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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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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贽十五岁封王开府,封号为宁,是几个皇子中最早的一个。

下了马车,萧贽再不理他,差人推着轮椅便去了,却有年老的内侍向许观尘走来。

许观尘认得他。萧贽封王的时候,陛下不放心自己这个暴戾的五皇子,特意把身边稳重的内侍拨给他。旁的人都称他一声成公公,许观尘在这儿三年,成公公对他也颇为照顾。

小公爷。成公公笑着行礼,回来啦?

许观尘从没想过,他来萧贽府上,也能用回来二字。

他干笑了两声,成公公领着他从另一边的廊子走,闲话道:小公爷还住原来的院子,只是里边陈设都旧了,所以换了新的。

许观尘看破不说破,仍旧温温和和地笑。不是他房里的陈设旧了,是一年前,萧贽把他房里东西都砸了。其实,萧贽就是把院子烧了,也不奇怪。

成公公又道:小公爷修道,宫中暖房养出来的香草,今早新折的,已经放在房里了。殿下闲时得了念珠,还有卦书,一些小玩意儿,也都放在房里。

许观尘大大方方道:那我改日去向他道谢。

入了院子,王府里的仆役把许观尘带来的两个大木箱子搬进来,最后一个人,抱着他的流星锤。

许观尘面子上挂不住,拖着锤子躲进房里,成公公捧着热水热茶进来,垂首低眉,也装作看不见。

人都走后,许观尘以热水净面,重新理好头发,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预备出门。

成公公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忙问道:小公爷去找殿下?

许观尘一滞,成公公恐怕误会了,他是要去找殿下,但不是五殿下。

他解释道:我在金陵还有两三故友,今日自雁北归来,想去见见他们。

成公公点头,转身就去通风报信

终于在许观尘要出府门时拦住他:小公爷,殿下喊您去念经。

许观尘握紧拂尘柄,磨了磨后牙,转身回府。

他推门进去时,内室里帷帐微垂,萧贽背对着他侧躺在榻上,一手为枕,一手拿着书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看。

萧贽喊他:过来。

就像那三年里给他念经,许观尘放缓脚步,把软垫拖到榻边,盘腿坐下。

萧贽把手里书卷甩给他:念。

许观尘捧起书卷,就从他丢过来的那一页开始念。

还没念两句,外边就有人轻轻叩门提醒:殿下,裴将军还在堂中等着。

许观尘暗喜,却听萧贽淡淡道:不见,请舅舅先回去。

面上笑意一凝,许观尘低头,继续念经。

再念了两句,外边又有人通报:殿下,七殿下在门前下了马,已到廊前了,要见小公爷。

七殿下萧启,与定国公府许观尘同岁,幼时两人才气齐名金陵,直到如今,也是至交好友。

方才许观尘要出门,也是要去寻他。

他二人,倒是互相挂念着对方。

萧贽面色一沉,道:不见。

外边人应了声是。

只听萧贽又道:告诉他,许观尘在本王榻上,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叫他下午明日下午再来。

第4章 云纹狐裘

胡言乱语。

许观尘恨自己没把流星锤带来,砸晕萧贽,或者砸晕他自己,总得砸晕一个。

他气得磨后槽牙,萧贽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同他又不是离散鸳鸯,急着要见?

萧贽从前在冷宫就知道,定国公府的许小公子牙尖嘴利,学堂里把何祭酒堵得面红耳赤,宫宴上把探花郎说得直冒冷汗。

年少的许观尘才思敏捷,飞扬跋扈,从前与七殿下萧启对的联句,还在民间宫禁流传,更有江南乐坊谱了曲,画舫莲舟里,每日每夜都唱。

他们行令对句时,萧五皇子正蹲在冷宫的某个角落同蘑菇说话。许小公子新题的梅花诗从宫巷这边,传到宫巷那边,也隐约传到萧贽耳中。

而这时,许观尘飞快回道:臣与七殿下是自小的交情,同殿下们的兄弟手足之情相似。忠孝悌义,古来譬喻香草美人,不是鸳鸯,胜似鸳鸯。

萧贽猛然掀被坐起,把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过来,按在身下。

许观尘一时口快,忘了这人脾气不好,不知话里哪个字又惹他不舒坦了。

萧贽阴恻恻的,盯着他的眼睛,制着双脚,还蹭了蹭鬓角,作势欲吻许观尘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想起驿馆里缠了他一晚上的梦魇。

那天晚上摸不见预备下的武器,但是这回,许观尘抓住了放在榻边的拂尘。

他一扬手,用拂尘柄狠狠地抽了一下萧贽的脸。

那拂尘柄是上好的檀木做的,又硬又韧,抽在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萧贽被打中的半边脸,很快就显出一道红印。

看着就疼,许观尘定了定心神,道:你恨我便恨我,何必这样折辱我?

趁着萧贽发怔,许观尘推开他,起身就跑。

一直跑出檐下花廊,许观尘才想起来,萧贽得坐轮椅,他追不上来。

他躲在墙角,默念两句《清静经》,正了正衣襟,预备出去一趟。

仍旧是跑着出去,想着能追上没走出多远的七殿下萧启。

没有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七殿下,反倒看见了萧贽舅舅裴大将军正和飞扬过招。

他二人过招,就是裴将军带来的人都离得远远的,许观尘不得近前,更别说是劝架。

他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儿,往两人之间一丢,朗声道:看我的天上地下、天崩地裂、天昏地暗暗器。

裴大将军与飞扬迅速分开,同时转头去看那枚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暗器。

裴将军一拂衣袖,将小石子扫落在地,转头去看许观尘。

许观尘朝飞扬招了招手:飞扬,来的时候怎么同你说的?

飞扬自知理亏,瘪了瘪嘴,闷闷道:没有允许,不许出手。

许观尘拍拍他的脑袋,再向裴大将军作揖:裴将军,多有得罪。

无妨。裴将军一摆手,却转眼看向飞扬,调笑道,肥羊?功夫挺差。

飞扬一听这话就要蹦起来,许观尘死死按住躁动的肥羊,笑着朝裴将军解释道:他是武痴。

裴将军再喊了两声肥羊,朝他们抱了抱拳,跨上马就走。

飞扬一脸不甘,许观尘再揉揉他的脑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儿,朝他挑了挑眉。

天上地下、天崩地裂、天昏地暗暗器。

飞扬接过小石子,恨恨地朝裴将军的背影丢,小石子打在便衣软甲上,轻轻一声响。

赖只赖他笑话了飞扬的名字,还嘲笑了他向来自豪的武功。

许观尘再捡了两块小石头塞给他,低声教他:砸马屁股。

待裴将军的马匹躁动地晃悠着步子拐过了长街,许观尘带着飞扬往另一边走了。

许观尘问他:怎么跟来了?

飞扬小孩子心性,才发生过的事情很快就忘了,笑着答道: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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