓励。

就这么黏黏腻腻的,把一碗药喝完了。

萧贽再陪他坐了一会儿,两个人随口说着话,不说元策,也不说雁北西陵,只说一些闲话。

说起从前在青州初见,又说起在金陵城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三年,也说起福宁殿里的三年。

许观尘道:之前你问我,想起你抱着我走过宫道的那件事没有,我还没有想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贽答道:元月初一。竟明一年,元月初一的事情。

许观尘掰着指头算了算,原本想说他就快要梦见了,却迷迷糊糊地,竟就这么靠在萧贽怀里睡了过去。

他忽然没了声儿,把萧贽吓了一跳,萧贽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握着他的手腕,探他的脉搏。确认他只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榻上,帮他盖好被子。

萧贽放下榻前帷帐,捡起墙角摔碎一角的玉佩,转身出去了。

小成公公在外边守着,萧贽再往外走了两步,确认不会吵醒许观尘,吩咐道:去找几个侍卫,有件差事要他们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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