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许观尘记得,那时柴伯提过一句,许月那时,就是要被家里人卖给风月楼的。
放到我房里去。许观尘想了想,解释道,是我不好,昨儿拿这件事笑话他,他记仇了。还□□楼的香片茶给他,就说他守城门不容易,送壶茶给他解渴。
这话也是说给许月听的,听了这话,知道这事儿不是对她来的,面色也缓了许多。
用过早饭,许观尘去找师父换药,飞扬背着他飞过去,站在门前,却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是柴伯与玉清子。
玉清子端坐在蒲团上,分明是辟谷调息,才做完早课的模样。
柴伯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俯身叩首,话里的意思,是要玉清子收他做道士。
许观尘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只听玉清子道:你心中尚且不服有气,太微观不收。
许观尘推门进去,他二人同时回头。
乖徒。玉清子朝他招招手,老柴要为师收他做徒弟,问问你啊,想不想要这个师弟?
他慢慢地走过去,在师父身边坐下,却并不答。
玉清子又对柴伯道:你若是认了我做师父,那就是观尘的师弟。在咱们太微观里,年岁不管用,许多和你年岁差不多的,都得喊观尘小师兄、小师叔,甚至小师祖。
他定定问道:我且问你,没了长辈的名头,你可甘心?
柴伯不语,玉清子又道:你既然还没想好,就不要过来耍人玩儿。
柴伯说了句告辞,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许观尘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柴伯走后,他才撩起衣摆:师父,该换药了。
玉清子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臭小子,把你师父当大夫使唤。
伤好得确实很快,今日拆下细布来看,已经不是很厉害了。
玉清子一面给他上药,一面道:你怎么想?
知道他问的是柴伯的事情,许观尘道:我想着,事情既然都这样了,他在定国公府待着,整日看着我,也是闹心。城外有庄子,不如送他去庄子上住着吧。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定国公府。
师父。许观尘正色道,可我才是小公爷。
知道了。玉清子笑了笑,小公爷的意思,草民不敢有异议。
许观尘从师父房里换了药出来,还是让天生神力的飞扬背着,一路飞回了院子里。
他回去时,路过内间庭院,看见一众洒扫使女,许月也拿着扫帚在里边。
许观尘拍了拍正要拐过走廊的飞扬:往回。
倒回到内间庭院,仔细一看,果真是她。
许观尘在檐下站定,唤了一声:月娘。
许月背对着他,动作一顿,很快就放下扫帚,跑到他面前:小公爷。
许观尘皱眉:不是让他们请裁缝给你裁衣裳么?你在此处做什么?
我许月低头,不用新衣裳。活儿从前在家里都做惯了,不做的话,不大习惯。
许观尘垂眸,见她永远都缠在一起的双手,薄薄的一层手茧,料想她从前在家里,应该是过得不好。
你是定国公府的三姑娘,不用做这些。许观尘想了想,要是闲不下来,就去学学怎么管家。
诶?许月抬头,奇怪地看着他,姑娘家学管家?
姑娘家自然要学管家,以后嫁人许观尘忽然起了玩心,悠悠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其实这么些年来,我撑着定国公府,定国公府已经差不多快空了。我认你做妹妹,其实是为了把你养得漂亮一点儿,然后把你许给别人,定国公府好收彩礼钱,填补亏空。
见她面色煞白,许观尘又忙道:你要是不想嫁人,那就学着管家,帮定国公府多攒点钱。
许月很快就猜到他的意思,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努力学的。
嗯。许观尘抿嘴忍笑,日后同各家贵女打交道,不能给定国公府丢脸。现在去裁衣裳、看首饰。
许月又点点头,问道:哥哥午后就走?
是。许观尘道,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在府里,挑两个丫头陪你。
没有,月娘很喜欢待在家里。许月摇头,笑道,月娘只是随口问哥哥一句。
及至下午要启程时,仍旧是轻车从简,从行宫跟来的人,原模原样地回去。
许月白袄蓝裙,双鬟小髻,端庄得体,就站在府门前送他。
哥哥路上小心。许月朝他笑了笑,护送哥哥回去的人,月娘都打点过啦。
许观尘疑惑:你打点了什么?
我给他们做了点心吃,他们现在都可有力气啦。
许观尘失笑,垂了垂眸:好,谢谢月娘。
临走时,许月还笑着向他保证:哥哥不在的时候,我会给家里赚钱的。哥哥在外边要是缺钱,只管告诉月娘。
许观尘点头应了。
马车辚辚,驶过长街,一直到了长街街尾,飞扬掀开帘子,回头去看:还在。
许月在府门前站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回去。
马车行过长街,因为还是午间,道上人并不多。
再行了一阵,车夫在外边回禀道:小公爷,前边来了一个骑队。
这长街并不十分宽敞,许观尘便道:靠边,让让他们。
飞扬却仿佛听见了什么,道:哥哥,马铃铛声音。
马铃铛?许观尘想了想,是你钟遥哥哥?
飞扬摇头。
不等马车停稳,飞扬就飞身从小窗子钻出去,在青石板的地上翻了两圈,最后起身。
那骑队人不多,只十来人,都是将士打扮。
领头的,却是个粉装女子,三四十的年纪,骑在马上,气势傲然。
这骑队的马匹,只有领头的、那女子骑的马匹颈子上挂着马铃铛,也亏飞扬离得远都能听见。
飞扬远远地看见他们,眼睛都亮了,纵身上前,旁人还没看清楚招式,飞扬就已经与跳下马的女子过了十来招。
飞扬,姑姑老了,打不动了。说是打不动了,她还是很轻松地就用手挡开了他的拳头,你在这儿,那你观尘哥哥呢?
许观尘早已听见动静,下车来看,站在长街那边,俯身作揖:观尘见过姑姑。
第41章 鱼传尺素
常年镇守雁北的钟将军的夫人,是从前定国公府的大姑娘,也是许观尘的姑姑。
钟夫人抖了抖衣袍,走向站在长街那边的许观尘。
我们阿尘又瘦了。钟夫人拍拍他的肩,又掐了一把他的胳膊,摇头道,还是没肉。
正巧扯着他左肩上一道伤,许观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隔着衣裳,钟夫人再摸了摸: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