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案上有许观尘算卦用的笔墨,萧贽一面给他研墨,一面低声吩咐道:起居郎,快写。
许观尘提笔沾墨,写道:二月廿三。
萧贽再亲了他一口:写。
二月廿三,帝与观尘争,帝胜,伤其唇角。
萧贽拿过他手里的笔,添了一句:帝甚喜。
许观尘看了他一眼,重新拿回笔,在后面写道:二月廿三,被皇帝咬了一口。
正史与野史的区别。
只是后来,野史被许观尘涂掉了。
唇角还疼,他咬着拂尘,红着眼眶,趴在案上,委委屈屈地,把那十一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墨涂掉了。
涂完了,还转头看看萧贽的脸色,看他满不满意。
第38章 改或不改
次日,许观尘与师父玉清子、飞扬一同下了山。
清晨出发,轻车简从,将近正午的时候,也就到了金陵城城门前。
正午时进城的人不多,守城门的士兵刚要上前盘查,马车车夫从腰间摘下铜制的令牌,递给他们。
守城士兵仔细看过令牌,很快就往后退开,让马车进城去。
随着一同回来的人,都是小成公公安排的。许观尘坐在马车里,见如此情状,想也是他安排好的,便没有多说话。
做了大半日的马车,飞扬确实闷了,掀着马车帘子往外看,此时不知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噗嗤一声就笑了。
因着天气渐热,有个全副武装、披着盔甲的守城士兵,抱着武器,躲在城门后边的阴影处躲懒乘凉。
飞扬见他实在有意思,毫不顾忌地就笑了,笑得还挺大声。
那人听见有人笑,天热的火还没散下去,心头的火就冒了起来。追出去两步,用手里武器指着,喊道:笑屁啊笑!没见过小王爷体察民情啊?
原是小王爷萧绝。
上回萧贽要把他赶出金陵城,许观尘改流放为授职,让他去守城门了。
他这一喊,城门边上认得他的人,全都用衣袖掩着嘴,开始咳嗽,想笑却不敢笑。偏他平素横行金陵,城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一时间各处都是诡异的咳嗽声。
飞扬是孩子心性,想笑便笑了。
末了,他还把马车帘子往上一抛,朝萧绝扮了个鬼脸。
马车帘子大开,萧绝才要回个鬼脸给飞扬,不经意间却瞥见坐在马车里的许观尘。
诶?萧绝将手里长刀往同僚怀里一抛,摘下头盔,就去追马车。
他一边追,还一边喊,只喊了一声小公公,却住了口。
看看四周,想着还是悄悄跟上去,看他住那儿,也就没有再喊。
因近正午,马车行得急了些。萧绝一路跟着,跑得气喘吁吁,扶着街口墙角喘气儿,看见那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前停下了。
他在街口站定,又看见方才笑话他那少年人先跳下了车,然后一个穿道袍的老人家也跳下马车
萧绝抓抓头发,心道这小公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那个小的看起来就很傻,那个老的,看起来就不正经。
萧绝再看,马车里再下来一个人,果真就是他寻了很久的小公公。
兴冲冲地想过去认人,萧绝脚步一顿,低头看看自己浑身臭汗的盔甲,脚步一转,预备先回家换衣裳去。
才一转头,就看见有三个黑着脸的暗卫站在他身后,眼神锐利得要变成刀子杀人。
其中一个问他:你做什么?
萧绝忽然觉得,这些黑脸,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
萧绝一拍大腿,是那个上回穿黑衣裳的,小公公的道侣。他人没来,却还派了一堆人跟着。
又一个道:怪可疑的,直接掐死吧。
大白日里,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萧绝觉得脖子一凉。
定国公府里,正巧用过午饭。
许观尘想了想,方才回来的时候,并不见府里还有其他人在,实在不像是柴伯从远房挑了孩子来。
只是他也不愿意怀疑柴伯,便想着要问他两句。
柴伯见他要说话,抢在他之前,道:公爷要看人,也不急在这一时。才用过饭,等会儿还要吃药,歇一会儿再说罢。
许观尘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是点了点头:好。
柴伯又道:公爷的房间前几日就收拾出来了,帐子被褥都换过新的,香也是新的。
他还是不做多想,垂眸道:谢谢柴伯。
回了房,才知道师父与飞扬都住在离得很远的院子里。许观尘忽有些头疼,抱着靠枕,坐在榻上扶着额头出神。
柴伯还陪着他,许观尘抬眼见他,想起前几日与他吵架,便想着说两句软和话,与他讲讲和。
只是话还没开口,柴伯站在门前,不知道看见了谁,忙迎了上去。
柴伯问道:月丫头,药好了?
许观尘也没在意,还是出神。
柴伯将药碗连同蜜饯一起放在案上:公爷,趁热喝药吧。
好。
许观尘回神,才看见柴伯身后,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拘谨地双手相扣,见他看过来,连忙行了个万福。
柴伯见他看见了,便陪笑着道:这是阿月丫头,前几日老奴去城外远房走一趟,正遇见她爹娘要把她卖给风月楼,见她可怜,就把她给带回来了。
尚且摸不准柴伯的意思,许观尘心想,柴伯总不会老糊涂到这种地步,因此只是喝药,也不说话。
柴伯道:算起来,公爷还算是月丫头的本家哥哥,公爷怀里抱着的枕头,也是她
话没说完,许观尘心思一沉,推说喝药不方便,就把枕头放下了。
说罢,他又看向许月:国公府里做主的还是公爷,给公爷道个谢罢。
许月想了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道:谢谢公爷。
免了。还余了半碗药,许观尘放下药碗,用帕子摁了摁唇角,柴伯带你回来的,还是多谢谢柴伯吧。
柴伯道:老奴想着,公爷身边还缺一个
不缺。许观尘笑了笑,身边不能再添人了,再添人,有人就要吃味了。
柴伯沉下面色,轻声喝道:公爷。
柴伯。许观尘看着他,我说是飞扬要吃味,他是小孩子心性,哄起来很麻烦的。
再无他话,许观尘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药,将碗底药渣都喝干净,放下碗,抿了一个蜜饯在口里,下榻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