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第12章 东坊何府
飞扬急得快要哭了,扯着许观尘的衣袖,生怕他下一刻就不见了。
许观尘见他模样,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再看了一眼从前的七殿下府邸,也带着他走了。
过了七殿下的府邸,再往东两条街,就是何祭酒的府邸,何府。
他幼时与七殿下萧启、恩宁侯府杨寻、何祭酒的孙儿何镇一同念书,何祭酒就是他们的老师,还是萧启的外祖。
何祭酒是名扬天下的学问大家,曾任祭酒一职,旁人多尊称他一声何祭酒。
从前的何府,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何府的院子也格外的宽敞,仅仅为了前来求学的士子能够站得下。
如今的何府,近年节也不见半点生气,残旧褪色的灯笼还挂在檐下,任凭风雪吹打,萧索凄清。
许观尘上前叩门:烦劳通报一声,学生许观尘求见老师。
里边的门房打了个哈欠,开了门让他进来,恐怕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话,只道:进来进来,有什么好通报的,要见就去见。
门房领着他往前走,道:我们家老爷不清楚的时候多,他要是把你当成从前的七殿下,或是我们家何小公子,你别说话,顺着他的意思就好。
七殿下许观尘问道,还有何公子,他们怎么了?
你怕不是才从山里出来的吧?门房再打量他,见他一身道袍,了然地点了点头,七殿下与我们家小公子,三年前就去啦。
许观尘险些没站稳,颤抖着声音再问了一遍:什么?
去啦,用你们道士的话来说,就是飞升啦。
怎么?
三年前当今陛下登基,咱们小公子陪着七殿下去南边封地,路上叫贼给劫啦。
许观尘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雪地里。
门房领着他到了院门前,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仅着一身中衣,就坐在雪地里,用手弄雪玩儿。
门房骂道:一会儿没看着,又跑出来了。
院中玩雪那老人,正是许观尘从前的老师,何祭酒。
飞扬本性好玩,见此状况,也要上前与他一起玩雪。
许观尘拉住他:飞扬,出了院子往南边走,就是厨房。你去帮观尘哥哥烧一壶热水,再煮一碗姜汤来,好不好?
见他面色着急,飞扬点了点头,脚尖在雪地上一点,直接飞过了院墙。
许观尘上前,跪在何祭酒面前,唤道:老师。
何祭酒迟钝地抬眼看他,恍惚了一阵,含糊地喊他的名字:观尘。
许观尘松了口气,把他从雪地里扶起来,两人慢慢地回了房。
将何祭酒安置在榻上,许观尘试了试他的额头,并不很冷,应该在雪地里待得不久。
飞扬的动作很快,一只手提着热水,另一只手端着姜汤,跳过门槛就进来了。
门房帮他擦洗手脚,又给他换了身干净衣裳。
房中点起取暖的碳炉子,许观尘捧着姜汤走到榻前:老师。
何祭酒颤巍巍地抬起手,抚了抚他的鬓角。
门房拿过许观尘手里姜汤,一勺一勺喂给他喝,又对许观尘道:我们家老爷就是这样的,你别在意啊。
许观尘满腹的疑问说不出口,帮着门房把何祭酒安置好。
老人家伸出皮包骨头的手,使劲扯住他的手腕:他太顺了,这一生都太顺了,你别怪他。
许观尘不明白,还想再问些什么,何祭酒却已昏睡过去。
不便打搅,许观尘抽出手,跪在老师榻前磕了个头。
离开何府前,许观尘去了一趟何府的祠堂。
那里边果真有两个牌位,一个是何镇的,另一个是萧启的。
到底是多年好友,许观尘红了眼眶,没有香火祭品,他便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算是全了今日相见的礼数。
出去时,飞扬警觉,仿佛听见什么动静,纵身一跃,便飞到了屋顶上。他站在高处,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事后,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从何府出来,许观尘再带着他去了一趟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也没怎么变,只是修葺好了,阔气不少,府里又重新安排了侍从,有了些人气儿。
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小公爷。
我去一趟祠堂。
忽然听闻萧启与何镇的死讯,许观尘心里难受,躲进祠堂,同祖宗们、父兄叔伯们待了一会儿。
才一会儿,管事便在外边敲门:小公爷,宫里来人了。
许观尘抹了抹眼睛,将来不及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请进厅里,我等会儿过去。
小成公公说不进来,接了小公爷就走。
定国公府对面,停着宫中派来的马车。
马车周围,站着宫中派来的侍卫。
带人来的是娃娃脸的小成公公,他站在长街那边,遥遥地朝许观尘行礼。
第13章 乌木拂尘
宫中派来的马车,檐下四角都挂着铜铃。
飞扬耳力好,听见铜铃响,就知道是宫中来人。蹦出来,一见是那娃娃脸的小太监,捧着许观尘给买的糖就迎上去。
许观尘喊不住他,更拦不住他,只能跟着过去,连拖延的机会也没有。
小成公公。飞扬把糖块儿都塞给那小太监,要他保管。
小成公公收好东西,压低了声音,对许观尘道:陛下正恼呢。
许观尘只觉得棘手,挠了挠头:啊是吗?
飞扬倒是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认真道:很好哄的。
许观尘一愣,这傻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今晨萧贽起得早,天光微明的时候,出去练刀泻火,天光大亮时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昨儿刚娶的小道士就不见了。
陛下放在榻上那么软一只小道士呢?
萧贽皱了皱眉:人呢?
小公爷一早就出宫去了。小成公公轻声道,同陛下前后脚出去的,奴才还以为是两位爷一同出去的。不过飞扬跟着了。
小成公公接过他手中长刀,看见他右手手心里添了两道血淋淋的伤,忙道:奴才去喊今日轮值的太医过来。
萧贽一面解开外裳,一面往里走,却道:你亲自去,挑几柄拂尘。
绕过屏风,掸去身上微尘,他在许观尘打坐上的草蒲团上坐下。
暖房的人早晨来过,给案上换了新的香草,除了一捆香草,案上还有念珠玉环,都是许观尘常年拿在手里的。
小成公公出去时,正碰见清早入宫的裴将军。
裴将军正了正衣襟,正色问道:陛下在里边呢?
小成公公垂眸:奴才让人通报。
你去哪儿?
奴才让人去请轮值太医,还
裴将军自诩一介武夫,心思简单直接,听他这么说,面色都变了,惊道:陛下请太医?
陛下是小成公公解释道,练刀的时候,伤了手。
裴将军的面色一变再变:陛下昨儿还有时辰练刀?
昨儿晚上,小公爷又犯病了。小成公公压低声音,陛下抱着,去后边的温泉池子泡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