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气场是够了,就是朱琛在三十八度高温下手挡太阳看着面前迈着模特步伐走来的这人,觉得自个儿精神有点恍惚。
是他师弟许容敬没错吧?
是大夏天对吧?还没过年呢对吧?
这咋整了这么多年礼啊?
容敬?你发烧了?要紧吗?要不师兄带你去医院看看?
发什么烧啊, 许容敬低头看看手中提着的东西,重死了,师兄你帮我提个猪腿。
看师父就看师父,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我他妈还以为谁家在大夏天过年呢!
有人跟我说老人家就喜欢这些啊。 许容敬大眼睛眨两下,觉得这些东西挺好的呀。
朱琛不情愿帮他提起个猪腿:哪个跟你说的?
我明恋对象。
明恋 朱琛掏了下耳朵,一惊一乍的,明天对象?!男的?
对啊。
你一会儿可千万别跟师父提这个啊。
我知道,有分寸。
朱琛提着猪腿,嘴里念叨,这么重的东西,你刚才怎么拿下车的。
许容敬乐道:所以我下车就把猪腿给你了啊。他刚才提着觉得手快断了,连只猪腿提着都累,以后怎么举杠铃。
朱琛大摇大摆走进小巷里,这儿年代久远,有股子古味,挺别致,七弯八绕,来到了户院落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大户了,别人都是一门一户,这儿是一门三户,后边这个巷都是这户的。
没错,这户就是许容敬师父家。
当时他师父在刚出名时,一口气买了这边三户打通了,有个超大的院子种花种葡萄种西瓜,许容敬小时候总喜欢在这绿蔓四绕的院子里乘凉。
大门敞着,朱琛直接迈步进去,大喊道:师父,我回来啦,你的大徒弟回来啦!
嚷嚷什么嚷嚷!咋?还要我敲锣打鼓告诉街坊邻居你个花萝卜回来了?!里头传来了熟悉的训斥声。
柳老穿了件洗旧的白衬衫,亚麻裤子,老北京布鞋趿拉着,胡子和头发花白,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蒲扇扇风,眯眼盯着朱琛手里的咸猪腿,咋?今儿个拜年?是我脑子坏了还是你脑子坏了?
朱琛清清嗓子,不是您的大徒弟要给你拜年,喏,是门外那个小徒弟一大早为了讨好您去买的。
柳老愣了下,瞟眼门外,嘴唇抿紧,哼了一声,负手转身回屋了。
朱琛也跑进去把重的要死的猪腿搁在了厨房,随后跑出来拉着许容敬进院子,快进来快进来,你看吧,我说师父不会赶你走了。
许容敬长长呼口气,可吓死他了刚才他就毕恭毕敬站在门外,大气不敢出一声。
许容敬跟个老鼠似的摸进了厨房,把那些吃的全放在了里头的八仙桌上,然后又提着几个纸盒,走到西边儿的屋前,他探个脑袋,瞧着师父正躺在摇椅上扇扇子,小心翼翼试探一句:师父,我能进来不?
柳老没吭声,现在对待许容敬的态度和刚才对待朱琛的态度,明显不是一个调上的。
许容敬觉得是默许了,悄声走进去,把东西放在摇椅旁,然后搬了个竹条扎的小凳子,乖乖坐在旁边。
许容敬咧嘴一笑:师父,我给你买脑白金了。
柳老胡子一动,冷言冷语:怎么?怕我脑子坏了?还得怕我老年痴呆?
许容敬笑容不减,不喜欢脑白金没关系,换一个,师父,还有这个,这个是挠背用的。
柳老随手一指,示意他看前头那面墙。
许容敬望过去,靠,一墙的挠背器,大家都是批发来的吗!
这个,夏天驱蚊,纯天然。
前阵子琛儿买过了。
这个这个,师父你快过大寿了,我之前托人买的,佛珠,开过光的,长命百岁。
小梅之前送了我三串。小梅是朱琛的前妻。
这个玛瑙呢?
玛瑙?哼,燕燕之前去旅游个我带了两块精品。燕燕是朱琛的前前妻。
许容敬心底嘀咕,他师兄没事儿娶那么多老婆干嘛!还一个比一个孝顺!离婚了还给他师父送这个送那个!这让他送个啥。
玉佛?
有了。
金蟾蜍?
有了。
这门清儿康健的模样,哪像个八十岁的老头。
许容敬把手里的一堆东西推销了个遍,也没他师父看上眼的。
朱琛站在门外听墙角,摇了摇头,他这个师弟除了画画,还真是啥都不会。
许容敬把东西都收进盒子里,垂头丧气说:师父我这次就带了这些,下次再给你带别的,成不?
柳老闭着眼睛没说话。
许容敬偷偷瞥一眼,师父,你今天跟我说话了,也没赶我走,是不是稍微气消了那么一点点?
柳老闻言睁眼,那双老眸看着许容敬,仍旧不语。
朱琛在门外嚷了句:师父,我去做饭了哈,做完喊你们吃饭。
柳老沉默,算是要留许容敬吃饭的意思。
朱琛在门外冲许容敬比个OK,许容敬笑了笑,目露感激。
柳老拿蒲扇微微扇风,老人家不爱用空调,电风扇还是很古老的吊扇,许容敬热的直出汗,没地方擦,只好用自己的袖子揩了把脸。
柳老叹口气坐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遥控器,扔给许容敬,冷着声说:开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大夏天虐待你。
许容敬看着手里的空调遥控器直乐呵,先把吊扇关了,然后开了空调,空调是师兄前几年给您装的,是不是都没怎么用过啊。
嗯。柳老想着自己一把年纪其实不怎么需要空调,奈何大徒弟朱琛愣是找了一堆人,给每个房间装了一台,知道他孝顺,也拗不过,就任由他去了。
其实吧,也是想他们常来看他,怕他们嫌这儿夏天热冬天冷。
许容敬干完事儿,又继续在小竹凳上坐着,他手犹犹豫豫摩挲着最后一个一直没打开的纸盒,瞥了柳老好几眼,才把那个纸盒抽出来。
师父,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许容敬挺直了腰板,认认真真说。
柳老皱着眉头:这次又是什么?
许容敬慢慢把纸盒摘开,然后小心翼翼撕了上面的一层保护膜,最后全貌露了出来,柳老转过头去看,怔住了。
许容敬不紧不慢说:画好很久了,一直想送给您。
许容敬送的是一幅画,一幅山水画峥嵘崔嵬,每一笔都誓不回头。
许容敬:两年前画的了。
柳老坐起来些:所以现在还是这个心境?
嗯。
许容敬,你这辈子都打算这样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