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毕竟按照玄解的忍耐程度来看,他八成疯了都不会叫沧玉知道,来来去去只会讲那几句话,无非就是觉得没有什么。这种被困四百年都没有一点感觉的小孩子,完全不能以常理来衡量,沧玉几乎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关注玄解,连八卦心都淡了少说百分之八十。
所谓老小老小,越老越小,玄解还没老就开始小,以前沧玉与玄解不贴近时,总觉得他实在乖巧听话得不像样,现在自己跟在身边一道,才发现玄解根本就是个问题青少年!
难怪倩娘脾气暴躁,有时候沧玉实在很想对玄解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责怪这样一个年轻人,未免太苛刻了。
谢兄,我看君道长他好像
噤声!谢通幽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在暗夜之中看着沧玉,声音轻飘,沧玉兄莫非忘记来此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沧玉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的确答应过谢通幽为他保密这件事,好险,差点讲出口来,他不明白谢通幽在打什么玄机,不过担心玄解更重要些,就耸了耸肩道:也罢,你且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不知道玄解好些了没有。
待到沧玉走出去许久,谢通幽才转过身来,他手托着后脑勺,看着茅草屋顶,轻轻在心中叹息一声:从今往后,恐怕他如我一般,再也好不起来了。
沧玉出门后走回原处,不见玄解的身影,只闻到一阵酒香从远处传来,他寻觅着气味找了过去,发现君玉贤正在饮那壶大梦三千,喝得微醺,不由得好笑道:不知是谁初见时说爱酒之人,不宜如此。
今日是买醉人,不是饮酒人。君玉贤醉眼朦胧,瞥了沧玉一眼,伸手拍拍身旁的地,醉醺醺道,来,请坐。
沧玉笑道:坐可以,酒免谈。
就是你想饮,还没有份呢,这蜃气非是人人都能饮的。君玉贤玩笑道,你是来问那小子的情况吧,他学得倒快,如今自己练习去了,我看他天庭饱满,是个福泽绵厚的长寿命格,想来绝不会死在这种小事上的。不用担心。
沧玉笑道:是么,那就不问他,反正问不出个结果,我对他有信心。倒是有些好奇君道长可是对谢兄有什么不满?
君玉贤觑了他一眼,有些懒洋洋地拉耸着身躯,这道人生得算不上俊美非凡,可气度超然,自有潇洒风度,过了会儿,道人把眼睛闭上了,享受着微醺的感觉,慢腾腾道:只不过是我曾经对一个人,也有如此信心。
哦?沧玉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君玉贤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也许真是人想强求,我的时日不多了,现在却全无头绪。我非是在说玄解,你不必紧张,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说来,我还不知道二位是怎么与谢通幽这个纨绔子弟结识的?
沧玉道:是看戏时认识的。
看戏?噢,是了。君玉贤点了点头,平淡道,还是老道带你们去的,结果半路就落跑,倒是有些失礼了。
只是有些失礼吗?
说来,我还不知道君道长与谢兄的渊源?沧玉问道,我听说,君道长曾在谢兄出生时欲度他出家?
君玉贤点了点头,他又抬头喝了一口酒,指着月宫道:你有没有过望着那片九重天不可得的经历?明明触手可及,却阴差阳错,只因一步之失,便从此失之交臂,越陷越深,再无任何机会。他大概是有点醉了,怅然地垂下头来,又递过酒来,你要来一口吗?
沧玉想说你方才还说没我的份呢,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他着实是忘了之前吃灰条菜的苦头了,这酒刚沾着舌头,就被他全喷了出来,蜃气从水化作雾,月光下隐隐现出了青丘的虚影。
这倒是个好所在。君玉贤没有笑他,拿着藜杖指了指,顷刻间将这虚幻打散了,重新将酒拿了回来。
沧玉为了打破尴尬,正了正色道:这酒好苦啊。
哪有酒不苦。君玉贤懒洋洋道,苦尽甘来,换得幻梦一场,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沧玉好半晌没有说话,还在回味嘴里的苦涩,蜃气酒喝来味道很奇怪,像是只为了倒尽人的胃口,他抿了抿唇,待到最后那点味道散去,才道:道长是想做梦吗?
不。君玉贤看他,神情十分平静,没了之前那般恣意欢乐的模样,好像这酒一下子苦到了心里头去,梦醒了。
正巧玄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让沧玉分不清君玉贤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玄解。
去看看他吧。君玉贤把葫芦放在身旁,慢悠悠道,老道一人足以,不会掉下这山崖去的。
沧玉心道:你不说我还不担心,你一说,我反倒有点担心了。
不知道玄解是真好了还是假好了,总之他走出来的模样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不过他向来不能按照常理来衡量,沧玉没有松懈,而是走上去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玄解的黑眼圈似乎缓解了些许。
如何?沧玉看到玄解就立刻抛弃了心中对那对师兄弟增生的好奇心,认认真真地看起了这个问题儿童来,现在还好吗?有作用吗?
君玉贤在后头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是神医开药都没有这么快,更何况这又不是生病。
玄解言简意赅:不知道。
沧玉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要是这样的旅程再继续下去,搞不好自己会被气到秃头也说不准,好在玄解并没有故意气他的意思,很快就说道:不过我困了,想休息。
此刻夜已深了,想睡觉实在是合情合理的事,沧玉点了点头,跟君玉贤打过招呼后就和玄解一道回茅草屋里去了。
路不长,玄解似乎若有所思,一路无言,沧玉想起今天险些因为没通气而坑了一波谢通幽,就咳嗽两声引起注意,简洁道:之前我忘记跟你讲了,总之,在君道长面前,谢兄就是这个模样,你不要太过在意了。
哦。玄解淡淡道,我出来前,看到你们在说话,你刚刚跟他在讲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他问我有没有经历过跟九重天只差分毫的滋味。沧玉实诚道,不过我来到这世间就已是大妖,没有过那种感觉。
除了有个麻烦的前妻跟绝对不能崩掉的人设之外,还真没体验过那种一步之差的感觉。
说到此事,沧玉不禁有所感触:不知是不是应该侥幸。
侥幸?玄解疑惑不解。
侥幸没有卑微如蝼蚁,侥幸没有托生穷人家中,侥幸老天爷还算关照。
沧玉懒得解释,摇摇头道: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那你呢?你之前进了谢通幽的梦,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他这个人我倒是想不出会做什么样的梦,总之应不会像是之前在永宁城时那般重负吧?
正好相反,谢通幽心中的痴念与绝望,远胜过那些寻常人所积累的渴求。
人类的执念怎会强大如此。
玄解想不通,干脆不去想,只平静道:你要看吗?我可以凝聚梦珠给你看。之前试出来的能力,只要我进过的梦,可以用灵力将它们抽取出来,不过不能维持很久,刚刚我也展现过,还可以暂时用他人的梦幻化出假象来。
我靠?这是什么神技能???
沧玉都快惊呆了,觉得自己咽了一百颗柠檬那么酸:不不必了,窥探他人**,终究不是好事。