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1 / 2)
张良收回目光,他并没有打算留她。屋外一瞬间落入完全的寂静。许久,张良转身:“师兄可是有何事?”
颜路吸气:“你不必怀疑她。”
张良不说话,颜路看着他:“她没有恶意。”
树梢上的鸟儿轻啼了一声,张良转开身子,把手靠在身后:“师兄又是如何肯定?”
“贺姑娘一直护着子明子羽,帮助墨家诸位向小圣贤庄传递消息。”颜路道,“若真图谋不轨,大可不必如此费神。且……”
“那只是因为现在还未有真正的收获。”张良紧接着颜路落下的话音将他打断,停了停,重新开口,“微不足道的情报类同芝麻,熟练的侦察者不会舍本逐末,而是会以它博取他人的信任。而当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大网开始收起,才是真正的落入瓮中。”张良严肃地看向颜路,平日藏起的锋芒尽数外露,“师兄,你难道觉得这撒网之人只是个愚蠢狂徒?”
颜路看着他,似乎在犹豫如何措辞。
“她说得没错,”张良继续道,嘴角一挑,眼中却无笑意,“即使她只是一个过路人,掌握了墨家诸位的行踪,甚至子明子羽这个把柄,不是同盟,便只可是敌手。我不止一次地试探她的实力,却每次都被她用各种方式绕过。就连直接问她,”张良闭上眼睛,许久,长出一口气,“她竟说我的怀疑与她无关,就像根本不惧怕我的推断。”
“而方才,”感觉着手上残留的那一掌的力道,张良终还是笑了。“她却慌了。师兄,若是心中无鬼,便不需要回避,又为何要慌?”
小庐之外重回寂静,像石子投入如镜的湖水中。张良直迎上颜路的目光,笑意背后隐含着质问。许久,颜路移开了视线:“这些推断,或许不错。可是,子房,你可有考虑到贺姑娘的感受?”
张良一怔。
“没错。惧怕便必有隐瞒,回避则意味着破绽。”颜路深吸一口气,低头,“可是又有谁能承受住一次又一次的逼问与试探,却仍能不改心境?”
张良没有回答。
颜路深深看了他一眼:“即便不是心中有鬼,在连番的逼问之下,慌张已是难免。况且,”话锋一转,“子房可知她手上的伤?”
“是帝国的追兵所致?”张良皱眉。
“是烫伤,热水浇沃的烫伤。”颜路平静地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许是不希望子明内疚。前些时候你带她上山,让她腿上伤得更重。你对她表现出这般敌意,又如何要求她不起戒心?”
树叶的阴翳下,张良脸色细微一变。
“子房,或许你只是无法对这个变数安心。为免墨家再入险境,你才会多番尝试去确认。可在你一次次的试探下,贺姑娘从未表现出对你的敌意,纵使她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为墨家传信一事,若属帝国,她自然不必担心被人发现。但从腿上伤口看,以长刀伤她的人全然无手下留情的想法。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冒在来回穿梭时被人怀疑、甚至被前日交手之人辨认出的危险?虽有万一,但是,”颜路顿在了这里,“子房,你又何必紧握它不放呢?”
浓密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张良站立在树下,树影斑驳落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颜路沉默片刻,终于说出了那句压下许久的话:“子房,你不必置所有人于敌对。”
叶声起伏。
沿着下山的路走到进桑海城的路口,云微停住了脚步,看着豁口外的人流穿梭,脑中处于卡机的状态。
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是已经把帝国的标签贴在我头上了?
他是已经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