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可她做不到,她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天夜里,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夜色深沉,陆冬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准备起身点燃蜡烛,再找出刺绣的工具绣一张帕子,给祁钟钰祈福。
可当她拿着衣服正往身上穿的时候,就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快速接近,这声音在大雨之中并不明显,可陆冬芙已经睡醒,就听的一清二楚。
她因为当年在薛员外府的经历,所以并不喜欢使唤下人,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她平日里也不害怕,
可今日
她紧张的顾不上穿衣,搬起凳子踮着脚尖走到门边,还未等她打开房门查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一个瘦高的人影浑身水汽,神情狰狞的站在门外。
陆冬芙吓的尖叫一声,挥舞着凳子就要往那人身上砸去,那人却突然道:娘子,是我。
凳子立刻停顿在半空中,她慌乱的将其扔到一边,走上前问:相公,是你吗?你回来了?
祁钟钰冲她笑了笑,艰难的说:是我,我要毒发了,之后有劳娘子了。
说罢,她便径直倒在了陆冬芙的怀里,好在陆冬芙如今身怀内力,才没有被她压倒在地。
她顾不上其他,忙将祁钟钰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屋内光线太暗,她去点燃了几根蜡烛,一回头,就看见祁钟钰跟当年一样,脸上身上都在溢出黑色的血液。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对方此次伤势更重,黑色的血液之中还夹杂着许多红色,裸露在外的皮肤剧烈翻滚,像是有虫子在皮肤内爬行游走。
她头皮发麻,忙关上房门,去里屋将之前没用完的热水倒在盆子里,水温有些凉,不过无甚大碍。
她走到床边,用打湿水的帕子,给祁钟钰擦拭身上的血液。
果不其然,对方这一次的伤势要严重的多。
上一次祁钟钰回来时,虽然也是毒发,但是身上皮肉还算完好,但是这一次,她身上至少遍布了几十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红色的血液还在从中涓涓流出。
陆冬芙竭力维持镇定,从柜子里翻找出之前祁钟钰在闲暇时,特地给她做的药膏,说是她离开燕京后,若是自己刺绣伤到手,就可以涂抹在皮肤上,效果立竿见影。
其实,陆冬芙的刺绣手艺出众,闭着眼睛也不会刺伤手,这些都是祁钟钰对她的一番心意,所以陆冬芙珍而重之的收藏着,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她苦笑一声,擦拭了伤口处的血液后,忙将药膏涂抹在上面。
伤痕太多,还在药膏也剩了不少,所以即便给祁钟钰涂抹全身,还有不少剩余。
她中途换了几次水,总算给祁钟钰擦拭干净,虽然还在不断往外冒黑色的粘稠血液,却比最初要好了太多。
热水不够用了,她起身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下人听到动静走上前来,见是她才松了一口气,并询问要不要帮忙,她难得点了点头,道:劳烦你多烧一些热水送到我屋里去。
下人一头雾水,见她身上沾染着不知名的黑色液体,还以为她在练字,虽然心里嘀咕大晚上的练什么字,可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在两个灶上都烧了热水,烧好后就及时给陆冬芙送去。
房门紧闭着,陆冬芙示意对方将水放在门外即可,那下人虽然迷惑,却也按她吩咐照办。
不等陆冬芙开口,之后又送去了凉水,果然放在门外的热水桶已经不见了。
陆冬芙道了声谢,请他再烧一些送来,下人原本以为烧几锅就够用了,没想到陆冬芙一直让他烧到了上午,连早饭都没顾上吃,还让他去跟长辈说一声她身体不适不吃早饭了。
下人心里越发困惑,劳碌了一整夜也疲惫不堪,好在到了上午,陆冬芙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而陆冬芙这边,在照顾对方一整晚加一个清晨后,祁钟钰终于不再流血,身上的伤痕也在渐渐愈合,陆冬芙知道她身体特殊,比常人恢复的更快。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收拾满屋的狼藉,还未收完,罗振海便前来登门了。
陆冬芙房门紧锁,她也不曾露面,只是隔着门板询问:三妹夫来
此有何要事?
罗振海在屋外焦急的走了几圈,迟疑要不要将这个坏消息告知陆冬芙,听陆冬芙声音沙哑应该是病了,他或许应该瞒着对方,免得她在担忧之下加重病情。
他今早上才得知,祁钟钰在杀了谢星河后,顾不上其他事,只远远说了一句要找个地方养伤,便运起轻功,一阵风似的的失去了踪迹。
以至于众人都一头雾水,姜行伍和吕彦卿也顾不上庆贺了,忙派人去追查祁钟钰的去向,可都一无所获。
他们想到祁钟钰之前为了杀死谢星河,深入敌营,遇到了谢星河重金请来的数十个江湖顶尖高手。
她一个人,虽然实力超群,却要对付数十个高手,也难免力所不及,所以肉眼可见的受了重伤,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趁机杀死了谢星河,瞬间扭转了战局。
然而,她却在杀了对方之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年度最大的一件怪事。
姜行伍等人还要收拾残局,所以没办法抽调太多人力去寻找祁钟钰,只能祈祷对方真的是在闭关养伤,等养好伤就能回去战场。
此事从山南道传来,已经有了几天的延迟,罗振海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隐瞒这个消息。
所以,在陆冬芙再次追问的时候,他便以担忧对方的身体为由,将此事煳弄过去。
陆冬芙也顾不上其他,勉强应付几句,就让他先离开了。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吩咐在门外的下人送饭菜过来,吃过饭,她才回去里屋洗掉身上的脏污。
她动作很快,顾不上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便坐在床边,认真的注视着祁钟钰的脸庞。
对方脸上依旧青筋暴起,看起来很是可怕,可她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害怕之情,伸出手迟疑着抚摸她的脸颊,直到触感冰冷,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祁钟钰真的回来了。
她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她伸出手去擦,却越来越多,最后低头抵在祁钟钰的额头上,说: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祁钟钰没有回应她。
陆冬芙在床边扔了个垫子,耐心地等待祁钟钰醒来,实在困得不行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原本以为会像上次一样,对方昏迷过后就会复原,没想到之后一天十几天,对方都在断断续续的毒发,身上的黑色血液不断向外涌出,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陆冬芙焦心不已,又一直照顾着她,倒是真的病了。
她期间出去见过二叔和罗振海几次,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确是一脸的病容。
祁长乐担心之余,还给她找来了大夫,她本想拒绝,可最后还是听话的被大夫医治开方,煎了药服下。
转眼又过去了几天,天气都开始炎热起来,祁钟钰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这一次昏迷了太久,醒来后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当然了,那也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她呆呆的望着床顶许久,觉得身上恢复了点力气,才吃力的扭头看向周围,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陆冬芙。
她这才想起来,当时在杀了谢星河之后,她就压制不住体内躁动的内力,这一次比上一次送谭浩然去山南道还要严重,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发作,肯定来不及阻止其他人给她治疗。
到时候,女子的身份就会暴露。
她负担不起这样的风险,所以她当机立断逃走了,原本只是想找个深山待一阵子,但是天狼与她心有灵犀,居然带着她奔波了几天,最后来到了燕京城外。
她无奈的笑了笑,让天狼去附近的山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